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三妹一路踉踉蹌蹌的走著,滿山的松樹隨著夜風(fēng)嘩嘩作響,就像一陣陣?yán)藵曇粯?,一陣連著一陣發(fā)出“嘩嘩嘩嘩嘩······”針葉抖動的聲音。窸窸窣窣的針葉抖動著,就像為老友臨別送行。
彎彎曲曲的黃泥公路,路上隨處都有新舊不一的松針,車輪碾壓過后,被泥水包裹的松針,失去了綠意,有種黃土焦色的味道,這些天天氣晴朗,路上干燥,見不到一窩窩泛黃的水坑,只看到低洼的坑道里堆積滿了和著泥土的松葉。
閻三妹接連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間蜿蜒公路,路上沒有一個人影,天幕逐漸黑了下來,想走出這條蜿蜒的山上公路,估計要走十幾個小時才行,出了盧松山,前面就是低矮的小丘林,再走一天一夜的路,估計才能到得了盧松鎮(zhèn),只有鎮(zhèn)里才有車去火車站。
閻三妹餓得不行,只好停下腳步,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兩個面包,和一碗方便面來,坐在路邊的樹兜旁,自言自語的說:
“這個老東西,夜里趕我走,做得那么絕情,也不怕遭報應(yīng)!哎,都說好人難做,這都給他要回十萬塊了,他都不在乎,反而在乎老娘睡涼亭,擔(dān)心我被流浪漢那個那個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壞人啦?這個老傻子,怎么越老越糊涂!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那十萬塊就不能要回來?難到男人的世界不是金錢?而是女人的貞操?這些王八羔子,平時我也沒有跟哪個村民紅過臉,他們?yōu)槭裁匆o我制造謠言,說我被流浪漢那個那個了!
真他媽的缺德,一群缺德鬼,小心生兒子沒屁眼,做死心害德的事,會遭報應(yīng)的!天已經(jīng)黑了,再走也看不見了,干脆搞點干柴在路上生堆火,熬到天明吧!”
她嘆一口氣,然后就在公路的兩旁撿些干樹枝,拿出火柴點起了一堆篝火。吃完兩個面包,覺得還很餓,就打開方便面,干啃起來。
包里沒帶水,回到家時還沒來得及放下背包,就被那個老東西數(shù)落,然后就打她,就這樣被趕了出來。
吃了幾口干巴的方便面,實在難以下咽,卡在喉嚨被噎住了,噎得她扯起了“咯咯”,翻著白眼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正在這時候,一輛小車從彎道行駛過來,刺眼的車燈晃晃悠悠的往她這邊照射過來。車?yán)锏娜丝吹铰愤呌卸洋艋穑囁倜黠@放慢下來,車?yán)锏娜藫u下車窗,一個女人探出頭來,仔細瞧了一眼正在生火的老太婆,看她表情痛苦的樣子,還不斷打著“咯咯”,說不出話來,招著手示意車?yán)锏娜送\嚕聛碚疹櫿疹櫼幌滤?p> 車子來到閻三妹火堆旁停了下來,車?yán)锍鰜硪粚δ贻p人,看樣子是對情侶!女的小青年看到她打著咯咯,見老太婆手里拿著一桶方便面,馬上就明白了,原來她被方便面噎著了!馬上會意的從車?yán)镎襾硪黄康V泉水,擰開瓶蓋遞給她。
閻三妹拿著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感覺舒服多了,然后就說:
“小妹妹,你們這么晚了要去哪?能捎上我嗎?”她看了一眼那個姑娘身邊的小伙子,有點猶豫的樣子,就補充一句:
“小伙子,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油錢我出,我給你們兩百塊,這樣行嗎?老婆子被老頭子夜里趕出來了,這墨漆麻黑的,眼睛不好使,山上又有野獸,你看,你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人會有好報的!”
她嘿嘿的打著假哈哈,掩飾著自己尷尬的處境。
那姑娘是盧松山上的人,見說話的老太婆也是盧松鎮(zhèn)的口音,自己家鄉(xiāng)的人遭遇危難,她怎么可以不管不顧,看著身邊的男子,就說:
“小寧,這婆婆好可憐,你看她被噎得差點不行了,這盧松山野獸很多,弄不好會出事耶?要不咱們帶上這老人家,咱們順路把她送到鎮(zhèn)上,然后再走,好嗎?”
