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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還真

回四 小孩

如是還真 葉素履 2419 2021-06-09 11:19:58

  晨,大霧,潭上連面對面都看不清。滄浪亭中,卻是宿火依舊,白馬寺山上的和尚正如以往那樣準(zhǔn)時的撞著晨鐘。世上的人,心事滿滿的時候總會寢食難安,于是便學(xué)會了于別處尋得安慰,然而暮鼓晨鐘可以敲醒的是人的佛性,卻從不是鬼的人性。

  素還真、柳、蘇依偎著彼此,望著白馬寺的大佛。

  柳妹癡癡的說:“清晨的風(fēng)往往不及清晨的霧,蘇姐姐知道為什么嗎?”

  蘇妹笑了笑,摟著柳詩詩笑著說:“因為像你這樣的大懶蟲就是喜歡睡覺,濃霧彌漫的天氣對于喜歡睡覺的懶蟲來說,真是件幸福的事?!?p>  風(fēng)拂著滄浪亭的亭紗,素還真也輕輕的拭著那白色透明的薄紗,似有心事在眉梢,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卻喜歡風(fēng)?!?p>  “你當(dāng)然喜歡風(fēng),因為你自己就是那討厭的風(fēng)?!绷蒙敌χf道,“風(fēng)和水一樣,水是“百谷王”,風(fēng)便是“諸洞仙”,你素大俠是出了名的愛管閑事,這兩個稱號你是當(dāng)之無愧?!?p>  蘇妹道:“《道德經(jīng)》有言「江河之所以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說的就是水無孔不入,可是我們的素大俠現(xiàn)在卻是有孔難入了呀?!?p>  素還真心道:蘇妹莫非知道我心事。隨即道:“蘇妹可知這是個什么‘孔’嗎?”

  蘇妹笑了笑,言道:“蛇洞?!?p>  素還真大喜,言道:“如何引蛇出洞?”

  蘇妹道:“臘肉?!?p>  柳詩詩在一旁都聽傻了,心道:這兩人莫不是魔怔了吧。

  而此時,蘇妹站起身來,信步閑庭的走進了屋中,不知在搗鼓什么。

  片刻,只見一熟悉的身影從蘇妹方才進去的門走出,就在柳詩詩回眸望去的一剎那,她整個的呆住了,因為走出的那人分明就是李老將軍。

  那位李老將軍走到柳詩詩的面前,右臂一把攬住柳詩詩的腰,調(diào)戲著說道:“柳妹別來無恙呀?!庇洲D(zhuǎn)身對站在一邊呆住的素還真道:“我這老臘肉可還算真?”

  素還真喜出望外但眉間似是有些莫名,道:“蘇妹你這易容術(shù)是和誰學(xué)的,怎會如此的絕妙,連我都看不出一絲的破綻。”

  蘇妹言道:“素大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難道忘記了我母親是誰嗎?”

  素還真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心道:哎呀,我真是個豬腦子。又言道:“陪都太陰宮的天一宮主的女兒又怎不會易容術(shù)呢?我竟連此事都忘記了。”

  蘇妹道:“這樣我扮作李老將軍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進王神醫(yī)的宅院,待我一一探視完這十三位仆人之后,我再留在王神醫(yī)那里住上一宿,想必賊人必然露出馬腳。只要抓到了那個人,我們便就有了線索?!?p>  柳詩詩笑嘻嘻的說:“蘇姐姐真是我們的東風(fēng)啊。”

  *

  夏比起冬來,是難熬的,只因冬日的嚴(yán)寒是可以憑借多添幾層衣服來度過的,而夏天的酷暑卻總不至于少穿幾件至于剝皮。夏日里的風(fēng)也分好壞,若是早晚的風(fēng),便是哈氣連天爬在鋪子上的懶貓的救命稻草;若是其他時辰的風(fēng),那便是天火的幫兇。

  而此時,正值正午。

  庇蔭的巷子里大概是因人們潑水的緣故,甚是清爽,而巷子的最深處的藥鋪中,卻是擠滿了人。

  要知道無論什么地方,若是擠滿了人,總會顯得陽氣太重,于是乎總是熙熙攘攘的吵鬧,而聰明人都會躲到一旁。

  只見一位滿臉胡子的大漢依偎著醫(yī)館的門檻,似是在和那條年邁的狗子打趣,“狗子啊,狗子,你的主人在堂上抓藥,可我的主人現(xiàn)在在哪里呢?”

