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夜停下繪畫時,緊繃的身體虛弱了,全神貫注的精神紊亂了。
渾身無勁。
身心俱憊。
三張畫紙上,分別呈現出了,畫風一致,內容略有出入的畫。
如果不細看的話,絕對會以為這是由一張底畫復印出來的。
但是要是像看武打畫一樣連著看,三張畫依次排開,一眼掃視過去,便能窺探得到畫中畫,連成動態(tài)畫的真畫意境。
精神恍惚中,李初夜欲要閉上的眼睛,輕輕掃過了畫紙。
那三張畫,正好是按照順序依次排開的。
李初夜并沒有想要看清楚,自己剛剛畫的是什么畫的意思。
一切都是巧合。
就連畫能被畫出來,也是他被神秘的力量控制了的原因。
李初夜對自己剛剛畫了什么不甚了解,并且處于虛脫的他真沒有想要看清楚的意思。
只是,就是那淡淡的掃視,就像確認過眼神似的,他看到了畫的真意境。
“這就是夢境的還原?”李初夜有些驚恐,后怕不已的出聲,“夢境中我模擬過真實的死亡?”
畫中天,那銀白色的天空死氣沉沉,仿佛它要醞釀的暴風雨無處不在,黑點狀的蒼蠅好似圍成了一個花圈戴在了大地上。
畫中景,一具被砍斷頭的腐尸格外突出,李初夜感覺異常的熟悉,并且看到了那尸體在繪聲繪色地向他問著自己的疑惑,
“你知道我怎么就死了嗎?”
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不正就是自己的疑惑?
李初夜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大腦瞬間癱瘓了,停止了運轉,
但那無法閉上的眼睛,卻還在源源不斷地將信息傳入他的腦海里,
強行塞給他,讓他強行的接受。
畫中還有個老人,他叫阿洛爾·魂,他無神的眼睛中流轉著死氣,讓見到他的生者都為之膽寒,他那裂開的皮膚上留著濃,被蛇咬出的傷口上又黑又腫。
他一直都在莫名的陰笑著,仿佛眼前的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中一樣。
好一會后。
“嘶······好滲人??!”李初夜緩了好一會神,他復活了似的,出奇的平靜,仿佛畫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想不出自己為何莫名其妙地能畫出這樣三幅畫來。
既然怎么想都無法讓自己的大腦給出相應答案,李初夜也就選擇了放棄。
這大概率不是他的意志不夠堅定,而是他知道,
在恒河星多種多樣的文化記載里,都有關于夢境給予人啟發(fā),讓人突破想象力的限制,創(chuàng)造出頗有藝術性的作品來的例子。
最后的李初夜也只能這樣想,就在清醒并心態(tài)平靜的剛剛,他有想過上網查資料再次求證的想法。
但轉念一想,他放棄了。
李初夜知道,遇到這種事情就上網尋求個似是而非、好似很合理的答案,得到的也只是那么一點點的心靈慰藉,是一種很無謂、很沒有營養(yǎng)的事情。
除非時代大變了,這個夢境就是預境著大變前的預兆。
腦補至此,李初夜也不由得被自己腦補出來的答案,逗笑了。
他的笑顯不出陽光的氣息,反而帶著絲絲縷縷憂郁的憂傷。
“呼……”
“愚人總是多作無畏的思考。這些對自己對他人來說都是一無是處毫無價值的。于是它就名副其實地座穩(wěn)了無畏一詞,并且無可爭議?!崩畛跻拱炊Q心,拋開一切啥也不想,心情立即就舒坦了,
“做一個傻子果然比聰明人快樂,呵呵。”
不知是對自己的自嘲,還是對傻子的嘲笑,李初夜明白該來的總會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靜靜等待。
等待著該來的自己來就是。
反抗、思索、憂慮都是愚蠢的,是浪費生命的愚蠢。
客廳。
尚未靠近,一股焦糊味彌散而來,李初夜鼻子抽了抽,心底一寒。
這刺鼻的焦炭味,李初夜心下疑惑,胡亂猜測了一下,難道是妹妹拿毛雞蛋去煎了嗎?
他并未第一時間想到妹妹拿排骨去炸了。
這一神仙操作。
原因是妹妹用刀不熟練,砍骨的下刀的時候總是抖著手,顯得很害怕,就怕手抖著逗抖著,一刀就把自己的手指給剁了。
“好藝術感的排骨,嘶!”李初夜俯在餐桌前,定睛一看,忽的發(fā)現有哪里不對勁,“妹妹不是不敢用刀嗎,這排骨是怎么砍出來的?”
依排骨那切割的工整度,貌似連他也做不到吧。
白色的排骨分斷處,反射著白光,每一節(jié)都保持在2.5厘米,就是那許許多多的油炭影響了美感,不過就憑那精致的刀工切口,也彌補得了黑炭帶來的缺憾感了吧。
看起來美的確很美,李初夜都不得不佩服妹妹做黑暗料理的功夫了得。
但吃,他是絕對不敢吃的,他完全想象不出妹妹是如何搞出來的。
那排骨可能就是用油炸的,這一點李初夜很快就看出來了,但是那排骨就跟是用鋸片鋸斷的一樣??!
