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章 每畝多產(chǎn)兩斗
楊釗笑了。
房主管還在給他施壓,指望他能率先松口。
真當(dāng)自己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啊?
楊釗果斷回道:“我今日好心來與你見面,可不是來跟你討價還價的,五百頃土地的地契入了縣衙,衙內(nèi)大小官吏都是親眼見過的,便絕沒有不收回的道理?!?p> “那我們便沒什么好談的了。楊縣尉不是分析得頭頭是道,說我房某要大禍臨頭嘛?好啊,房某就等著楊縣尉出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先倒下?!?p> 房主管的回話更狠。
而且,為了顯示他的狠勁,他撂下狠話后,掉頭便走。
楊釗卻依舊安坐席上。
甚至還跟自己沖了杯茶,輕輕品嘗了一口。
房主管已經(jīng)走出了一半:“怎么,楊縣尉還要坐在這里吃茶?你若是覺得這茶葉合你的口味,房某不是小氣之人,玉溪園里最好的茶,我隨后便叫人送到縣衙來,你回去后有的是時間慢慢品?!?p> 楊釗品完了茶,也不跟房主管繞圈子:“我在等房主管坐回來?!?p> 楊釗料定了,房主管不會甩手離開。
兩敗俱傷的事,對于出身卑微、努力打拼至今好不容易家大業(yè)大、又精于算計、只看重利益的房主管來說,是干不出來的。
“有意思……”
果然,房主管話雖這么說,人卻如楊釗所言,重新坐了回來。
“你還有什么話說?一氣說出來吧,我不喜歡跟婆婆媽媽的人打交道?!?p> 楊釗一笑,沒將房主管這句揶揄的話放在心上,把茶碗放回案上后,緩緩道:
“其實,我方才說過,縣衙不是玉溪園的敵人,楊某也不想與房主管為敵。與其兩敗俱傷,何不想個法子,大家一起獲利呢。”
“還能有什么法子?”
房主管冷笑道,
“我也實話告訴你吧,你知道我每年要往岐州府里打點多少錢財嗎?還有崔莊主那里,你以為他為什么放心把玉溪園教給我來打理,我每年又要往京師里輸送多少禮品,你知道嗎?還有玉溪園里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幾千張嘴……不是我不想同你商量,而是少了那五百頃土地,玉溪園立即便要倒塌,而我房某,第一個就會被掃地出門?!?p> 楊釗壓根就不相信,回道:“在這扶風(fēng)縣,誰不知道房主管你家大業(yè)大,是縣里最富有、最有權(quán)勢的人。怎么,連你也要哭窮了嗎?”
“哼!”
房主管重重一哼,算是回應(yīng)。
楊釗接著道:“縣里已經(jīng)核算清楚,玉溪園名下共有良田三千頃,少了這五百頃,最多算是身上掉了一塊肉,還遠(yuǎn)遠(yuǎn)沒到要倒塌的地步?!?p> 眼見房主管又要發(fā)火,楊釗招手示意他坐下:“放心,我不會白拿你這五百頃地的,該你拿的錢財,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哦?”房主管這次是真來了興趣,“你還真有法子?那我倒要好好聽聽了?!?p> “土地收歸縣里,但縣衙是不會自己耕種田地的,可以再交由你去打理?!?p> 楊釗將他的計劃說了出來。
房主管忍不出笑出聲來:“楊縣尉的意思是,我房某來做你們衙門里的佃戶?”
這時氛圍已經(jīng)緩和了下來,楊釗不介意開個小玩笑:“房主管見過打理五百頃土地的佃戶嗎?”
“哼?!狈恐鞴軈s沒有心情同楊釗開玩笑,“我原以為楊縣尉聰明過人,能想出什么精妙的辦法來,卻是跟來尋我開心的?!?p> 楊釗認(rèn)真回道:
“我沒有同你尋開心。這就是我的辦法,土地的所有權(quán)收歸縣衙,但使用權(quán)仍在玉溪園手里。這樣,縣衙戶籍上的人丁和土地增加了,而你的實際收益也沒有受損,我們雙方都可以接受?!?p> 房主管仍是一聲冷笑:
“楊縣尉當(dāng)我是三歲黃口小兒嗎!你們縣衙登記人戶和土地的目的何在,還不是為了收稅?我倒想問問楊縣尉,按你說的辦法,你們縣衙的賦稅從何而來。從那些佃戶身上而來?他們既交了玉溪園的租金,又哪里來的余錢繳縣衙的稅賦;還是從玉溪園身上收取?我們收了佃戶的租金,再轉(zhuǎn)手交給縣衙?楊縣尉把房某想得太好說話了吧?!?p> “房主管誤解我的意思了?!?p> 楊釗不急不躁道,
“我們來算筆賬吧?,F(xiàn)在玉溪園里的土地畝產(chǎn)多少,七斗,八斗,還是一石?這么微薄的產(chǎn)出,要拿出四成做為租金,還要繳納官府的賦稅,確實不可能。但如果土地畝產(chǎn)稍稍提升點呢?不需要太多,我已經(jīng)算過,縣里向每戶收稅合計約十三石糧食,而等到玉溪園的五百頃土地入賬,賦稅可以再少一些,大約每戶十石糧食就夠了。每戶約占土地五十畝,平攤下來,每畝地收取兩斗。
“也就是說,只需要在現(xiàn)有土地畝產(chǎn)基礎(chǔ)上再提升兩斗,玉溪園的收入有了,縣衙的賦稅也有了。兩斗,應(yīng)該不難吧?玉溪園依山傍水,尤其是水源充足,那些的土地我也親眼見過,與縣內(nèi)的大部分土地不同,土質(zhì)疏松,顏色偏暗,可都是有肥力的好地。”
“哈哈哈!早聽人說楊縣尉精于算計,沿著玉溪園四周走上一圈便能算出里面的土地,我原是半信半疑,現(xiàn)在是全信了,天下再找不出比楊縣尉還能算計的人了??蓷羁h尉算得再精,也是無用。土地里能產(chǎn)出多少糧食,自有定數(shù),別說兩斗,便是兩升、兩合,也絕無可能!笑話,若真有楊縣尉說得這么簡單,一開口就能畝產(chǎn)提升兩斗,我們也沒必要坐在這里爭執(zhí)了,縣里那么多百姓也不會忍饑挨餓了……”房主管自然是不信。
“自古以來,便沒有什么是定數(shù)!”楊釗依舊沉穩(wěn)道,“房主管也打聽過楊某的經(jīng)歷,楊某也不妨再重述一遍。楊某出仕前,便是替家族打理田產(chǎn),到了西川邊軍后,也主要從事屯田事宜,還出任過新都縣尉……總之,楊某這一生都在與土地打交道。因而我說要增加畝產(chǎn),便自有增產(chǎn)之法,絕非妄言。”
房主管聽得半信半疑,也認(rèn)真了起來:“愿聞其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