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局中局
次日，李墨林早早就騎著那一輛嘉陵50摩托車去了縣城糖廠。
如果能騎摩托車的都是牛人，就算你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李墨林趕到糖廠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裴友安和幾個國營廠廠長。
“墨林！”
“李老板！”
一眾廠長都笑呵呵的打招呼。
李墨林的摩托車停在眾人面前：“裴叔、胡廠長、丁廠長、李廠長，大家都在?。 ?p> 胡廠長名叫胡才松，是縣服裝廠的廠長；造紙廠廠長丁大軍；縣碾米廠廠長李豐平。
胡才松滿臉笑容，就跟個笑面佛似的，特意把自己的自行車交給身邊的丁大軍，伸出雙手和李墨林握手：“墨林，你給我們出的主意，那真是妙計?。〉葧倶?biāo)完，我們一起吃個飯，好好聊聊？”
李豐平也說道：“對對對，裴廠長跟我們說了，但有一些細節(jié)說得不是很清楚，我們還想聽你詳細給我們講講?！?p> 李墨林知道這些人都是只看利益的，心里對自己這種私人小作坊不是很看得起，但表面工作總得做足：“各位看得起，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等會我做東，一起去國營飯店喝兩杯，還有一點就是，那些河沙、碎石、木材，能不能給我留一點利潤，也不用太高，不讓我虧就行，肯定比平時價格低的?！?p> 丁大軍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我們的要求也不高，紅磚現(xiàn)在不是一毛嗎？墨林你能壓到六毛，其他的材料也給我們少百分之四十就行了?！?p> 眾人都是笑著附和：“對對，這個價格我們就特別滿意了?！?p> 這話說得輕巧，六分錢一個紅磚，就算現(xiàn)在的東西利潤高，但也沒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潤呀，這紅磚幾乎可以肯定是不賺錢的。
李墨林笑著搖頭：“各位，這個價格可就讓我為難了，我能把價格壓這么低，不是紅磚有這么高利潤呀?！?p> “我是聽說市里的國營磚廠有一批制磚機要賣掉，我拖點關(guān)系買回來，就能加快生產(chǎn)速度，節(jié)約很多成本，就算用機器，六分錢一個紅磚，也是沒有利潤的呀?！?p> “要不這樣，材料價格降百分之二十，如何？”
幾個廠長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有了思考的意思，裴友安這時說道：“這個事我們等會喝酒再聊，我們先進去?！?p> “對對對，走，先進去。”造紙廠廠長丁大軍推著自行車就往前走，還不忘打量一下李墨林的摩托車：“李老板，你這摩托車不錯呀！一般人可弄不著?！?p> 米廠廠長李豐平也說道：“是啊，這名額不好弄，看看年底我們廠里能不能弄下來一個?！?p> 眾人聊著天，走進糖廠。
糖廠的規(guī)模很大，跟保安說明了一下來意，保安聽到來的人都是廠長，絲毫不敢怠慢，立刻領(lǐng)著一眾人去了周馳的辦公室。
讓李墨林沒想到的是劉春貴居然已經(jīng)到了，正和周馳聊天。
劉春貴看到李墨林，沒有很驚訝，只是微微皺眉。
周馳卻笑著給兩人介紹：“劉老板，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今天的競爭者，李墨林李老板?！?p> 李墨林面帶微笑：“周廠長，我和劉廠長早就認識了?！?p> “哦……，原來是熟人呀？那挺好的?！敝荞Y又對其他國營廠的廠長說道：“大家都坐，我們等會就競標(biāo)，我們廠還有幾個副廠長要過來做一下見證?！?p> 眾人坐下后，李墨林滿臉笑容和眾人閑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劉春貴心中很沒底，他這些日子都在跑縣城，給請周馳吃飯、送禮，但效果都不明顯，他心里還琢磨是不是李墨林送了什么大禮，心里還在暗恨，前兩天卻收到信，周馳邀請他來參加競標(biāo)。
