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轉性

　　張越有些恍神，張強都二十歲了啊，想當年他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呢，一轉眼就這么大了。

　　“二姐，我知道你們受委屈了。大姐本來有樁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可為了籌錢給我治病，嫁給了比她大十五歲的瘸子。你其實也不必那樣早婚，可爸媽聽信算命先生胡謅，認定李東猛的八字旺我，生生把你推入火坑。這么多年來，要不是有你和大姐資助，多災多病愚笨的我，也不可能走到現在，讀上所謂的大學。我的的確確是喝著你們的血淚長大的呀！”

　　張強苦笑道，“小時候不懂事，自認為我是中心，全國人民都應該圍著我轉。哪怕大姐被夫家侮辱，哪怕你被李家毆打，就算我直接的或者間接的撩開了殘忍的面紗，知道了當年的真相，也沒有多大觸動，也不覺得那樣有什么不對。我生活在象牙塔中，生活不知愁滋味，我體會不到別人的痛苦。直到……人言可畏真是個好東西啊，如果不是聽到輟學的同齡人指桑罵槐的字句，不是聽到村里人明嘲暗諷的言語，不是看到同學作文上相親相愛的一家，我恐怕到現在仍然活在爸媽編織的美夢中?！?p>　　張越沉默地看著張強，她當然不能違心地說這一切都沒什么，并不是他的錯，但也有些不忍心見他難過，可讓她像以前一樣施以安慰，也決計做不到。

　　她唯有沉默以對。

　　“大概是到了高中，我才漸漸曉事。我曾經大力反抗過，也大聲為你們說過話，叫爸媽不要總是讓你們?yōu)槲覡奚??？擅看危际钱斆娲饝煤煤?，轉臉又是一模一樣。二姐，你知道無能為力的滋味是什么樣的嗎？就是這樣，陽奉陰違地真心為你好，打不得罵不得無法掙脫的束縛，不想但又是實實在在既得利益者，兩邊不討好的局面。我也不知道該做點什么彌補你們，也不曉得怎樣去改變父母……有時候真想跑到不知名的所在，這樣是不是大家都解脫了?？晌也皇切『⒆恿耍覜]有資格任性！”

　　張越遞出去一瓶水，“渴了吧，喝點水?！?p>　　張強愣愣地接過水，“二姐，我不求你們不生我的氣，但能不能讓我為你們做一點事，如此我也能少受一點良心的折磨？”

　　張越笑了笑，“傻弟弟，你現在要以學業(yè)為重，出來日曬雨淋的做什么，豈不耽誤功課？但如果你非想做點事的話，就去涼棚下坐著干吧，大太陽底下干嘛?！?p>　　張強異常主動，“二姐你要干什么，這些豬飼料我來搬吧！”

　　張越叉腰，“豬飼料用不著你，豬圈里的豬糞可以鏟了！”

　　“嘿嘿，我還是想搬飼料！”

　　對嘛，偷奸?；牟攀菑垙姡鍪裁雌嗥鄳K慘模樣！

　　張越一哂，也沒多大精力照顧張強的心思，忙忙碌碌就到了晚上。

　　夜幕降臨，燒開水煮茶時，張強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二姐，我來燒火！”

　　“呃，你還在??！”張越一個人忙上忙下確實有些疲憊，“那你燒，水開了悶一鍋茶晾涼。待會兒我拌個涼面當夜宵，你就負責招呼大家吃吧?！?p>　　“那你現在要干嘛？”

　　“開豬場就是為了養(yǎng)豬，我自然是要喂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