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怎么在這?”容溦兮小聲往前湊了一步,蘇溫言順勢往后退了一步,故作深沉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p> 容溦兮見他擺款兒,僵在原地,心中冒火,好似自己是個孟浪一般不招人待見。
這邊廂正生氣,只見一位清秀佳人從他身后冒頭,笑著同容溦兮打了招呼,她這才舒展了眉頭,變回尋常模樣,款款說道,“靈蕓姑娘好。”
靈蕓客氣的點了點頭,倒吸了口冷氣,低頭斜眼去瞧蘇溫言的表情,和那日相差無幾,蘇溫言看容溦兮的時候眼神始終那般肆無忌憚。
“你來了便進去拜一拜吧?!碧K溫言也不偏頭的對靈蕓說道。
這話里的意思她怎么會聽不懂,只是靈蕓瞧著容溦兮投來求助的目光,左右都是恩人,便咬了咬嘴唇說道,“溦兮姑娘要不要同我一起進去?”
“她不去?!?p> 容溦兮心中大喜,還未點頭,就被蘇溫言一句話堵了回去。
靈蕓瞄了瞄兩邊怒火中燒的兩個人,哪里還有她的容身之地,只好將這事作罷,訕訕的往廟里頭走去。
跨過門前,她扭頭看著臺階下的兩個人影還在對峙,不禁替這兩個人都捏了一把汗。
容溦兮大氣也不敢喘,今夜遇到蘇溫言是她的倒霉,就說她不想出門,夫人和侯爺為了清凈非要趕他們這些下人出來,這下可好。
“世子既然來了,不進去拜拜嗎?”
蘇溫言一看容溦兮禮貌有加刻意迎合的樣子就火大,明明人家什么也沒說,偏偏自己就生出了無限的惱意來。
“你希望我去?”
這話問的沒有頭緒,蘇溫言見人抬頭一雙眼睛莫名奇妙的看著自己,顯的自己過于操之過急,不夠城府了些。
“我今日也是帶著靈蕓姑娘過來拜拜,她離了太子老是心神不寧,不求神拜佛恐怕日夜難寐?!?p> 容溦兮憋了半天,心里告訴自己無數(shù)遍他是世子、是世子,自己要克制,要恪守朝廷律例。
半響,她再次擠出了個笑容,說道,“世子真是樂善好施。”
“姑娘,您還要嗎?”
二人僵持片刻,小販又忙活了一陣,扭頭見容溦兮還在,急忙跑上前來,遞上了彩繩。
容溦兮面色鐵青,擺手說道,“不要了不要了?!?p> 小販卻上來了熱情勁,將那日容溦兮勸他的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她,“哎呀,姑娘不是說來這求姻緣的善男信女不在乎多一個紅繩嗎,千里姻緣一線牽,我看姑娘就收下吧,我不要錢的?!?p> 容溦兮猛進的在下面擺手,一張臉變得鐵青無比。
“你買姻緣繩了?”
聽到蘇溫言挑釁一問,容溦兮忙扭過頭扶額尷尬的笑了兩聲,蘇溫言別過頭也沒看那繩子的樣式,直接說道,“這個我要了,你買給我?!?p> 是買還是賣,容溦兮腦子一熱漏掉了最關(guān)鍵的一個字,倒是小販耳朵機靈,一看旁邊的人如此識貨便笑說道,“這位公子真是玉樹臨風(fēng),一表人才,只是這東西都是男子買給姑娘,哪有姑娘買給男子的?!?p> 蘇溫言好似沒聽到小販的聲音,直勾勾的看著容溦兮,這般居高臨下的眼神看的容溦兮心里直發(fā)慌。
蘇溫言看過那東西一眼又回過頭瞧著容溦兮,威脅說道,“我答應(yīng)你的事成了一半了,你如今不應(yīng)該感謝感謝我嗎?”
