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千紙鶴
下課的鈴聲敲響，林屹然和秦玥正走出教室，范妍堵在樓道里哼：“林屹然，你剛才什么表情？別人都說我表演得好，就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難道你比我還厲害嗎？有本事你就配出一段？”
這種三番兩次的無理取鬧，已經(jīng)惹得秦玥也跟著懟起來，“你什么意思？每次就是找麻煩是不是？范妍，我們總是忍讓你，不是因為你厲害，也不是怕你。配音好了不起哦？
有本事你去見義勇為??！在這里秀什么秀？每個人都有特長的好不好。”
“特長？”林屹然顯得滿不在乎，秦玥這種挑釁的態(tài)度著實讓范妍氣憤，“你有什么特長？好意思說出來??！長得丑也就算了，學習也不上進，也沒有什么特長，死肥婆，你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像是有什么在秦玥的身上撞了一下，她臉上逐漸浮上一層凝重，深深的，陰霾籠罩在她的心頭，她眼里的光一寸寸地歇落。窗外的樹枝被風刮得擦擦響，和玻璃窗相和起舞。
心酸和淚水在一瞬間浮了上來。她的腦海里，倏然有什么蹦過。在這個學校里，她其實是孤獨的，沒有伙伴的。在林屹然來之前，她的生活就是索然無味，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些人曾狠狠地用腳把她踩在地上，在廁所里用水澆她，撕碎過她的作業(yè)本，扇過她巴掌。剛開始她會反抗，會焦慮，可是越發(fā)的反抗只會導致報復。后來，她學會了忍辱負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漸漸地，她們也許是覺得厭倦了，不再欺負她。
只是偶爾口舌上占點功夫。林屹然做她的同桌后，她們的重心像是全部轉(zhuǎn)到了她身上。那次林屹然以一人之力打了這些伙同的女生，讓她們安靜了不少時日。
次次交鋒也沒討得好處，她以為這些人總算收斂了，不料會變本加厲，調(diào)出了那些不美好的時光和記憶。
林屹然的腳步一頓，指尖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揣進兜里，轉(zhuǎn)而望著還在張口的范妍。
“你以為自己是找到靠山了是吧？你心里有什么小九九難道我會不知道？從出生起，我就沒見過丑成你這個樣子的人。說真的，你比廁所里的人糞便還骯臟，太臭了?！?p> “還記得你那時候，吃小便的感覺嗎？是不是至今都記憶猶新？死肥婆，怎么樣，要不要再~”
林屹然望著樓道上空的監(jiān)控，忽然一把拽過范妍，拉著就往同一樓層的廁所走去。
她的步子太快，范妍一時不知道這是要發(fā)生什么，不過邊掙扎邊說：“你干什么？松開我！林屹然，你不要亂來，這里是學校！”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腦袋里正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想。
林屹然直接沒說話。范妍使勁掙，卻因為對方的力氣太好，沒有掙脫，眼睜睜被拉著進了廁所里。
一腳踢上廁所門，林屹然轉(zhuǎn)身一把捏住范妍的脖子按到洗手臺上，面上還是一片淡定，“你打我干什么？你為什么打我？你剛才罵誰呢？丑八怪，死肥婆是你嗎？”
一股股窒息的感覺浮上來，范妍的臉色逐漸憋紅，“我哪有打你~放開我！”
“為什么你總是要打我？”林屹然掩飾住眼里的戾氣，聲音里略微帶上幾絲哭腔，面色卻冷得發(fā)沉，“范妍同學，我可從來和你深入接觸，你為什么要恨我？難道就只是因為我和徐久坤玩得很好？”
前面的話讓范妍很困惑，她現(xiàn)在整個腦子都是懵懂的，最后聽到那句“只是因為我和徐久坤玩得很好”，思緒像是有什么被打開，她瘋了一般地掐住林屹然的手，“你這個賤人！都是你，都時候因為你！你就是不要臉的狐貍精，勾引別人！
你一無是處，憑什么因為那張臉就可以勾到別人？你憑什么讓他喜歡你？憑什么??！我要撕爛你這張臉！你這個狐貍精！”
林屹然故意松了點手，讓她的話說得更清晰。嘴角一揚，她的聲音卻柔弱，“范妍同學，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說給我聽，我改！你不要不喜歡我！我真的很喜歡你啊！”
事件跟想象中一樣順利，林屹然從廁所里出來，看著被對方掐出的幾道紅血絲，皺著眉，沒管?；氐絼偛诺臉堑?，她沒見著秦玥。剛走出幾步，對方縮在拐角的身影讓她的腳步止住。
她站了幾秒，緩緩走過去?？粗厣系娜?，她緩緩蹲下身，傾身抱住那道瑟縮的身影，柔聲安慰：“別怕！以后，有我護著你了。”
一道道哭泣的聲音發(fā)出，秦玥抱緊她，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出來。
一時無言，林屹然默默拍著她的背。過了好幾分鐘，秦玥才緩過神來，眼睛卻已腫成一團。
林屹然掏出紙巾給她擦了擦眼，忽然笑了，“果真是丑八怪?？薜谜娉蟆！?p> “然然！”好不容易憋下去的淚水又被帶出來，“你怎么也這樣說我！”
林屹然邊擦眼淚卻笑，“真正的釋然是在聽到內(nèi)心里最痛苦的那部分也平靜無波?！?p> 秦玥一愣，記起她之前還問過她，“你曾經(jīng)愛過一個人？”她當時嘴里說的什么，秦玥沒聽到卻還是能從那不一樣的反應(yīng)中猜出一二。
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鐵錘打在她的心上，讓她有剎那的精神恍惚。
真正的釋然是在聽到內(nèi)心里最痛苦的那部分也平靜無波。
這是多大的毅力和耐性，和受過多沉重的傷才能這么冷靜通透？她沒再繼續(xù)追問，“那范妍，你？”
“沒怎么樣。”林屹然摸了摸她的頭，“提那種垃圾做什么？過自己的好日子吧，別跟蛆一般計較?！?p> 秦玥心里仍有顧慮，但是對方不愿說，她也沒繼續(xù)追問。
在回去的路上，林屹然看著有家精品店里擺放的一堆東西，走進店里。
*
周六的早上，姜時宦照常進了輔導的教室?？蓜傄贿M門，他就看到原本應(yīng)該空著的講臺擺放了一大盒包裝好的東西。他的視線往下一看，女生穿著一條白色毛衣，眼角微微上挑，討好似望著他。
“老師早上好！”
還主動打了個招呼。
他點了點頭，目光在她白皙的手指上瞥了一下，收回。
“這是什么？”
“感恩節(jié)禮物??！”她的桌上還放著打印出來的資料，瞇著眼睛慵懶得像是小貓咪。
“我看老師這么辛苦，順便送個禮物感謝你咯?！?p> 雖然錢是退回來了，但他依然盡職盡責，實在是讓人過意不去。所以她有打算，要么把錢退回去，要么就是繼續(xù)來個糾纏大法把事情給脫了，或者直接亮出底牌算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苯獣r宦放下公文包，扯了扯領(lǐng)帶。
“奸不奸你拆開不就知道了？”林屹然歪頭笑著。
姜時宦的目光一頓，伸手扯開了盒子的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盒具備同樣形狀的千紙鶴。
動作有片刻的凝滯，他緩緩抬頭，“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