那叫小寧的小伙子瞟了一眼老太婆,覺得這人面善,就點頭答應(yīng)了:
“那好,帶上她吧!不過我只答應(yīng)給她帶到盧松鎮(zhèn),其余的我就不管了!”
姑娘見小寧答應(yīng)了,便是嫣然一笑,在火光下顯得妖艷無比,露出一對迷人的小酒窩,讓人更加情不自禁。
小寧看著她迷人的小酒窩淺淺的笑了笑,感到十分的滿意,那姑娘見他同意了,就說:
“小寧,你是個好人,我愛你!”說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個。
小寧摸著臉笑得合不攏嘴,喊著:
“老婆婆,把火滅了,咱們上車,走吧!”
“好咧!馬上滅火!”閻三妹見小伙同意了,心里別說有多么的開心了!馬上把喝剩下的水滅火,火堆在姑娘和她的一番踩踏下,不一會兒就不見火星了。
跟在閻三妹后面的幾個人見有人下車,經(jīng)過一番交流,載著她離開了,他們幾人便回去向老村長復(fù)命了。
閻三妹鉆進車?yán)锔媚镒诤笈?,那姑娘就問?p> “奶奶,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在這盧松山上行走哇?這多危險呀?這山里有狐貍和野狗,前一陣子我老表還打死兩條野狗呢?以后別做這種蠢事了?”
閻三妹嘆息一聲回:
“姑娘,以后,沒有以后了!不是我傻,入夜還行走在盧松山道上,而是我家老頭太不是人了,把我趕了出來!我,我,如果今晚不遇見你,一把老骨頭就要交待在這山里了!”說著說著就老淚縱橫起來。
姑娘看著老奶奶潸然淚下,甚是可憐,禁不住問:
“奶奶,你是哪個村的呀?你家老頭那么不講理,明天我找鎮(zhèn)委跟他評理去!半夜三更的把老伴趕出來,還有王法嗎?還有良知嗎?簡直太不像話了!一定要他賠禮道歉!叫他說出個一二三來!”
閻三妹對王若冰那老東西已經(jīng)死心了,再也不想看見他,于是就說:
“姑娘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對那老頭子已經(jīng)死心了,也不想看見他了,我想去東莞投奔我兒子,以后就不回來了,我嗎,是盧松村的,老頭子是盧松村的老村長!”
那姑娘一聽是盧松村的,她印象很深刻,盧松村的村長不是姓盧的當(dāng),而是姓王的一戶當(dāng),村長叫王若冰,這奇聞異事,十里八鄉(xiāng)的都知道,于是就說:
“原來是王若冰老村長,他不是很講理的嗎?怎么夜里還把你趕出來呀?這我就弄不明白了?還有我記得他有個兒子在東莞開了一家電子公司,在香港上市了!轟動我們整個盧松鎮(zhèn)的人!對了,你兒子叫王根發(fā),對吧,奶奶,我也去東莞!這太好了,就去你兒子的公司上班!”
閻三妹嘆口氣回:
“姑娘,并不是好人就一直講理的,有時候不講理了,比誰都黑,家丑不可外揚,讓那老東西囂張吧!還有,姑娘,你是哪個村的,在我兒子廠里上班,我跟我兒子說說好話,讓你謀個好職位!”
那姑娘美眸流轉(zhuǎn),看了她一眼,回:
“奶奶,我是盧松坡村的,我叫柳文盈,笑盈盈的盈,叫我盈盈就是了!有這般好事求之不得,那就有勞奶奶了!”
閻三妹嘿嘿一笑道:
“你是盧松坡的,是我們對岸村的,那敢情好呀!以后別一口一個奶奶了,叫我阿姨,我才沒你說的那么老呢?我才五十多歲,你看仔細了!我比你媽大不了幾歲!”
“哈哈哈哈哈······,老人家真幽默,叫阿姨就叫阿姨,還不服老,呵呵呵呵呵!”柳文盈喜笑顏開的回。然后看著開車的小伙喊道:“寧無缺,在盧松鎮(zhèn)別停車了,我們直接把車開到東莞去,咱們車上的老太婆,你猜是誰?”
“誰呀?”寧無缺把著方向盤問。
“是董事長媽!”柳文盈銀鈴般的回。
“什么?董事長的媽?”寧無缺嚇得一腳剎車把車剎住了,扭頭看向后座的老太婆。
一個急剎車,頓時讓后座的兩人身子迅速往后靠,把她們兩嚇了一大跳,以為路上發(fā)生什么了,嚇得“啊”地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