這人臉色說變就變,又開始耍無賴了,容溦兮沒了辦法,只得拉下臉小聲湊到跟前說道,“我沒有錢?!?p> 蘇溫言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了容溦兮一身,最后眼神停在了她的腰間,這一眼看過,他目光更是冷峻的打在容溦兮臉上。
容溦兮還未明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腰上的鼓鼓囊囊的錢袋,在心里暗暗打了自己一巴掌,沒錢的日子太久了,她竟忘了夫人今日打賞給她的銀子。
這回好了,蘇溫言心里肯定覺得她在騙人。
小販看了看僵持的兩人,干笑說道,“公子不要介意,這手繩是我送給姑娘的。”
話音未落,蘇溫言的眼神掃過了過來,嚇得小販趕緊禁聲,真真的當(dāng)了一回縮頭烏龜。
“我不要送的,我就要她買的?!?p> 容溦兮硬著頭皮抬起頭,苦笑著對著小販,像是同命相連的難姐難弟,示弱說道,“我買。”
容溦兮不情愿的掏出五文錢,心里想不明白到底為什么要給他買這個,也鬧著性子不明白為什么一個江浙首富還需要她花錢來哄。
蘇溫言看著她是一毛不拔的樣子,心里更是不痛快,正準(zhǔn)備找些指桑罵槐的話點醒她,忽然覺得手腕上一陣清涼。
他低眸,正見容溦兮乖巧的將那彩繩纏繞在了自己的手上,月光灑下的時候,正好落在她的鼻尖上。
容溦兮嘴里根本不知道在哼些什么,只是希望自己能分分心,別老看見人就擔(dān)驚受怕。
不著調(diào)的小曲落到蘇溫言耳朵里,倒是一陣暖癢。
抽繩一拉,容溦兮細瞧這紅繩和手腕的大小剛好,滿意的點了點頭,半響,她抬眸看著蘇溫言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上的紅繩,又忽覺得這人也挺好哄的。
“好看?!碧K溫言抬手看著紅繩說道。
容溦兮聳了聳肩,看著小販得意洋洋的手下五文錢,苦笑一聲說道,“世子生在金銀窩里,見過世間那么多好東西,如今只是對著民間的小玩意起了些興趣罷了,它哪值得世子那么喜歡?!?p> “弱水三千,一瓢足以,她雖普通,于我卻獨一無二?!?p> 容溦兮被人看的微怔,一時想不出什么話來排腹這人,小販聽了靈感如江水泄洪,連贊了幾句,趕忙用筆寫下這句話,說時遲那時快的就把佳偶天成幾個字替換了下來。
蘇溫言見容溦兮愣愣的站在那里,半響也沒有回應(yīng),又說道,“走走吧,她一時半會還出不來?!?p> 容溦兮回過神,墊著腳瞧了瞧廟門里頭,今日人這樣多,香火這樣旺,許是靈蕓這回還沒奉上香油錢。
既然在這這樣招風(fēng),和他往旁處躲躲也好。
二人沿著寺廟周邊的小路走,累了便找一處臺階不拘小節(jié)的坐了下來,后身便是一片樹林,除了前頭依稀的嘈雜聲,耳邊就只剩下了寒鴉烏啼的聲音。
容溦兮玩著手指頭抬頭見蘇溫言還在看紅繩,忽想起來提醒道,“世子記得沾水后要把這根繩子扔掉。”
“扔掉?”蘇溫言顯然沒有聽說過女兒節(jié)的習(xí)俗,一時還以為容溦兮又變著法戲弄他,只看她眼神澄澈,才說道,“這扔掉了豈不是可惜?!?p> 容溦兮盤坐在一邊隨口說道,“這是女兒節(jié)的規(guī)矩嘛,這東西沾了水就不靈驗了,自然要扔掉?!?p> 蘇溫言鼻子輕嗤一聲,手上卻將紅繩縮進了袖口中,直到徹底埋進去才嘲弄說道,“這話也就騙騙你們小姑娘,如果不扔怎么讓你們今后繼續(xù)買?!?p> 容溦兮噎了一聲,一來不能越矩,二來她也不信這些,在這方面的想法和蘇溫言也算不謀而合,片刻阿諛奉承的默認道,“世子心思果然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