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應(yīng)該并不難處理,你為何會做出這樣糊涂的決定?”
薛大元答非所問的道:“還記不記得幾個月前您問我為什么不取您而代之?”
文易道:“如何能不記得,你說你擅長為人謀劃,不擅為主?!?p> 薛大元苦笑道:“這只是半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我優(yōu)柔寡斷沒有決斷的能力。”
“遇到問題我總能想到很多應(yīng)對的辦法,但卻無法判斷哪個方法更好,不敢做出選擇。強行做出選擇,就會心生恐懼坐立難安。”
“小事情我還能根據(jù)既往的經(jīng)驗做出判斷,遇到大事就會方寸大亂?!?p> “如果逼到絕境我倒是也能狠下心做決定,可一旦有退路往往會失去決斷的能力。”
“就如這件事情,我知道你不日即可趕到,而這些流民短時間內(nèi)也鬧不起太大的事情,所以就選擇了最保守的做法等你過來處置?!?p> 文易聽的目瞪口呆:“你……前段時間平滅董荼那和寧槐之亂你做的不是很好嗎?”
薛大元道:“那是因為夫人把一切都計劃好了,我只是依計而行,后面具體如何作戰(zhàn)也是柴犇在拿主意。”
“您可以回想一下,從我們認識到現(xiàn)在我可有自己做出過什么重大決定?”
文易仔細回憶發(fā)現(xiàn)還真沒有,他每次都是建議。就算對自己的做法有不同意見,只要自己態(tài)度堅決一點他就會放棄爭執(zhí)。
以前還以為他是被自己說服了,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這么個原因。
還有來嶺南,難怪他這么容易就被自己說服了。
還真是……文易心情復(fù)雜,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并不認為薛大元在說謊,這分明就是一種心理疾病,就是不知道算不算選擇恐懼癥。
但不論是還是不是他都沒有辦法,別的東西或許他還能想想辦法,心理方面他是真一竅不通也不敢亂說。
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說道:“辛苦你了?!?p> 薛大元道:“讓主公失望了,晉安縣總管之位還請主公另擇賢能之士擔(dān)任吧?!?p> 文易也沒有挽留,這種情況還強行留他在這個位置上對誰都不好,就說道:
“我準(zhǔn)備挑選一些比較有潛力的年輕人帶在身邊培養(yǎng),順便幫我處理一些政務(wù)上的事情,正好缺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帶領(lǐng),就交給你吧。”
薛大元感激的道:“謝主公不棄?!?p> 文易又安撫了他幾句,問道:“你覺得誰來掌管晉安縣城為好?”
薛大元馬上就進入了角色,思索道:“莫俊當(dāng)能勝任?!?p> 文易搖頭道:“晉安縣城對我們未來的計劃非常重要,必須要讓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來掌控?!?p> “況且莫俊所求甚大,他也不會把自己束縛在晉安縣城這一隅之地?!?p> 薛大元道:“值得信任又要有足夠的能力,那就只能從年輕人里面挑選了?!?p> 文易道:“只要能力足夠年齡不是問題?!?p> 薛大元道:“若如此,肖柏山就是不錯的人選。在閬湖的時候他就一直幫我處理各種政務(wù),這次去見顧大郎也超額完成任務(wù)?!?p> “這六千流民也是他帶回來的,對他最為熟悉……我相信他能勝任這個職務(wù)?!?p> 文易心中也覺得這個人選不錯,但還是有些擔(dān)憂:“晉安縣的事務(wù)要比閬湖繁瑣的多,他能適應(yīng)嗎?”
薛大元道:“我會留在這里指點他一段時間,當(dāng)無問題?!?p> 文易這才放下心來,道:“好,就他吧,只是又要勞煩薛先生了?!?p> 薛大元道:“這是屬下的份內(nèi)之事……”
讓人把肖柏山叫過來,把這個決定告訴了他。
肖柏山自然是非常激動,出人頭地的機會誰不想要。不過他也提出了同樣的問題,自己沒經(jīng)驗不一定能管好這里的事情。
當(dāng)知道薛大元會留下幫他一段時間,就當(dāng)場答應(yīng)了下來。
之后文易就把大家召集過來,當(dāng)眾宣布了這件事情。
其他人也很驚訝,但對文易的決定不敢有任何的質(zhì)疑。
肖柏山也確實有能力,一上任就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好幾個難題。
先是對流民營的人進行了統(tǒng)計錄入戶籍,然后要求男人全部剃成短發(fā),組織所有人學(xué)習(xí)《閬湖行為規(guī)范》。
最后把這些人全部打散分成十個村莊安置在縣城周圍,每個村莊六百人。
作為南遷的獎勵,衙門統(tǒng)一給這些人蓋房子、分發(fā)土地、農(nóng)具種子等必要的工具。
有獎就有罰,他實行了連坐法。
流民五戶為一伍,一人犯法全伍受罰,如果主動把犯罪的人交出來則視為立功還會給獎賞。
除此之外,如果有人檢舉揭發(fā)別人的犯罪行為,允許搬到縣城居住。
一套組合拳下來把這六千流民治理的服服貼貼,文易都覺得自己受益良多。
至于連坐法……在前世被貶低斥責(zé)為惡法,曾經(jīng)文易也是這么認為的。
可等穿越到這個時代,了解這個時代的真實情況之后才知道,商鞅是多么的高明。
連坐法確實會讓一些無辜的人受到牽連,但也讓犯罪率直線下降,破案率也有了提高。
正所謂亂世當(dāng)用重典,這些剛遷來的流民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秉性如何,必須要用嚴苛的規(guī)矩來約束他們。
等他們穩(wěn)定下來之后,再看情況決定是否廢除連坐法。
安頓好流民之后他又開始對俚人動手。
一萬五千名俚人,同樣被打散重新組成十個村落,分散安置在縣城周圍。
同樣的分發(fā)房屋、土地、農(nóng)具種子,同樣的連坐法。
不同的是這些俚人不是自由民,而是閬湖的奴隸。想要獲得自由民的身份,必須按照之前的約定把城墻修好。
只是他們不用和現(xiàn)在一樣每天都過來了,而是分村輪流來。
每次五個村的青壯來干活,做十天工可以回村休息十天,換另外五個村的青壯過來。
對此肖柏山給出的解釋是:“俚人一萬五千人有五分之一是老人和孩子,還有幾千名婦人,他們對修筑城墻起到的作用有限?!?p> “讓他們在戰(zhàn)俘營閑著即浪費糧食又浪費人力,時間長了還容易生出不必要的麻煩?!?p> “不若把他們分散安置在縣城周邊,給他們土地和農(nóng)具種子,讓他們自力更生。”
“修筑城墻的工作用不了那么多人,每次來兩千多青壯干活就足夠了,人再多效率也不會提高太多?!?p> “讓一半的青壯過來干活,另一半留在自己村子可以幫家里耕田。十天輪換一次,既能保證修筑城墻的速度,又不耽誤他們干農(nóng)活?!?p> “等到城墻修好,這些俚人有了新家有了土地和莊稼,就不舍的離開了,只會留下當(dāng)我們的順民?!?p> 薛大元問道:“你就不怕他們趁機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