李初夜心態(tài)緩和地看著餐桌,似欣賞著,目光瞥到一物,他就來勁了。
是留言條。
呦呦,還留了個留言條,李初夜心想,妹妹一定是沒臉面對的跑路了吧。
算你還有點自知……
他把留言條抄在手上,然后攤開,一行稚嫩的、歪歪扭扭的字跡,映入了眼簾。
嗯。
是妹妹的字跡沒有錯了。
也只有妹妹才能寫得出如此不成熟的言語。
“親愛的,哥!
您一定會原諒······”
又……來了又……又來了,這弱弱的委屈巴巴的語氣又來了,真的好煩啊。
李初夜感覺那個憋悶啊。
艸!
去廚房看看吧。
看看妹妹搞得多臟了。
要了解妹妹是如何把這東西做出來的,很多時候只需要看一看廚房,就會知道她在做的時候是怎么做的了。
“不會吧,竟然是用我的鋸片鋸斷的排骨。”李初夜著實吃驚不小,鋼鋸片上殘留著的肉屑,看著就惡心,而鋸片就隨意的丟在砧板上。
引來蒼蠅舔食。
竟然還有兩個蒼蠅在打架,似乎是在為了生命的延續(xù)而奮斗著。
對此,李初夜還是有點羨慕的,如果人類也能像蒼蠅一樣那么容易找到伴侶該多好啊,他也就不至于單身至此,每天被妹妹嘮叨著,
“哥哥,你在不努力找女朋友,我就要嫁給你了呀”。
李初夜回想起那排骨,他覺得美麗而不能吃的排骨,從欣賞的角度看去也不美了。
實在可惜又浪費,知道恒河星上還有多少人民飽受著饑餓的折磨嗎?
在廚房的地板下和洗手盆各處都撒落著鹽,李初夜看著就心疼,看著就揪心。
“咳咳,妹妹果然是神奇的兇獸,太猛了?!?p> 李初夜無言地收拾著廚房。
好了之后,回到客廳把排骨上的肉弄掉,放在袋子里,待會拿去丟掉,把骨頭仍留在餐桌上。
這是為了什么?
還不是為了妹妹那弱小的自尊心,以及向妹妹表達著我已經原諒你了的意思。
看吧。
排骨很好吃。
我都把它吃得一干二凈了。
體貼溫柔的哥哥啊,一貫如此!
這就是李初夜對妹妹做飯的態(tài)度,飯菜做得不好,見到的時候定是會責罵她一番的,
但在背后還是能不傷害就不傷害的呢。
當一切搞定,李初夜吃了點飯,精神恢復了不少,搞得他都不得不感嘆人類果然跟發(fā)動機似的,只要提供燃料就會滿血復活。
于是,他精神抖擻地出門了門。
又該去上學了啊!
挺無聊的。
關于學習上的一切,就像有人對他施加了詛咒似的,總是學不會,但每天沒有特別事情發(fā)生,放在一天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學校。
雖然沒有似回到了監(jiān)獄的難受,但學習仍不能讓他感到快樂。
多年來,李初夜一如既往,從未變過。
踏出門,直面陽光?
不能,李初夜也不敢。
絕對刺目的陽光灼燒著大地,大地上龜裂了起來,水資源罕見,在地面上一些牛根草生命力頑強地生長著,李初夜就踩著它而過,留不下一個腳印,少了一行漸漸遠去可追尋得到的孤獨感的痕跡,但是也滾起了一步一個腳印的煙塵,不過也很快的沉寂了下去。
天氣已經不是能用悶熱來形容的了,而是要用家中那些就要孵化出小雞的毛雞蛋來證明。
一路前往學校,李初夜在期間搭了一趟恒河星上能飛起的、速度最快的磁懸浮列車,那全速210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真的很快,而且還能隨時停下,啟動與停下的間隔時間短到了一秒的程度。
李初夜下了磁懸浮列車,習慣性的愣了幾秒,太快了,他就感覺他剛上去又下來了似的,連人類得以生存的呼吸都沒有來幾下就下來了。
“呼……呼,我要喘氣啊。”李初夜拍著胸口,徑直往前走,往學校而去。
新月城,新月第一職業(yè)技術學校。
門衛(wèi)處,守門的老大爺攔住了李初夜進入學校,厲聲對李初夜道:
“傳道受業(yè)的時間,若無緊急事情,一律禁止一切自由人出入。”
“大爺,我是學生不是自由人。”李初夜無奈的答道。
守門大爺打量著李初夜,左看右看,抬頭低頭,體格身高,容貌氣質。
嗯。
請問那一樣符合了?
很遺憾,一樣都沒有。
大爺打趣道:
“你如何證明你是還是個學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