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開車到飯館的時候,江炎還沒追上來,他帶著侯逸先找了位置坐下來。
他把菜單甩給侯逸,“吃什么,自己點?!?p> 侯逸只是一個小學生,自己點菜,著實有些困難,他無辜的看著菜單,也不敢說什么,就只是無聊的翻著,眼看江楓就要不耐煩了,侯逸指著最后面的甜品說:“我要這個?!?p> 一個芒果綿綿冰,江楓看了眼拒絕道:“不行,這個不能當飯吃,重新點?!?p> 侯逸這下也沒了耐心,啪的一聲,把菜單合了起來,氣鼓鼓的坐在一旁。
江炎進去的時候,看著兩個人誰也不理誰的坐著,“怎么回事,你跑這么快,還沒點好?”
江楓不說話,把菜單推給了江炎。
江炎接過菜單來,一邊翻看一邊說:“小楓,時間過了這么久了,我們再阻攔你們也不太現(xiàn)實,但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要怎樣繼續(xù)下去,這就需要你自己來認真考慮一下了,這么多年過去了,足夠改變一個人了?!?p> 江楓自然明白江炎說的什么意思,雖然只是簡單的相見,但他也看出來余眠與往日的不同,“我知道,我會把握好分存?!?p> “行,你自己有數(shù)就好,來吧,小逸,想吃什么告訴叔叔?!?p> 侯逸癟著小嘴沒有說話,江炎問江楓:“你怎么人家了,都不和我說話了?!?p> “沒怎么,他想吃甜點,我沒讓,想讓他先吃飯的。”
“哦,那這樣小逸,咱們先點菜,等點完菜,咱們再吃甜點好不好?!?p> 侯逸這才點了頭同意。
余眠趕到餐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江楓,還有坐在他旁邊被辣的一臉通紅的侯逸。
侯逸看到了余眠,想要站起來去找她,可是被人揪住了后衣領(lǐng),“去哪兒。”
侯逸回頭看了眼江楓,然后示意他看門口的余眠。
江楓順著看了過去,據(jù)江楓回憶說:“當時余眠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明明該道歉的人是她,卻搞得像江楓做錯了事一樣?!?p> 余眠氣呼呼的走過來,拉開椅子坐在了江楓對面,“你想干什么?!?p> “我想干什么?呵,余眠,這句話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你是什么意思。”江楓暗含的是那條短信的事情。
這是屬于他們倆之間的秘密,余眠反應過來了,但是當著江炎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說什么,總不能說她想復合什么的吧。
場面一度變得很尷尬,江炎主動調(diào)節(jié)氣氛,“行了,你倆有什么事留到以后私下去聊,我本來午休時間就不長,抓緊時間吃飯吧。”
余眠剛要拿起筷子來夾菜,發(fā)現(xiàn)全是辣的,“沒有清淡點的菜嗎?”
“額,這是川菜館。”江炎回答。
“可是,小逸在國外生活久了,可能吃不了辣?!?p> 江楓手中的筷子一頓,怪不得這小鬼剛剛不點菜,只要甜品呢。
余眠倒了杯水,“沒事,我給他涮一涮就行,麻煩江醫(yī)生跟小逸換個位置吧。”
“好?!?p> 午餐過后,江炎先回醫(yī)院,臨走的時候還交代江楓,“你等會送余眠和小逸回去?!?p> “為什么?”
江炎瞪大了雙眼,“還為什么?你不是要跟人家復合嗎?這顯而易見的道理你都不懂?”
雖然江炎一開始挺排斥江楓和余眠重新相見的,甚至一開始就警告過余眠,可命運偏偏讓兩個人又相遇了,他也組織不了。
看江楓這些年都單著,他心里…倒也不是多難受,就是想要轉(zhuǎn)移一下戰(zhàn)火,躲避催婚罷了。
江炎離開后,江楓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休息一下午,但還是禮貌的問了句,“需要送嗎?”
如果放在之前,余眠肯定是希望江楓可以送她的,可是對于江楓今天的所作所為,余眠果斷拒絕,“不用了,我和小逸坐地鐵就好?!?p>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余眠發(fā)現(xiàn)余休還像之前一樣,懶散的躺在沙發(fā)上,“余休,不是找到房子了嗎,干嘛還賴在我這?!?p> “哎呀,我這不是專門等你回來,給我的新家溫居去嘛,你中午去哪了?”
