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一場紛亂如何是好

　　詩引:

　　種下一顆心

　　桃樹旁離亂

　　上天入地跟隨

　　承諾一世安穩(wěn)

　　九幽回眸一眼

　　輪回三世未敢忘記

　　歡脫的時分

　　是我無邊的笑靨

　　一河忘憂

　　盛滿滴淚的苦澀

　　守住前塵舊夢

　　數(shù)亂窗前兩枝白梅

　　見字如唔

　　墨染杏花雨酥

　　鴻雁歸去

　　銜來燕語鶯聲

　　長歡一邊飛行一邊回憶之前發(fā)生的看似意外卻并不是意外的事件，樁樁件件在腦海里翻閱。說湊巧也太湊巧了，事件的矛頭皆指向司命星君。

　　所有人都知道長歡與顏秋受罰因何而起，他們是仙家出生，去人間的命薄由司命撰寫。下界之前孫悟空與鎮(zhèn)元大仙找過他，司命向他們保證過絕不會為難他們。趙十八一家應該是正常壽元，卻出現(xiàn)了小橘子的變數(shù)；嫣然父母亦是如此，怎的會發(fā)生意外車禍，那個黑衣女人就是誘因。

　　長歡拿著王母娘娘的信物進了南天門，穿過延壽司，直接進了司命的第一天府宮。司命并沒在殿里，也沒有童子守門戶，長歡徑直往司命星君的收藏命薄的千機閣奔去。

　　“你終于來了，要我好等?！痹瓉硭久蔷驮谇C閣等著他的，他早知總有一天長歡會來。

　　“你怎么知道……？”長歡問。

　　“我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可是心又不甘，萬一事有轉還之機呢？如今看來，是我太執(zhí)著。執(zhí)著于某一事或某一物，就會患得患失，煩惱也接踵而至，如能早些看開，心便無掛礙，越怕什么它就來什么。我真不如你們看淡得失、無謂成敗，反倒順風順水、遇難成祥。所以啊人生最寶貴的，就是有一顆平常心，遠離混濁，平靜如水，不為世間五色所惑，不被人生百味所迷。”司命仰天長嘆。

　　“可我和顏秋只是追求愛的權利，并沒有有做損司命你的事。難道這些是……？”長歡一下子明白過來，這一切皆是天帝要的結果。

　　“趙家毀滅，樂家車禍皆如此。我司命有過，只因愛而不得，可身不由己的是忠于天帝，維持天界鐵定的軼序。鎮(zhèn)元大仙為你們投射的石景天，李綱之輩表面看是護犢之情，有情有義，但又何嘗不是維護他所謂的規(guī)則。我記得人間有一本書《莊子》，里面的孔夫子與

　　駝背老人的對話‘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只不過天帝與鎮(zhèn)元大仙所看的是天地萬物為芻狗，而你們?yōu)榍樗Ф?。許多事，要靠自己去做，才能深深體會個中滋味；許多事，要靠自己去扛，才會漸漸明白其中的分量；許多事，要靠自己去想，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了?！彼久脑捓锞渚涠际侨松览?，可他卻看不透自己。

　　其實，整件事王母早有所覺察，但她有她的考量。天界的規(guī)矩必須遵守，即使有錯也不容置喙。她也明白天帝苦衷，畢竟三界都在相互制衡。尤其這幾萬年掌管人間的地仙勢力越來越龐大，天帝不得不防備將來之事。她心疼顏秋與長歡，成為這場角逐的犧牲品，所以才處處維護。

　　“回去吧，好好珍惜生命中的許多東西。它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強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會不期而至。因此，要擁有一顆安閑自在的心，一切隨緣，順其自然，不怨怒，不躁進，不過度，不強求，不悲觀，不刻板，不慌亂，不忘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隨緣不是聽天由命，而是以豁達的心態(tài)面對生活。慢慢的你會知道，不是什么事都非你不可，不是什么東西都不可失去，好好珍惜那些留在你身邊的人，對他們好點，看開那些離你遠去的人，不要埋怨。相聚和離開，都是緣分，時間越長，越理解“珍惜”兩字的含義，也越明白“計較”其實不必?！笨此扑久鼊駥чL歡的話，卻是在說自己。

