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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從前,末代劍仙

第一章 關(guān)于狗帶穿越這件事

從前從前,末代劍仙 鈴中雨 3476 2021-06-06 20:18:40

  沐鋒養(yǎng)了十年的狗奧特死了,凌晨兩點(diǎn)多,沒等到他下班見最后一面。

  在黑暗里沉默了半晌,沐鋒撕下一截床單包住奧特的尸體,把狗子埋在了樓下的花壇里。

  “可惜,我撿到你的時(shí)候你已經(jīng)被絕育了,要不然……”

  沐鋒撐著膝蓋起身,劇烈的暈眩感忽然涌上腦袋,像是有一團(tuán)煙花在他腦袋中炸開!

  朦朧中,他看到一團(tuán)白光從腳下的泥土中綻放開來……

  ……

  神啟大陸,天瑯劍莊,一百零八劍窟的其中一窟內(nèi),一道渾身染血的年輕身影微微顫抖,緩緩睜開雙眸。

  “啊……”

  大量的信息涌入腦海,另一個(gè)人的人生幻燈片般飛快掠過,然后烙入他的精神深處,逐漸合二為一。

  “我穿越了?”

  即使萬分痛苦,沐鋒還是閃過了這么一個(gè)念頭。

  很快,他便確認(rèn)了這個(gè)事實(shí)。

  這是一個(gè)叫做神啟大陸的修行位面,但兩千年來這里的靈氣似乎有逐漸枯竭的趨勢。

  不過即便如此,位于這座大陸北方的天瑯劍莊,也依然是天下第一大劍修宗派,其門下只有劍修,而且這些劍修極多、極強(qiáng)、極裝。

  沐鋒的前身也叫沐鋒,是這座天瑯劍莊的少莊主。

  只是現(xiàn)在,得在“少莊主”三個(gè)字前加一個(gè)“前”字。

  三年前,天瑯劍莊護(hù)莊大陣天瑯劍陣忽然開啟,整片天瑯山脈于世間消失!

  直至近日,天瑯山脈和天瑯劍莊才重現(xiàn)世間。

  然后一天之內(nèi),全天下的修行者都知道了,神啟大陸上最大的龐然大物之一、無數(shù)修行者眼中的第一劍宗——天瑯劍莊,易主!

  沐永沐老莊主劍道入魔,歸劍西去!

  原本被修行界普遍認(rèn)為將成為新任天瑯劍莊莊主的沐鋒,不知所蹤!

  沐老莊主的大弟子,江星明,成為了新的天瑯劍莊莊主。

  眾望所歸。

  ……

  “呵……眾望所歸?把弒師奪位說得真好聽……”沐鋒強(qiáng)坐起身體,靠在冰冷潮濕的山壁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擁有了前沐鋒的記憶,他當(dāng)然知道這三年里天瑯劍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三年前,沐永被江星明偷襲。

  二人于云中堂正殿中對峙一年有余,最后沐永被吸干修為而死,而趕去支援的沐鋒也同樣被那個(gè)從小一起長大、入世修行三生三世都互相扶持的人吸去修為、震斷筋脈、毀去劍胎,最終淪為廢人,關(guān)在劍窟中不見天日。

  剩下的一年多里,江星明著力肅清整座劍莊,凡是膽敢忤逆抵抗者,皆一劍斬之!

  天瑯劍莊一共七堂,四堂換了堂主!

  終臣服。

  ……

  “這副身體……”

  沐鋒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一身劍袍早已只剩下絲絲縷縷,露出來的身體上密密麻麻全是細(xì)小的劍傷,這些劍傷傷口雖小,但其中蘊(yùn)含的凌厲劍意早已將他的生機(jī)切斷了無數(shù)遍。不管是金丹境凝聚出的丹田劍丹,還是不沾境界孕育出的眉心劍尊果,也都粉碎得絲毫不剩。

  劍丹和劍尊果被毀,在這個(gè)靈氣不復(fù)濃盛的時(shí)代,想重新修行本就難于上青天,更別說……

  “這些劍傷,還斬?cái)嗔宋业男逕捀瓘氐讛嗔宋抑匦滦扌械南M??!?p>  若非如此心灰意冷,曾有望踏上登仙樓的蓋世強(qiáng)者沐鋒怎會默默死在這劍窟之中!

