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瀟大汗淋漓地醒過來,覺得一切都讓她惡心,一切都讓她憎惡,她確信自己沒有做錯什么,她從來沒有不尊重誰,從來也沒有害人之心,她對待感情是一片赤熱的心,愛就愛了,不愛就不愛,她并沒有妨礙誰,她對李一凡的感情是純潔的,她沒有圖謀他什么,林瀟瀟堅(jiān)信自己沒有做錯什么,世俗!別人的眼光!別人的看法……讓它們統(tǒng)統(tǒng)去見鬼吧!
一個周末,放學(xué)后李一凡又約她,等到兩人來到離開公里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他雙手按在林瀟瀟的雙肩,眼睛逼視著林瀟瀟,口氣里帶著點(diǎn)鄙夷帶著點(diǎn)兇狠霸道:“你別裝了,你演戲給誰看呢?那晚你那么狠心地推開我,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什么?以前我還以為你是純潔的,處處維護(hù)著你,順著你,哪知道你是假正經(jīng),你從小學(xué)時候就已經(jīng)談戀愛,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
林瀟瀟聞聽此言,只覺得頭“嗡”地一聲炸了,暈了,五月天里心里直冒冷氣,幾乎要跌倒,眼前一陣發(fā)黑,接下來什么也聽不見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也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前這個人的這付嘴臉,難道真是她大半年來朝思暮想,以為可以和自己產(chǎn)生一場純真浪漫愛情的那個人嗎!?她打了一個哆嗦,一種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和失望向她襲來,隨即心里冒出一種鄙視,一種被侮辱過后的憤怒,她根本不想作任何解釋,也不屑于向這樣的人作任何解釋,她只知道她不能讓他再繼續(xù)說下去,哪怕再多說一個字她都要發(fā)狂,從未打罵過人的林瀟瀟,不知道哪里突然來的一股勇氣,她杏眼圓睜,猛地抬起手來,照著李一凡皮笑肉不笑著的臉,狠狠地抽了兩個響亮的耳光“啪”“啪”,清脆的兩聲響過,林瀟瀟頭不暈了,身體也不再顫抖,她愣住了,但是,仍然是毫不示弱地瞪著血紅的雙眼蔑視著李一凡。
李一凡也愣住了,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從沒見過林瀟瀟這么瘋狂,這么兇橫的一面,她像一只全身毛發(fā)乍起直直樹立的盛怒的貓,隨時準(zhǔn)備撲向他。他捂著火辣辣的臉,呆呆地望著眼前不認(rèn)識似的林瀟瀟,繼而,眼淚不住地從他的眼里大顆大顆地滑下來。
林瀟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如此驚人舉動,但是,面對如此的侮辱,她絕不選擇退讓,她的臉容是痛苦和怒不可遏的定格。
空氣凝滯,時間停止……
兩個人呆呆對視著,一動不動,似乎也停止了思想,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一凡轉(zhuǎn)身默默地離開。
林瀟瀟渾身無力地癱倒地面,從小到大,她記不清罵過誰,打過誰,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平生用盡全力去狠狠打的人,竟然是自己一度深愛著的人。在李一凡轉(zhuǎn)身離開的一剎那,林瀟瀟知道他們之間從此徹底地完了。一種令人窒息的孤獨(dú)落寞感再次漫過她的全身,她很清楚知道自己還是愛著他的,對情竇初開的林瀟瀟來說愛就是整個世界,沒有了他,她就是個孤魂野鬼,她的愛情沒有著落。她多么想大聲喊他,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可是剛剛他話語帶來的屈辱還在撕扯踐踏她的心,使她不能也無法再喊他。
一個人呆了不知道多久,林瀟瀟回家,經(jīng)過學(xué)校門口,扶著車籠頭的李一凡,那么近地面對自己陽光般的微笑還留在那;經(jīng)過街上,有自己和李一凡悠閑漫步穿過長街的身影……林瀟瀟抹不去這些記憶,那微笑,那身影像陳年的老相片保留下來,想抹也抹不去。以前林瀟瀟看到這些影子會感到溫馨會微笑,現(xiàn)在卻心如刀絞眼淚止不住地滾落……
為什么會這樣?林瀟瀟痛苦難過也想不通,為什么自己用真心那么執(zhí)著地愛著一個人,結(jié)局怎么會是這樣?自以為圣潔無比的愛情啊,被無恥地嘲弄,自以為是的清高啊,哦,多么絕妙的諷刺!
失去了愛情,失去了上大學(xué)的希望,林瀟瀟不知道自己生活里還能有什么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只感覺到整個世界都離她愈來愈遠(yuǎn),自己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做不好,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天上的云,悠悠地徜徉,它要去哪里?它可有方向?她是一片云?她不是一片云,云是因?yàn)闆]有目的地飄蕩而自由自在,可她卻因?yàn)槭菦]有目的飄蕩才頭暈?zāi)垦!?p> 原來有的一切盲目的樂觀和對未來的憧憬,在殘酷的現(xiàn)實(shí)面前,都被撞得粉碎,變成了一縷青煙,隨著看不見的曠野的風(fēng)飄然遠(yuǎn)去,林瀟瀟一天比一天頹廢,從前那個天真快樂的林瀟瀟消失了。
小時候覺得世界很大,像個無邊無際的萬花筒,每個人似乎都無拘無束,她頭腦里還沒有裝進(jìn)去任何禁忌,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原以為自己付出努力就可以得到,誰知,手里抓住的卻像是肥皂泡,炫目過后,一個接著一個地破滅。五彩繽紛的世界愈來愈遙遠(yuǎn),像空中樓閣,可望不可及,到處是“此路不通”,她站立在蒼白的空間,痛苦,煩惱,憂愁……她想砸碎一切,想破壞一切……但是,她自始自終對自己的要求是完美,外表完美,言行完美,內(nèi)心完美……她堅(jiān)持做事做人還是要踏踏實(shí)實(shí)認(rèn)認(rèn)真真遵守規(guī)則,所以,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她的選擇只有沉默孤獨(dú),在沉默孤獨(dú)中尋找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