　　長歡回來王母并沒讓侍劍找他問結果，她清楚知道這不過是給長歡的交代。她沒有力挽狂瀾的勇氣，是非對錯讓長歡自己去體會。長歡不明白自己與顏秋怎么就成了角逐的借口。但他還不能將這件事的起因告訴顏秋，他要保護她。

　　第二天，嫣然一早就敲他的門問姑媽哪里去了？長歡明白，王母已返回天界，余下由他慢慢撫平顏秋的創(chuàng)口。

　　“昨晚你睡得早，姑媽昨晚臨時有事回去了，小黃安排也好我們返程的事宜，早上回去的?！遍L歡還要將故事講下去。

　　“啊，什么事那么急你都不叫醒我。”顏秋噘著嘴不開心。

　　“呵呵，你姑媽心疼你昨天玩得太累，她說有時間會來看你的?！遍L歡安慰她。

　　“哦，好吧。那我們這幾天怎么安排的？”顏秋一點不起疑。

　　“我們今天就回去，我?guī)闳€地方?！遍L歡必須將顏秋父母的事告知她，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無法挽回。至于天界那些東西就不必讓她知道。司命告訴他，原本作為人他不能擁有長歡的記憶，但因其受王母庇佑暫時保持神識，三年后魂歸天界，完成修補天網(wǎng)的任務。

　　“什么地方？”嫣然很是好奇。

　　“我?guī)湍闶帐靶欣?，路上說吧。”

　　姑媽走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仿佛沒有來過。嫣然那些漂亮的衣服裝了2個拉桿箱，她埋怨自己不就玩幾天，怎么帶了這么多衣服。長歡笑笑回答，你們女孩子不都是這樣嗎。嫣然莞爾，女子愛美是天性。

　　退房出酒店，上了出租車。長歡擔心嫣然還記得前幾天的事，可她未曾提起，也許王母已抹去了她的記憶，但她卻記得姑媽其人。

　　“澤同，你不是說有事要告訴我嗎？什么事？”嫣然歪著頭看他。

　　“嗯，在說這件事之前你先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此刻澤同反而猶豫了。

　　“好，我答應!”嫣然答應得很快，但他面露難色又問了一遍。

　　“說呀，我都答應，說吧！”嫣然完全沒有心里準備，順口一說。

　　“嗯，還是另外找時間再告訴你吧。”澤同不忍心在她毫無防備的情形下，將她擊垮。父母雙雙離世，這樣的噩耗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了的。前次若不是娘娘護著，嫣然恐怕過不去這坎。可這件事瞞不下去的，一回家嫣然就知道了，他想到了爸爸。

　　“我讓我爸開車過來接飛機吧。”澤同覺得讓爸爸告訴她，也許恰當些。

　　“你爸，不用了吧，我們出機場乘輕軌回去如何？”嫣然笑得燦爛。

　　“哦，好，都聽你的?！睗赏男暮鋈缓锰?，他別過臉不讓悲傷逆流成河。

　　換登機牌，托運行李，小黃還是定的頭等艙VIP候機室。嫣然悄悄問澤同姑媽是不是太奢侈了，其實給她們定經(jīng)濟艙就可以了。澤同對她溫柔一笑，嫣然竟害羞了。

　　近三個小時的飛行，澤同看到在云端深處隱約的北天門。他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三界統(tǒng)一之前那一場神魔大戰(zhàn)，居功至偉的戰(zhàn)神就是這里的守將，盤古的兒子，妖魔的克星真武大帝。當年孫大哥大鬧天宮為什么不走北天門，也是知道真武大帝威震四方，戰(zhàn)功赫赫，不敢輕易挑戰(zhàn)。

　　真武大帝又稱真武蕩魔大帝，是道教的北方之神，同時也是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據(jù)人間傳言他不但生下炎黃二帝，也曾降世人間化作伏羲。當年魔界大亂，天界迫于壓力，派真武大帝鎮(zhèn)壓，結果真武大帝先是威震北方，后收服東方黑氣，剪伐天下妖魔，真可謂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還給了三界一個太平世界。但他雖勞苦功高，卻不居功自傲幾萬年來甘于守護北天門，只這一點就讓長歡佩服。每次與孫大哥提到這事，他都為真武大帝抱不平。天界臥虎藏龍之輩頗多，天帝可保三界不亂，必須要用非常手段。而祖師爺爺作為地仙之首，實力自然不容小覷。所以，天帝才利用他和顏秋的事鉗制各方勢力，以達到他的目的。

