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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做明帝

第四十四章 血戰(zhàn)于野

我來做明帝 九悟 2931 2021-07-17 00:04:25

  三屯營,自明隆慶年間戚少保由南北來駐扎在此重修城池后,便是薊鎮(zhèn)重鎮(zhèn)。

  其城高3丈,周長7里,城上建有5座角樓、9座敵樓、城門兩處水關(guān)東西相向。擴城河、草料場、演武廳和閱武場等一應(yīng)俱全。屋舍井然。

  如此重鎮(zhèn),惜薊鎮(zhèn)總兵朱國彥不能守!

  這一次,攻守之勢相異。入夜時分,隨著明軍勁旅關(guān)寧鐵騎抵達,三屯營城內(nèi)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一部部撒下去的螨清兵正在按照各自的牛錄、甲喇、所屬八旗匯聚起來。

  駐扎在此搶掠物資的多爾袞、多鐸、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三人在城中的總兵府里商議。

  總兵府的大堂里,燈火通明。三人相對而坐,另有各自的護兵、旗奴在側(cè)。

  蠟燭燃燒,燭花偶爾跳動,氣氛略顯焦躁。

  一個時辰前,城外有潰兵前到城中帶來最新消息:大貝勒代善的第二子,封為貝勒的碩拖被明軍陣斬而亡。

  這是此次入關(guān)以來,后金陣亡級別最高的將領(lǐng)。

  “大汗的信使還沒到嗎?”圖爾格問道。黃臺極在繼位后,搞了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操作,其核心目的就是想要吞并努爾哈赤留給多爾袞、多鐸的兵。

  現(xiàn)在的鑲白旗便是由原來努爾哈赤親領(lǐng)的鑲黃旗改過來的。換言之,鑲白旗固山額真圖爾格其實原本是努爾哈赤的親信。

  這種刀口舔血、百戰(zhàn)余生的猛將,不可能效忠此時十八歲的多爾袞。再說,鑲白旗旗主是阿濟格。他實際上忠于大汗黃臺極。

  “還沒有!”多爾袞坐在椅中,搖搖頭,眼神閃爍了兩下,“虛心”的問道:“圖爾格,你是軍中宿將,你說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三人現(xiàn)在要立即決定,現(xiàn)在是守城還是連夜撤離?

  時年十六歲的多鐸很驕狂,滿不在乎的道:“明日待我率部去沖陣廝殺一番,教明狗嘗嘗厲害!”

  多鐸現(xiàn)在只有十六歲,但他是正白旗旗主。麾下牛錄眾多,實力很強。

  圖爾格想了想,給了一個老成的方案,先對多鐸道:“貝勒爺,斥候回報,城外明軍主將旗是袁。先汗、大汗都曾在袁崇煥手中受挫。城外軍情不明,不可輕敵。”

  這兩日到處都有哨戰(zhàn),能在這個時間點推進到三屯營城下的必定是騎兵。但并不知道其部背后有多少步卒?

  野戰(zhàn),大金當(dāng)然無懼。但是,他們這里的兵有點少。因碩拖、濟爾哈朗分兵,外加他們屯在各隘口確保道路通暢的兵馬,此時三屯營城中只有六千兵。

  四個甲喇。

  圖爾格再對多爾袞道:“墨爾根戴青貝勒,城中能帶走的物資這幾天已經(jīng)運走大半,此城中人心向明,不可堅守。

  大汗兵在遵化,我們后路無憂。我建議明日一早,且先出城往西退十里駐扎。明軍所部必定要留兵守城。明日是戰(zhàn)是走,視軍情而定!”

  “好?!?p>  …

  …

  且說多爾袞三人商議既定,連夜收攏兵馬,然后帶著麾下六千兵在第二天的凌晨有序的撤出三屯營城。戰(zhàn)術(shù)性的向黃臺極主力靠攏。并持續(xù)收攏手中的兵力。

  同時信使往來各處,相通消息。

  當(dāng)清晨的太陽從地平線上躍起時,袁崇煥所部收復(fù)三屯營城。三屯營城中的百姓、士紳一片歡呼聲。

  “萬勝,萬勝!”

  不過短短三日的時間,韃子可把他們折騰壞了。各家損失極大。

  此時,袁崇煥以趙率教率部清剿喜峰口一帶的螨清兵、叛軍。為大軍右翼。

  副將何可綱率部往南支援豐潤、玉田作戰(zhàn),為大軍左翼。

  他親率中軍,在午后往城西和多爾袞對峙。他身邊的將校有:祖大壽、參將王承胤、參將祖寬、游擊曹文詔、劉鎮(zhèn)華、鄒宗武、蔡裕等。

  軍容鼎盛。

  現(xiàn)在不過是下午時分,冬季的寒風(fēng)中,旌旗招展。馬匹在凜冽的風(fēng)中打著響鼻,呼出白霧。

  殘酷、血腥的哨探戰(zhàn)一直在持續(xù)著。為雙方的主帥帶來周邊地區(qū)最新的情報。

  袁崇煥將自己的將旗立在一個小山坡上,此刻他還是黑矮的模樣,在大旗下觀看著對面的軍陣,感慨的道:“兩白旗??!”這是他的老朋友!