  更糟的是,即便是沐鋒他穿越重新復(fù)活,身上的傷勢也依然存在。

  連前身那樣的劍道強(qiáng)者都扛不住的劍傷,他又能抗得了幾時(shí)?

  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極有可能明天他就又要再死一次!

  別人都是狗帶了才穿越,我這是穿越了再狗帶么?

  說起別人……別人家穿越了還有金手指,我咋就兩胳膊拎著倆空爪子?!

  沐鋒費(fèi)力地左右環(huán)顧,果然在自己右手邊發(fā)現(xiàn)了……一只碗。

  “如果我記得沒錯,一百零八劍窟相當(dāng)于是莊里的監(jiān)獄,那么這玩意就是我的……牢飯碗?”

  眼前的這只碗白底青瓷,干凈無垢里透出盎然的古意,天瑯劍莊這么奢侈連牢房里都放這么好的碗?

  可問題在于,這碗看上去有些眼熟……

  “等,等等!”沐鋒雙眸忽然緊縮,頭皮陣陣發(fā)麻,“這,這不是我前兩天買的碗嗎?”

  ……

  穿越的兩日前,沐鋒路過一處集市看中了這只碗,買回去后暫時(shí)又沒有用處,便先當(dāng)做奧特新的食盆,沒想到如今這碗竟隨自己穿越而來。

  沐鋒剛準(zhǔn)備拿起碗,劍窟前亮起一抹寒光,緊接著有人朝里走來。

  沐鋒心頭微動,費(fèi)力抓起腳邊的一把塵土灑在面前的碗上。

  嵌在崖壁內(nèi)的特殊劍火應(yīng)著腳步聲聲依次而起,照亮幽暗潮濕的劍窟。

  劍窟是一座牢,自然要以數(shù)十根縱橫交錯的玄鐵棍隔為前后兩部分。

  沐鋒蜷在里頭,來人立在外頭。

  來人名叫劉天華,他盯著窟內(nèi)貼著墻宛若血人的沐鋒,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七十年了!

  這位在整個(gè)天瑯劍莊眼中天賦萬中無一、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偏偏還生得絕美的沐鋒沐少莊主,終于跌落凡塵。

  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倒在泥潭中,前路盡喪,而他這個(gè)所謂劍心不純的普通弟子,卻可以居高臨下,近乎掌控他的生死!

  自從七十年前的那一天后,他日日夜夜都夢想著這么一刻??!

  “少……莊主,別來無恙啊……”他低低開口,音色尖銳,像是頑童胡亂扯著二胡的弦,那份諷刺挖苦絲毫不加掩飾。

  “七十年前,您當(dāng)著全莊人的面說我配不上云中堂的時(shí)候,可曾想過有這么一天?”

  “投機(jī)取巧怎么了?勝之不武又怎么了?亮劍大會上終究是我站到了最后!憑什么我不能進(jìn)云中堂?!”

  “就因?yàn)槟闶乔f主之子,就能一句話否了我?”

  劉天華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想起了往事,眉宇間充滿痛苦與仇恨,繼續(xù)冷冷說道:“因?yàn)槟愕囊痪湓?,我亮劍失敗,登不了七座劍堂,甚至連外門劍室都不再允許我進(jìn)入。七十年來,我只能在劍莊外圍做最普通的劍徒,本以為這輩子再無機(jī)會窺見大道,卻不想天道好輪回,竟讓我有機(jī)會報(bào)仇雪恨!”

  “沐鋒!”劉天華大喝一聲,周身氣息狂涌,鞘中長劍蜂鳴不止,目光瘋狂,“抬起頭來,我要你清清楚楚地看著,送你上路的人是我!”

  劍窟角落里,沐鋒緩緩抬起頭,目光透過雜亂如野草的劉海,落在劉天華身上。

  “你……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甚至可以說是虛弱至極,事實(shí)上,他此時(shí)此刻確實(shí)非常虛弱,略微想了一下記憶里沒找到這么一號人物,于是就自然地問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這句話落在劉天華耳中卻無疑于一道驚雷!

  劉天華周身的氣息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停滯,他呆呆立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塞了十斤實(shí)心大饅頭!