　　整理好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仙界關系網(wǎng)，關于司命，關于王母娘娘，他已打算不再提起。這一世還有三年的時光，他要每一分每一秒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過得沒有遺憾。嫣然枕在他的肩膀上睡著，甜甜的笑臉牽動嘴角的梨渦醉人。他要的不就是一個她嗎，其他的人或事與他何干？

　　打定主意他就是澤同，關于長歡的前塵往事就讓他過去。既來之則安之，嫣然好他就好。

　　“嫣然，醒醒?！彼p輕喚著嫣然。

　　“嗯，什么？”其實嫣然并沒有睡著，只是靠在澤同肩上覺得安心。

　　“你就閉著眼睛聽我告訴你，但是你答應我要控制好情緒。”聽澤同低沉的聲音，嫣然睜開眼仰頭望著他。

　　“什么，你說吧。”這一次明顯感到澤同要說的話很凝重。

　　“嗯，請原諒，其實我早該告訴你。就是，就是你爸媽的事?！睗赏粗倘唬D難的說出每個字。

　　“爸媽？爸媽有什么……？”忽然提到爸媽，嫣然心里一顫。

　　“你爸媽半月前出了車禍，你還記得嗎？”澤同握著嫣然的手。

　　“車，車禍!”是了，嫣然想起來了，當時澤同爸爸帶她確認父母的遺體。

　　“我怎么在這里？這是哪里？”嫣然急得哭不出來，心臟疼的受不了，太陽穴突突的快跳出兔子來，嘴里一甜，噴出一口血。

　　不知過了多久，嫣然醒了又是醫(yī)院。她害怕白色，給她不安的感覺。

　　“醒了？來，我給你墊高些?！睗赏t著眼，凌亂的頭發(fā)。

　　“怎么又在醫(yī)院，我不在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辨倘豢摁[著要回家。

　　“好，我們回家，乖，別鬧啊，我?guī)慊丶??！睗赏o她穿上衣服，穿上鞋。

　　“等等，我讓醫(yī)生來瞧瞧，她能不能出院?！睗赏职智『眠M來。

　　“好，麻煩爸爸去叫一下醫(yī)生?！睗赏矒徭倘?，讓爸爸去請醫(yī)生過來。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yī)生進來，看了看嫣然的病歷資料點點頭，說心臟不太好，現(xiàn)在出院也可以，但要記住吃藥，控制大喜大悲的情緒起伏，多休息保持心情舒暢。

　　澤同爸爸帶著兩個孩子回到澤同的家，澤同媽媽馬娜從廚房伸出頭招呼嫣然。這是嫣然第一次見到馬娜，只虛弱無力的喊了一句阿姨好。李綱進廚房替下馬娜，讓她去陪陪嫣然。馬娜知道嫣然家的事，覺得孩子可憐，只要兒子喜歡，從此她就是嫣然的母親。

　　普通的家庭，晚飯吃得簡單，嫣然勉強喝了一口湯。澤同讓嫣然住自己的房間，他睡沙發(fā)，嫣然幽幽的說想回家，澤同順著她的意思與爸媽商量陪她回家。

　　父母不在了，家還是家嗎？空蕩蕩的房間，冷清清的世界。嫣然躺在父母睡過的床上，淚水像奔騰的河流濕透枕頭。澤同坐在床邊，見到嫣然如此痛苦，心疼的快要死去。

　　“嫣然，嫣然，快些呼吸，深呼吸，你還有我，還有我?！睗赏瑩u晃著嫣然，手觸及不到她脈搏的跳動。

　　“嫣然，嫣然，嫣然。”澤同放平她，給她做了心肺復蘇，還是不成。緊急情況下，澤同變成了長歡，再也顧不了自己的身份，耗費半世修為促使嫣然活過來。

　　“好些了吧，嫣然？”長歡抹去額頭的汗。

　　“怎么啦，你怎么這身打扮？”原來澤同變成長歡最大的不同是衣飾。澤同是體恤，長歡是長衫。

　　“啊，我，沒事?！彼怀鲈趺唇忉尅?p>　　“你回去吧，我沒事。”嫣然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呆著，想趕長歡走。

　　“今天我不回去，就睡外面沙發(fā)?！遍L歡不會丟下她不管。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求求你，我沒事了，真的。”嫣然將長歡推出門。澤同理解嫣然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他在門外徘徊，不敢有絲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