  當(dāng)然,話說回來,滿洲八旗,哪個旗他沒砍過?

  身旁的祖大壽摸著自己的胡子,騎在馬上,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對面的軍陣,慨然請戰(zhàn)道:“督師,奴兵正少,觀其旗幟不足六千人。我軍三倍之,末將愿率部突擊?!?p>  遼東鎮(zhèn)的精銳部隊,核心主力關(guān)寧鐵騎一共九千人,其在祖大壽麾下最多。

  這里要額外說明一點:所謂騎兵,不是能騎馬拿刀子砍人就算。需要能夠執(zhí)行騎兵的戰(zhàn)術(shù)動作。比如:騎兵列陣,并排沖鋒?;騻?cè)翼突擊等。

  騎術(shù)、不畏死的意志、令行禁止等等都需要訓(xùn)練。包括戰(zhàn)馬都需要訓(xùn)練。以“遼人守遼土”為基礎(chǔ)的關(guān)寧鐵騎是足以能在戰(zhàn)場上和螨清八旗兵硬憾的軍隊!

  明末的明軍中,以關(guān)寧鐵騎稱冠。

  我兵多而奴少,戰(zhàn)機已現(xiàn)。

  袁崇煥搖搖頭。

  搞的祖大壽一愣,“...”。袁督師在遼東這些年,何時是不敢血戰(zhàn)的?

  袁崇煥對左右喝道:“為我披甲!本部院決意親率諸將突擊奴陣,上報天子圣恩,下報大明黎庶血仇。”

  這話…!

  “袁”字將旗之下的明軍將領(lǐng)們轟然應(yīng)諾,一個個心懷激蕩,熱血沸騰。豈有聞袁督師不敢戰(zhàn)?齊齊行軍禮,道:“末將等愿隨督師殺奴!”

  正所謂:我大清舉兵,所向無不摧破,諸將罔敢議戰(zhàn)守。議戰(zhàn)守,自崇煥始!

  語出《明史,袁崇煥傳》。

  白話文的意思是:螨清興兵以來,所向無堅不摧,明軍諸將沒有敢討論是戰(zhàn)還是守,都被打怕了。他們有底氣敢討論是戰(zhàn)還是守,自袁崇煥始!

  在冷兵器時代,還有什么比主將親自披甲突陣更漲士氣的呢?

  袁崇煥將旗之下的明軍士卒一個個血脈噴張,高呼道:“殺奴!”“殺奴!”

  這聲浪不斷的擴散,繼而全軍高喊,“殺奴!”

  堂堂大明男兒,陣前殺建奴,何惜此身?

  且說,袁崇煥計議已定,以祖大壽所部為左翼,他親率諸將為右翼,實施騎兵左右穿插突陣的戰(zhàn)術(shù)。以王承胤率部守本陣。

  轟轟轟。

  急速奔馳的馬蹄聲如奔雷一般在遵化城西的曠野上響起。

  有道是:大軍過萬,無邊無際。

  而數(shù)萬騎兵的沖鋒足以讓任何男人為之失魂落魄!因為,這沖鋒的軍陣太過于壯觀,讓人心馳神動,豪情壯志涌上心頭:大丈夫,當(dāng)提十萬師,橫行天下。

  在凌冽的北風(fēng)之中,在陰沉的天空下,在這片鮮血浸潤的土地見證下,一萬八千余名明軍騎兵分兩翼從側(cè)方斜插入了螨清軍陣中。這種壯闊的沖鋒場景,絕非言語所能描述。

  山崩地裂,巖漿迸發(fā)。

  明軍尚紅,一隊隊明軍如同跳動的火焰,向螨清兵的陣中覆蓋而去。以火山爆發(fā)的熔巖來形容,倒是恰如其分!

  話說,螨清兵陣何其之兇悍?軍中披甲兵多,老兵多,有抬炮。面對明軍的沖陣,一時間是重箭如雨,將最前面的明軍、戰(zhàn)馬如同割麥子一樣一茬茬的收割、射倒。

  “嗖嗖!”

  又有抬炮。約三四十斤重,比“三將軍炮”小,和明軍虎蹲炮相當(dāng)。發(fā)射重3斤的鉛彈或石彈。或者裝填5錢重的小鉛子、小石頭100顆。轟聲如雷。

  在螨清編制中,一個牛錄之中,有如此抬炮二十二門,有大炮兩門。這樣的火力才配得起螨清橫行遼東的兇殘、勇猛!

  “轟轟!”

