第八十章 造反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不造反
等應(yīng)天府尹再次入宮之時,已經(jīng)到了上朝的時間。
群臣都在商討此事,經(jīng)過一夜的發(fā)酵,建文成仙,降下天譴一事,以各種詭異的版本,傳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輿論幾乎一邊倒的指責(zé)朱棣謀朝篡位,大逆不道,以致觸怒天威,讓百姓深陷天災(zāi)。
朱棣的案板上堆滿了關(guān)于此事的奏章,氣得朱棣肝都在灼灼生疼。
當(dāng)朱棣看到應(yīng)天府尹抱著的一堆垃圾時,氣得險些把奉天殿拆了。
果然,果然是有人假借建文跟仙人的名義,刻意造謠生事。
“反了,歪心思都動到朕的頭上來了。”朱棣如一頭發(fā)怒的雄獅,怒發(fā)沖冠。
見陛下發(fā)怒,眾臣紛紛跪倒在地,大呼:“陛下息怒?!?p> “陛下,觀此人行事,想必是建文余孽,上次刺殺不成,今日再生一計,意在鼓動百姓,為建文造反作勢?!?p> 姚廣孝站出來分析道。
“造反?”朱棣不怒發(fā)笑:“他在位的時候都守不住他的江山,如今成王敗寇,他拿什么造反?”
“帶著他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文人嘛?”
說到建文造反,朱棣反而不生氣了。
如漢王所言,活著的時候都斗不過朕,死了朕還怕他?
“陛下自然不怕他造反,就怕他像如今這般,死活不知,反反復(fù)復(fù)的拿他的身份出來造謠生事,煽動民心?!?p> “搞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p> “今日平定下來,明日后日又蹦出來,長此下去,不管是陛下還是百姓,都無法安心過日子?!?p> 姚廣孝一語中的,直指要害。
群臣無不點(diǎn)頭稱是。
造反不可怕,哪怕建文能一呼百諾,但能召集起來的人手也有限。
當(dāng)年坐鎮(zhèn)南京,擁有雄兵百萬都打不過,如今更不可能。
怕就怕他也不跟你打,就在背后玩陰的。
反反復(fù)復(fù),鬧得雞犬不寧,這才是最要命的。
朱棣何嘗不知道,他也頭疼得緊。
楊士奇見朱棣憂愁不已,趕緊出來寬慰道。
“陛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眼下最要緊的是將此次事件平息,不能再任由此事發(fā)酵下去?!?p> 朱棣點(diǎn)頭,思緒收回來,如今確實(shí)該集中火力解決眼前的難題,但此事并不好解決啊。
“雖然事情查清楚了,但朕總不能拿著這堆東西出去告訴百姓,那個不是建文,不是仙人,而是一堆破布吧?”
啊?!
群眾這才反應(yīng)過來。
的確,真相如此荒謬,傻子都不能信。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無奈。
不信能怎么辦,真相就是這么荒謬啊。
總不能他們現(xiàn)場給編一個吧?
朱棣見群臣都像無頭蒼蠅,無計可施,只能把目光投向姚廣孝。
“軍師,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姚廣孝,黑衣宰相,乃陛下身邊第一次謀士,如果說誰有辦法解此燃眉之急,恐怕只有他了。
看著大家希冀的目光,姚廣孝默默的低下頭。
“臣無能?!?p> 呼!
第一謀士都沒有好法子,那此事恐怕懸了。
或者只能等時間慢慢沖淡流言蜚語。
朱棣聞言,也失落的閉上眼,一下一下輕捶著腦殼。
他這個皇帝,做得是真憋屈。
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該留在順天打獵,做個瓜娃子的皇帝。
“陛下也無需太憂心,既然建文余孽揚(yáng)言大明朝十年有九年饑荒,那陛下只要勤政愛民,為百姓筑一個太平盛世,流言便能不攻自破?!?p> 楊士奇安慰道。
這也是打破流言最有力的方法,也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以行動來證明,流言都是錯的。
“楊大人所言極是?!?p> 群臣附議。
朱棣簡直哭笑不得,誰不知道行動能打破流言,但這時間也未免太長了些。
打造一個太平盛世,少則十年八年,多則需要上百年。
等到證明的時候,朱棣怕自己都入土了。
這并不是好辦法,卻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既然大家都沒有辦法,那就退朝吧,大家圍在一起干瞪眼也不是辦法。
就在百官散去,應(yīng)天府尹默默的擦了一把汗,內(nèi)心暗喜算是躲過一劫的時候,朱棣忽然叫住他。
“應(yīng)天府尹何在?”
府尹一聽,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恨不得當(dāng)場給自己一耳光,為何不跑快兩步?
“陛下,臣在?!?p> 朱棣也不著急說話,等人走光了,才放寬語氣道。
“此事你做得甚好?!?p> 嗯?
這是在夸我?
府尹一聽,登時喜上眉梢。
這回不用死了。
但也不敢得意忘形,趕緊謙虛道:“承蒙陛下夸贊,此乃托陛下洪福。”
“愛卿不必謙虛,你能如此迅速破案,想來也是第一時間勘破了對方的詭計,你能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洞若觀火的查明原因,實(shí)屬破案鬼才?!?p> “說來慚愧,若非愛卿告訴朕,朕怕是現(xiàn)在都看不透其中關(guān)竅?!?p> 皇上夸得誠懇,府尹聽得膽戰(zhàn)心驚。
因?yàn)檫@案子并不是他破的,勘破詭計的自然也不是他。
如此大的帽子往他頭上栽下來,他德不配位,著實(shí)惶恐不安。
于是咬咬牙,開口道:“陛下恕罪,此案并非臣勘破的,實(shí)乃陸縣子所為。”
“嗯?”
朱棣聞言不禁一驚。
陸縣子,陸林?
他怎么也跟這事扯上關(guān)系了?
朱棣一臉疑慮,看在府尹眼里,就成了被欺騙的惱怒。
嚇得他“咚”的跪在地上,慌張的解釋道:“臣死罪,臣并非要冒領(lǐng)陸縣子功勞,臣只是尚未找到機(jī)會言明?!?p> 說罷將陸縣子當(dāng)日也在橋上,以及如何破案的事情一一道來。
朱棣聽得是震驚連連。
這小子不僅有天人之資,博學(xué)多才,行為處事特立獨(dú)行,竟連破案都如此專精。
這世上還有他做不來的事情嗎?
朱棣甚至都懷疑,若是把皇位讓給他,他做得怕不比哪位名垂千古的帝王差。
所幸這樣的人才,錯認(rèn)了朕為父,讓朕能牢牢把他拴在身邊,為朕所用。
若是落入建文等人之手,朕的皇位,恐怕早就易主了。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p> 府尹聞言,錯愕不已的抬頭看著皇上,竟看到陛下在微笑,很欣慰的微笑。
陛下竟然沒有生氣?
太好了,簡直是菩薩保佑啊。
府尹大喜過往,趕緊開溜。
他若知道,保佑他的并非是菩薩,而是陸縣子,回去估計不止要請陸縣子喝酒了,直接跪地認(rèn)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