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飄飄一看到公良軒眼睛都直了,世間竟真的有這么好看的男子,什么龍旭升、修行傳承都被她拋到了一邊,她就想讓他看她一眼。
可惜公良軒目不斜視,眼中沒有任何人的倒影,仿佛這世間沒有人值得他留戀的。
燕飄飄并不氣餒,嬌滴滴地問:“軒公子,你們這是去哪兒了呀?”
公良軒并沒有回答,跟在他邊的尹皓生轉(zhuǎn)頭看了李萸一眼,也沒有接話。
李萸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她又餓了,餓到她想啃木頭。她懷疑自己的修行法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從沒聽說有誰筑基之后受腹饑?yán)_的。為了填肚子,路上她已經(jīng)把馬車上并不怎么好吃的糕點都給吃了,饑餓感緩解了片刻后更洶涌地襲來,她知道這些糕點沒有魂珠頂飽,可是也沒有辦法,誰讓那和尚把她抓來的山精滅了。
她也不是隨便什么山精都抓、什么鬼都滅,世有因果,那些好不容易開識的靈物無端被損便成惡因,終成煞成劫,是以她不會去招惹。她不是嗜殺之人,比斗是比斗,她并未下死手,除了那些身染血債的人或靈。
人有轉(zhuǎn)世,有些因果會入了輪回再算,靈卻不是,它們種下惡因就會得惡果,這個惡果或是天道注定的某個人或靈給的,那個人或靈也許就是她。
遇上便是緣法,她如今正是需要恢復(fù)修為的時候,沒有不出手的理由。
好不容易抓到了,卻沒有吃成,早知道她就該當(dāng)即吃掉。
跟龍旭臣打過招呼的尹皓生轉(zhuǎn)頭問:“是不是餓了?”
“有點。”
“是不是該服食丹藥?”尹皓生聽說有些修道者不食五谷只食丹藥。
這不是沒丹藥嘛!她扯了扯嘴角,轉(zhuǎn)開了頭,終是不想跟這個什么也不懂的人多說。
尹皓生卻是笑了笑,抬眼朝龍旭臣挑了挑眉:“別小氣,分幾粒丹藥出來?!?p> “你以為丹藥是地里的白菜呀?!?p> 龍旭臣說歸說,還是得支持好友獻(xiàn)殷勤,從懷里掏出藥瓶遞了過去。
他以前覺得李萸百般不好,配不上尹皓生,現(xiàn)在見識了李萸的身手,便覺得她沒有一處不好。等兩人將來成親生下孩子,他也許還能撈半個師父當(dāng)當(dāng)。
他倒是想得挺美,卻沒想過不會玄術(shù)、武功也不如李萸的他,能不能當(dāng)上師父。
李萸迫不及待地吃了一顆丹藥,胃里頓時好受多了,哪怕龍旭臣給的丹藥再普通不過,煉的手法也一般,可是餓過幾頓后,現(xiàn)在李萸真的一點也不挑。
想了想,她準(zhǔn)備再來一顆,卻被尹皓生攔了下來。
“馬上就要吃飯了,丹藥還是等以后有需要的時候再吃?!?p> 這樣一說倒也對,要是現(xiàn)在把丹藥吃光了,她上場跟人過招時餓了可怎么辦,總不能抱著一頭烤乳豬上吧。正想著,她眼前伸過一只拿著藥瓶的手。
“我也有丹藥?!毖囡h飄笑容如花地說。
這種補充元氣的丹藥,她自然也有,先前她光顧著看公良軒沒發(fā)覺李萸,等看到了便想到了李萸過人的身手。在寺中休養(yǎng)的長輩們隱隱說李萸是同輩中最強的,她便高看了李萸一眼,尤其李萸現(xiàn)在的確長高了,比以前多了一抹英氣。
“不必?!?p> 李萸在被臭魚騙過之后,就對看著笑容溫柔的女子心生防備,再者,她又不是不知道燕飄飄的脾氣,這樣一個先前跟她起過好幾次沖突的人,怎么會無端端地給她送丹藥。她不傻,可不會上這樣的當(dāng)。
“李大哥不必覺得不好意思,你救過我的命,莫說是一瓶丹藥,就是多要旁的東西……”
說到這里,她的話有些頓住了。
要是沒有公良軒在,她還想試試?yán)钶堑膽B(tài)度,龍旭升一直對她不冷不熱的,現(xiàn)下論玄術(shù)也排在了李萸后頭,她要是再吊死在一棵樹上,便真成了空有外表的了??墒抢钶窃俸?,卻比不上公良軒,公良軒宛若明月目下無塵,她心里便有再多算計也不好意思當(dāng)著他的面使出來。
楊易跟了她最久,一見她如此,便知她這幾天一直盼著早點回來的李萸已經(jīng)比不上公良軒了。他倒是更看好李萸一些,論玄術(shù),他真不覺得公良軒能比得過她,可是公良軒的皮相,勝過世上男子許多,就是他一個男人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若同以山論,他們這些人不過是亂石堆,公良軒卻是風(fēng)景奇絕的仙山,比不上呀。
公良軒卻像不曾感覺到燕飄飄的目光一般,徑直入了寺門,若不是他還會跟寺里的僧人行禮,旁人還以為他的眼中看不到活物。
這也太傲了,龍旭升都不會如此,楊易暗想,偷偷瞟了燕飄飄一眼,發(fā)覺她眼中的志在必得,默默嘆了一口氣。
就好比剛出了一個坑又落入深淵里;與道門中人糾纏遲早會有一個確切的答案,換成僧門中人,卻是追著一個幻影,只有自己堪破才算有答案。
看到公良軒走了,燕飄飄倒是又想起李萸,可李萸也已經(jīng)入了寺門,不想跟她有所牽扯。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沒想好要不要再上前送丹藥就被李萸身邊的尹皓生擋住了視線,微一皺眉她便停下了腳步。
這人誰呀?她細(xì)細(xì)回想尹皓生的容貌,倒記得他也長得不錯,卻沒有特別深的印象,聽說還只是個舉人,跟龍旭臣是好友。跟龍旭臣走得近的學(xué)子能有什么好才學(xué),燕飄飄腹誹,越發(fā)不想去記尹皓生到底是何模樣。
尹皓生感覺到她的目光移開了,嘴角動了動,看向李萸的眼中多了一絲無奈。
怎地真會有人誤以為她是男的,她看著就是個不知世情的小姑娘,他想不通這些,又多了些安心。若她還要在外行走,的確還是兇一點得好。
“阿彌陀佛,李大師,這邊請。”
南山寺的了如大師先前已經(jīng)跟李萸照過面,當(dāng)時只知她是脫困的一行人中受傷最少的,后來才知是她救下了所有人。當(dāng)時李萸已經(jīng)離開了南山寺,了如想要與她討教也沒有機會。
被困陰世的五人中,有一僧人是了如大師的好友,如今也還在寺中住著,說了等李萸回來要見一見這位道門中的新杰。正好公良軒也來了,他是圓元大師的記名弟子,以前不曾落發(fā)時就得圓元大師親自指點,在佛法上的見地遠(yuǎn)超許多高僧。
他們原還可惜他身在官場不知何時才能回歸佛門,他卻自己落發(fā)了。哪怕這是他一時沖動,反倒露了他性情中的弱點,他們心下也松了一口氣。與其讓他深陷俗世之中久久不能參破,不如早早回歸。
現(xiàn)在他和李萸在寺中相遇,說不定是道僧兩門的一個轉(zhuǎn)機也未可知。
世間緣法,又有誰參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