  硝煙彌漫,大地震動。被炮彈打中的明軍將士紛紛落馬,殘肢斷臂,碧血灑在這片平原上。

  多爾袞在軍陣中,觀看著明軍騎兵沖陣,沉默不語,學(xué)習(xí)著。

  其實,十八歲的多爾袞能有多少軍事才能?當(dāng)螨清的睿親王是大漢冠軍侯嗎?戰(zhàn)斗打到這份上,旗、鼓為主的指揮系統(tǒng)已經(jīng)失效了,都是滿洲的基層軍官、老兵在作戰(zhàn)。

  在箭雨,在火炮之下,明軍的沖鋒并沒有停下來!關(guān)寧鐵騎頂著巨大的傷亡,在袁崇煥的率領(lǐng)下決死突擊!

  步卒對付高速沖刺而來的騎兵,沒有足夠的長槍大陣、光靠箭雨、盾陣是不夠看的。除非訓(xùn)練精良的火銃兵玩“三段射擊”。而火炮的轟擊并不足以讓騎兵退出戰(zhàn)場。

  因為火炮需要裝填、散熱。射擊間隔,射程有長短。

  這就是一個將軍需要掌握的東西。這就叫戰(zhàn)術(shù)能力。

  譬如,袁崇煥在此時率部突擊,需要在何時放緩馬速稍做停頓,需要在何處盡可能的規(guī)避后金的抬炮殺傷,如何用小股部隊試探性攻擊,如何尋找螨清各部軍陣結(jié)合的薄弱之處。

  這就是戰(zhàn)術(shù)指揮!

  而袁崇煥的戰(zhàn)術(shù)能力無疑是很優(yōu)秀的。熊廷弼、孫承宗、袁崇煥皆以蓋世之才治遼事。袁督師是敢上馬拿刀子拼命的那一個!

  正所謂:“掉哪媽!頂硬上!幾大就幾大!”

  頃刻之間,袁崇煥親率關(guān)寧鐵騎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悍勇的突擊,在其指揮下,兩翼騎兵完成戰(zhàn)術(shù)動作,如同兩把鐮刀在螨清兩白旗軍陣側(cè)翼薄弱處劃出了兩道美妙的弧線!

  爾后,螨清這看似堅固的軍陣,在斜插式?jīng)_鋒中潰散,奪路而逃。螨清兵的承傷能力就是6%左右。

  馬蹄聲、號角聲、嘶鳴聲、吶喊聲,就仿佛是一曲極其美妙的音樂演奏到的高潮之時。

  是的,這帶給建奴、狗韃子們死亡的樂章,就像是仙樂一般,令人聞之而酣暢淋漓!

  壯哉,關(guān)寧軍!

  且說,鑲白旗的固山額真圖爾格在軍中大旗之下,他是關(guān)寧鐵騎突擊的第一目標(biāo)。

  祖大壽率領(lǐng)子侄、家丁直撲圖爾格的大旗。

  此獠也是猛將,在第一波鑿穿的沖鋒中,格殺兩名明軍精銳。但不等他喘口氣,跟在祖大壽之后的祖寬所部三千人梯次沖擊而來。祖寬手里一把大刀,擋著披靡。

  兩合之后,祖寬暴虐的一刀將圖爾格斬于馬下。但見喉嚨被割破,其頭歪著,嘴里嗬嗬的叫著,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掙扎幾秒死去!

  且說右翼,曹文詔一馬當(dāng)先,率其部為袁督師前驅(qū),鑿穿軍陣后,在混亂之中,將時年十六歲的多鐸和其親衛(wèi)白甲兵數(shù)十人團團圍住。

  嗤。

  曹文詔手起槍落,一奴墜馬身死。

  嗤。

  曹文詔再殺一人,直奔被圍著的主將而去。

  多鐸這個時候再沒有昨天晚上的囂張,一張白臉上全是焦急和惶然。騎著馬帶著越來越少的護衛(wèi)在明軍陣中左右沖殺,驚惶的大叫道:“二哥,二哥,二哥救我?!?p>  多爾袞沒有拋棄這個部屬實力極強,又對他言聽計從的弟弟,率部拼死將多鐸從包圍圈中救回來,二人率部倉惶的向遵化城逃去。

  行且?guī)桌锫?,多爾袞在馬背上回頭去看,但見天際邊殘陽如血,漫山遍紅!他咬牙切齒,打馬而走。

  多鐸在馬背上,淚流滿面。

  此時,大局已定,袁崇煥摘下頭盔,坐在一匹死馬的背上,暢飲著糖水。戰(zhàn)場上,大股的明軍正在追殺,擴大戰(zhàn)果。

  親衛(wèi)袁一刀護衛(wèi)著他。

  “哈哈!”祖大壽哈哈大笑,滿身血污的尋著袁崇煥,單膝行禮道:“末將為督師賀!”

  他身后的家丁、兵將俱是單膝跪地行禮,喝道:“末將等為督師賀。”

  袁崇煥的黑臉上露出一個壓力稍做釋放后的笑容,對自己的心腹愛將道:“復(fù)宇,起來!京師戰(zhàn)役才開始!”

  遠處,祖寬正在斬殺建奴,割首級搶功。

  曹文詔率部一千騎在游弋,護衛(wèi)戰(zhàn)場。因為這處戰(zhàn)場距離遵化城并不遠,隨時會有螨清兵增援而來。

  …

  …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植,《白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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