對于這兩個問題,余眠都不想回應,可還是故意躲開了后面那個問題,回答了前面那個,“我不去啊,太累了,我只想在家里窩著,等會你順便把侯逸帶走。”
“哎,不是,為啥讓我?guī)ё甙 !?p> “你帶回來的你不管?”
對方說的在理,余休只好妥協(xié),“行,我?guī)ё?,那你一起跟來溫居啊?!?p> “余休,你是耳聾還是記性不好,我說了太累,我不想出門。”
“又不遠,走兩步也不行啊,我租的房子就在對面?!?p> 余眠聽到后動搖了,那樣可以去余休家吃火鍋還不用自己收拾,何樂而不為呢,“行,提上我買的東西,走。”
但是讓余眠再次三觀崩塌的是,她本以為是在對面樓上,結(jié)果,是對門。
余休一邊輸密碼,余眠一邊在后面說:“這就是你說的…對面?”
“對啊,我都說了,沒兩步路?!?p> “余休,你是不是有那大病,咱倆都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想躲你躲遠點都不行啊。”
“哎,怎么能這么說呢,說不定你那天就用的到我了呢,快進來吧?!?p> 吃飯的時候,余眠想著發(fā)生的這件事要怎么和侯叔叔交代,她問余休:“喂,你打算怎么和侯叔叔說這事?!?p> “嗯?啥事?”
對于余休這裝傻充愣的態(tài)度余眠很不滿意,她夾住了余休正要夾起的牛肉丸,“你說什么事。”
她順手又把牛肉丸放到了侯逸碗里,余休撂筷子雙手盤胸,“這事你不說,我不說,小逸不說,沒人知道的,是吧,小逸?!?p> 侯逸丑了余休一眼,繼續(xù)吃碗里的牛肉丸。
“余休,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不要臉了,現(xiàn)在是連最基本的真話的不說了是吧?!?p> “沒有,等我措措辭,我肯定說,你放心。”
“最好是?!?p> 吃完飯后,余眠回到家,簡單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想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江楓什么意思呢,竟然會主動見面,但看他的樣子,并沒有消氣。
余眠隨便劃著手機,不知不覺點開了微信的通訊錄,在手機聯(lián)系人那里,看到了江楓,她不自覺的按下了綠色按鈕。
現(xiàn)在是十點零八,五分鐘過去了,對方?jīng)]有通過,余眠想著,再等等,可半小時過去了,對方還是沒有通過。
應該是睡了吧,明天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余眠關(guān)掉鬧鐘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好友申請有沒有通過,不出所料,還是沒有。
她放棄了,看樣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收拾好后出門上班了。
一整天余眠都過的不在狀態(tài),好幾次差點出了岔子。
晚上又恰好是她值夜班,她翻看著手機,心里糾結(jié)著,要不,就這么算了吧,就算講清楚了還能怎樣,重歸于好嗎?也太不現(xiàn)實了。
余眠出神的想著,完全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護士小顏拍了拍余眠,“余醫(yī)生,急診那邊來了好多傷患,正缺人手呢,主任讓我們過去幫忙?!?p> “啊?哦?!庇嗝卟欧磻^來,一邊往急診那邊趕一邊問,“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事了?”
“據(jù)說是警察執(zhí)行抓捕行動,然后出了事情,傷了很多人。”
余眠加快了步伐,當她聽到警察兩個字的時候,就不自覺的聯(lián)想到江楓。
余眠趕到的時候,急診的王主任拉住余眠說:“小余啊,外面有個警察剛到,受傷挺嚴重的,你過去一下吧?!?p> “哦,好?!?p> 余眠趕到門口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在車上的江楓,她愣了一下,但又馬上恢復狀態(tài),立馬詢問傷者情況,“怎么受傷的?!?p> 在一旁的警察回答:“槍傷,中了兩槍,一槍在胸口,一槍在腿上,醫(yī)生麻煩你救救他,他才二十四?!?p> 余眠檢查了受傷的警察的情況,然后緩慢的回答:“我會的,小顏,幫忙送到二號手術(shù)室?!?p> “好?!?p> 手術(shù)結(jié)束是在三個小時后,余眠疲倦的走出手術(shù)室,在外等待的警察沖了上來。
“醫(yī)生,怎么樣?”