為此，他昨天還特意來了一趟縣城打聽情況，他大概知道李墨林的底價是六分。
現(xiàn)在的紅磚一般是九分、一毛的價格，八分錢恰好在盈利線周圍，成本控制得好，還有得賺，沒控制好就要虧；價格低于七分，百分百虧本，李墨林怎么可能把成本壓到六分？
劉春貴想了一個晚上，還真想出一個可能，那就是用制磚機，這可以節(jié)省大量人力成本，增加生產(chǎn)速度。
劉春貴一直在找路子，也想弄一臺機器，前些日子真找到一臺，村里幾乎所有人都反對。
原因很簡單，村里沒有人會用，沒有人會修，買回來可能就是一個大爺，出點問題就得去請人；還有一個原因，用了機器，就要大量減少人工，村民就不能去工廠上班，就少了一份收入。
閑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提起了幾個廠聯(lián)合建設(shè)分配房的事。
胡才松轉(zhuǎn)頭對一直在邊上賠笑，不時點頭表示贊同的劉春貴說道：“劉老板，過一些日子，我們也要建分配房，我們覺得這個競標(biāo)方式不錯，到時你也來競爭一下唄。”
胡才松他們并不在意有誰來競標(biāo)，反正李墨林給了他們六分的價錢兜底，劉春貴如果只是來走個過場，那也無所謂；要是劉春貴再壓低一點價格，對他們來說就是好事。
劉春貴愣了一下，他做紅磚生意幾年，縣里哪個單位要建房子，他總能第一個知道，但這幾個國營廠準(zhǔn)備建分配房他卻不知道。
“行??！感謝幾位領(lǐng)導(dǎo)看得起，到時候一定來?！眲⒋嘿F還不忘問上一句：“這次大概需要多少磚啊？”
裴友安說道：“大概四百萬到五百萬塊紅磚。”
劉春貴被嚇了一跳，這個是大生意呀！
李墨林這時笑著說道：“劉廠長，其實你來也就是走個過場。”
劉春貴冷笑一聲：“李墨林，我做紅磚幾年，整個縣城就我一家燒紅磚的，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今天糖廠要的紅磚，肯定是用我們家的?！?p> “以后縣城紅磚都姓劉，你老老實實在農(nóng)村種種地就好了。”
劉春貴這么一說，幾個廠長頓時不說話了，只是笑瞇瞇看著，等著看熱鬧。
李墨林本就是故意激怒劉春貴的，依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劉廠長，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底價了吧？六分！你告訴我，你的成本價是多少？最低也是七分吧？高一點可能要八分?！?p> “你成本價比我出售價都高，怎么跟我爭？”
劉春貴冷笑一聲：“李墨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用制磚機嗎？”
“我告訴你，這辦法是我?guī)啄昵熬拖氲降?。?p> 李墨林一愣，有些吃驚，這還真不是他演的，他是真有些吃驚。
劉春貴看到李墨林那吃驚的樣子，頗有些得意：“李墨林，我在這個行業(yè)好幾年時間，你是爭不過我的?！?p> 李墨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很不好看。
劉春貴臉上越發(fā)得意。
一眾廠長見狀，有些搞不清狀況，裴友安還擔(dān)心的看了李墨林一眼，以為李墨林的計劃真被劉春貴看破了，畢竟李墨林在廠門口就說過用機器的話。
丁大軍也看了看李墨林，出言說道：“劉老板，說話不要太鋒芒，有話好好說。”
“這生意還沒談下來，傷了和氣可不好。”李豐平也說道，但心里卻覺得李墨林還是太年輕了。
劉春貴不敢得罪這些廠長，而且一眾廠長說話也比較客氣，他趕緊順坡下驢：“丁廠長李廠長說得是，只是李老板太過年輕氣盛，我一時沒忍住?！?p> 李墨林鐵青著臉沒說話。
幾個國營廠廠長繼續(xù)談笑風(fēng)生，除了裴友安，并沒有人太把這事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