  這時走過來兩個人,一位骨瘦如柴、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一位天庭飽滿、眉清目秀的未冠小孩。

  “怕是李將軍已遭不測了?!敝心昴凶诱f道。

  那滿臉胡子的大漢聽見這話,如同彈簧似的崩起,抓著那中年男子的領(lǐng)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旁邊的人皆大驚失色,紛紛趕來勸說。而那小孩卻默默的從趕來的人群中擠了出去。

  王神醫(yī)見那小孩神色黯然,一望便知他有心事。要知道醫(yī)者雖說是治身子上的病的專家,但是高明的醫(yī)生往往會懂得治心的妙處。

  王神醫(yī)跟著那小孩一起去了后堂,只聽見那小孩突兀的說道:“王老前輩,人該如何的度過一生才更有意義?!?p>  那王神醫(yī)心頭一顫,一是因為那小孩竟知道自己跟在他的身后,二是因為如此這般年幼的孩子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王神醫(yī)眉頭擰在了一起,慢慢的走到了正在看荷花池的小孩的身邊并坐下,說道:“孩子,你看見那荷花上的蜻蜓了嗎?”

  小孩點點頭,隨后老頭又指了指黃鸝鳥,畫眉鳥,蒼蠅,毛毛蟲,“你可看見它們了嗎。”

  小孩點了頭,王神醫(yī)笑了笑,摸著那孩子的頭,說道:“人生本來就是無意義的,你問我怎么才能更有意義,老夫卻是實實在在的答不出,不光是我答不出,怕是天下任何人都答不出。不過還總會有些意義的,這些意義卻都是苦中作樂。但是,孩子,你也莫要因此而消極?!?p>  小孩不解,問到:“既然沒有意義,那就應(yīng)該多賺錢,賺完錢就享受,這樣對嗎?!蹦悄泻⒌膬芍皇种竻s在躊躇的畫圈。

  王神醫(yī)哈哈大笑,捋著胡須說道,“銀子這東西確實重要,若曾有人對你說銀子不重要的,那人便是個虛偽的人,銀子之所以重要,是因為人們生活離不開它們。但是人們在無邊苦海中,出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那是光禿禿的來,死亡也是沒意思的,那是光禿禿的去,但是這其中卻是有意義的?!?p>  小孩回頭看了看王神醫(yī),詫異的問道:“在這其中?”

  王神醫(yī)摸著他的腦袋,說道:“不錯??墒敲總€人的意義都不同。比如拿老夫來講,這世上有種職業(yè)叫做殺手,他們每殺一人就會獲得大筆的金錢?!蹦切『⒛抗馑查g變得凌厲起來,盯著那荷花上的蜻蜓不放?!暗沁@世間還有種職業(yè)叫大夫,他們每救一人只需要看病之人付些藥材的費用,那么這兩種錢那種更有意義?”

  男孩沒說話,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想說什么而又沒說什么。

  王神醫(yī)接著道:“于老朽而言,自然是后者的錢更有意義,而當(dāng)后者的金錢與附著在后者金錢上的意義做比較的話,金錢便是可有可無了。所以,孩子,你問我‘如何活的有意義’我是回答不上來的,只因每個人不同,每個人的追求不同,你也要找到你自己的意義呀!然而要知道,銀子只是手段,而并非意義,便足夠了?!?p>  他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言道“老夫還要去前堂給人看病,就先不陪你了。”

  只見那男孩一同起身,看著王神醫(yī),隨即慢慢的走到王神醫(yī)的耳邊,不知說了什么,但卻見王神醫(yī)站在哪里一動不動,面色凝重,目光呆滯,后背的長衫霎時間浸滿了汗水。

  與此同時,只聽得前堂更加的吵鬧,細(xì)細(xì)聽去,只聽見前堂李四大喊“李老將軍與蘇大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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