“嗯,沒事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p> “謝謝,謝謝啊。”
道過謝后他們都去看自己的隊友,走廊上只剩余眠和江楓,她看著江楓的眼睛,還有身上干涸的血跡。
“你受傷了?”
“小傷,不要緊。”
“跟我過來吧,小傷也得處理。”
余眠把江楓帶到了辦公室,拿出了藥,用剪刀剪開他的衣服,布料下的皮膚已經(jīng)綻開,血水與衣服黏在一起。
“你忍一下,可能會有些痛?!?p> “嗯?!?p> 余眠慢慢將衣服和血肉分開,看到傷口后,才發(fā)現(xiàn)比想象的嚴重,“需要縫針,你等一下,我去拿麻藥?!?p> “不用,直接縫就可以?!?p> “你,確定?”
“嗯?!?p> 余眠用酒精消毒后,拿起縫合針和線。
從學醫(yī)到現(xiàn)在,她做過無數(shù)次的練習,也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手術(shù),但這是頭一次,讓她的手有些顫抖。
江楓察覺出來了,用手握住余眠的手腕,“怎么?余醫(yī)生,到底專不專業(yè),怎么還手抖呢。”
余眠抬頭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行,你可以自己縫?!?p> 江楓這才松開了手,余眠開始縫合。
“嘶?!?p> 本來就有些緊張的余眠聽到江楓吃痛的聲音,手又停了下來,“現(xiàn)在后悔可來不及了。”
“沒后悔,繼續(xù)?!?p> 一開始還好,可越往后,余眠就越不忍心看,最后把紗布包上后,余眠匆匆說了句:“一周后過來換藥。”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江楓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么了,他整理好衣服跟出去,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余眠正躲在樓梯間偷偷的落眼淚。
江楓拿出了一根煙,背貼著門,叼在嘴里。
路過的護士都不自覺的看了幾眼,江楓被看的不太自在,收起煙就去看受傷的隊友了。
余眠緩了好一陣子才從樓梯間出來,正好碰上了小顏。
“哎,余醫(yī)生,你怎么在這啊?!?p> “啊,我,我來放松一下,怎么了?
“哦,沒什么,就是剛剛好多小護士看到,一個長的賊帥的警察叼著根煙一直站在這?!?p> 長的帥的警察?余眠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楓,難道他都看到了?丟死人了。
余眠尷尬的跟小顏笑了笑,“我先去忙了?!?p> “哦,好?!?p> 后來的幾天,余眠警察碰到那天晚上一起跟來的警察,唯獨沒有見到江楓,有個小警察還送了水果給余眠,“余醫(yī)生,謝謝你啊,不然那小子早就去見閻王了,這水果,你收下?!?p> “沒有,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這東西不能收,醫(yī)院有規(guī)定的?!?p> “那,那我們留個聯(lián)系方式,你放心,以后你有用得到我們的,我們一定義不容辭?!?p> 余眠也不好意思拒絕,就拿出了手機,對方說:“你叫我小海就行?!?p> “哦,好,我叫余眠?!?p> 剛加完好友,小海頭上就挨了一下,他不耐煩的回頭,“誰啊?!?p> 看到身后站的是江楓,“江,江副隊,你怎么來了。”
“我來換藥,你在這干什么,讓你來看隊友,還是讓你來談戀愛的。”
“沒有?!?p> “沒有?!?p> 余眠和小海異口同聲的回答,但此時此刻就顯得更像做賊心虛了。
小海繼續(xù)解釋,“楓哥,沒有,我就是來感謝一下余醫(yī)生的,結(jié)果人家醫(yī)院有規(guī)定不讓收,我這不才加了人家好友,想著以后能幫點什么忙?!?p> 說完這個走廊變得安靜了一下,江楓開口:“說完了?說完了就快滾。”
“得嘞,余醫(yī)生再見啊?!?p> “嗯,再見?!?p> 小海離開后,江楓看著余眠,余眠低頭看著腳尖,一時間不知道聊些什么。
江楓主動開口,“這幾天比較忙,一直沒來換藥?!?p> “哦,那,過來吧?!?p> 余眠給他拆開傷口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你碰水了?”
“嗯,總不能不洗澡吧。”
“江楓,你是腦子不好使還是缺點生活常識啊,傷口能碰水嗎!”
有人說,久違的爭吵,比再次相見時的無言,要更能拉近彼此的距離,這一次,他們應該算是破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