  堵得慌!

  “你……你……”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這個(gè)七十年前一句話斷送自己一生劍道的人,這個(gè)自己年年月月、日日夜夜咬牙切齒恨入骨髓的人,竟根本不記得他是誰。

  難道說,自己在他眼中就和一粒塵埃一樣么?又或者,自己壓根沒入他的眼?

  劉天華怎么能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一口牙咬得“嘎嘎”作響,手指微顫,腰袢長劍幾乎就要脫鞘而出!

  “雖然我想不起來你是誰,不過……”便在這時(shí),沐鋒再次緩緩開口,“我們是劍莊,修的是劍道,扯什么‘天道’?單憑這一點(diǎn),七十年前我便沒有說錯?!?p>  既然得了少莊主沐鋒的記憶和身體,那沐鋒自然便接過了他的因果,代入了身份。

  “噗……”

  劉天華渾身外放的氣息驟然紊亂,他捂著胸口后退三步,臉色慘白,齒間噴紅,怒急攻心下竟是受了輕傷!

  但也正是這絲輕傷讓他清醒了過來,心中一陣后怕。

  他怕的不是沐鋒,而是剛才自己若是盛怒之下一劍將沐鋒斬了,莊里那位長老恐怕不會饒了自己。

  想到那位前輩嚴(yán)厲的模樣,他才記起自己來此的真正目的。

  他確實(shí)是來殺沐鋒的,但卻不能這么殺。

  劉天華從袖袍中取出一物。

  此物一出,劍窟中立刻彌漫起一陣沁人心脾的香味,單單是嗅著這香味,便讓人感覺通體舒適,渾身筋脈暢通,飄飄乎幾欲登仙。

  沐鋒很快憑記憶認(rèn)出此物,目光微訝:“歸元丹?”

  “不錯,正是歸元丹!”劉天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小小的白瓷凈瓶上,目光中充斥著濃濃的貪婪之意。

  沐鋒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又很快黯淡。

  歸元丹確實(shí)是救命仙丹,未孕育出劍尊果的修者,但凡還剩一口氣,一顆歸元丹都能救回來。

  不過沐鋒前身不僅修成了劍尊果,甚至果實(shí)都已無比成熟,歸元丹能起到的作用就要大打折扣了。

  至少,他現(xiàn)在這種傷勢,一顆歸元丹鐵定救不回來。

  不僅如此,歸元丹的煉制成本極高,隨著天材地寶日漸稀少,就算是如今的整個(gè)天瑯劍莊,沐鋒都懷疑能不能拿出來一百顆。

  劉天華一個(gè)連登堂入室資格都沒有的外門劍徒,何德何能擁有一顆?

  要知道這么一顆歸元丹,比一百個(gè)劉天華加起來都貴重!

  “長老就該再冷酷些,殺你便殺了,卻非要替江掌門愛惜羽毛,平白浪費(fèi)一顆歸元丹?!眲⑻烊A冷笑連連,深深吸氣,強(qiáng)行壓下心中貪欲,屈指一彈。

  裝有歸元丹的白瓷凈瓶化作一道白光,準(zhǔn)確落入……沐鋒右手邊的碗里。

  “當(dāng)啷啷”

  白瓷凈瓶在碗中轉(zhuǎn)了好幾圈,最后立直在正中央。

  劉天華盯著臟兮兮的碗,片刻后移開目光,一揮道袍,嗤笑道:“一顆歸元丹救不了你,何必浪費(fèi),若你愿意將其省下給我,我就發(fā)發(fā)慈悲,來日為你收尸。”

  一顆歸元丹救不了沐鋒,但對劉天華來說,卻無異于第二條性命!

  沐鋒沉默著,沒有回答。

  “哼”

  劉天華不再逗留,拂袖而去,臨走前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gè)死人。

  片刻后,崖壁間的劍火重新熄滅,劍窟再次沒入黑暗。

  又片刻后,沐鋒想明白了這件事,手掌緩緩成拳,輕聲道:“既要?dú)⑽遥忠w面,呵呵……”

  可笑,不甘,充斥心間。

  只是身處如此絕境,他又能怎么辦?

  忽然,他聽到了某種聲音。

  沐鋒抬起頭,看向身前的碗……

鈴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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