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敢與我們比試才藝?
過兩日就是蕭月柔出嫁的吉日,寧王府中下人忙得腳不沾地,府中各院都掛滿了紅綢,排排高掛大紅燈籠,雙眼所到之處,盡是大片喜慶的紅色。
趙辰比以往跑得更勤了,恨不得一日來寧王府三四趟,葉卿卿捂嘴笑著打趣蕭月柔道:“表姐,我看趙公子怕是一刻都不愿再多等,著急迎表姐過門呢!”
趙辰人老實(shí),心眼也實(shí),面皮也薄,每每被葉卿卿打趣,都是靦腆的笑了笑,卻并不還嘴,頂著紅通通的一張臉,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丟下手中一筐禮物,轉(zhuǎn)身就走。
趙辰臨時(shí)之前還不忘飽含深情地望了蕭月柔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難分難舍的繾綣之意,再三囑咐道:“月柔,若是府中還缺什么,你只管告訴我,我讓人馬上去準(zhǔn)備?!?p> 葉卿卿彎著眼眸,捂嘴笑個(gè)不停,觀趙辰憨厚老實(shí)的模樣,想著日后表姐嫁了過去,他也定會(huì)將表姐捧在手心里,絕不會(huì)讓她受半分委屈,但凡他覺得好的東西,看他那架勢恨不得將整條長流街搬了來,只為討表姐歡心。
葉卿卿從眼前那一筐小玩意之中拿出一個(gè)嬌小姐模樣的面人,放在蕭月柔的面前,卻發(fā)現(xiàn)那面人眉眼間和蕭月柔竟還有幾分相似,她淺淺一笑道:“這面人必定是趙公子讓人照著表姐的模樣捏的罷?說不定趙公子的房中定還藏著表姐的畫像,日夜看著畫像睹物思人還不夠,還要日日登門看真人,看真人也還不夠,還要捏一個(gè)和表姐一模一樣的面人,巴巴地送來,可見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是表姐,趙公子還真是個(gè)癡心人?。 ?p> 蕭月柔臊得滿臉通紅,臉上似嗔似喜,便要作勢去撕她的嘴,“卿卿越發(fā)的伶牙俐齒了,必得讓姑母為你尋個(gè)更厲害的夫婿,來治一治你的這張利嘴。”
經(jīng)過這幾天的相處,葉卿卿發(fā)現(xiàn)趙辰確然是值得蕭月柔托付終身之人,且表姐這幾日也比之前愛笑了,而這些都是趙辰的功勞。
姐妹倆打鬧之間,葉卿卿從筐里拿出一方精美的小匣子,打開一看,驚嘆一聲道:“原來竟真的有手藝如此精巧的工匠師傅?!?p> 那枚粉玉蓮花玉佩正完好無缺地躺在盒中,葉卿卿將玉佩取出掛在腰間,笑道:“替我謝謝表姐夫,虧得他認(rèn)識(shí)如此技藝高超的工匠師傅,才將我這玉佩修復(fù)得完美無缺。”
蕭月柔湊近一看,只見粉玉晶瑩剔透,泛出瑩潤的光澤,可奇就奇在竟連一絲裂痕都沒有。
原來如此,蕭月柔抿嘴一笑道:“看來,卿卿要謝之人并非是趙公子,而是另有其人?。 ?p> 雖然這塊玉佩與原來的那塊一般無二,可謂是一模一樣,可即便是技藝再精湛的工匠師傅,也不可能將一塊碎成兩半的玉佩修復(fù)得完美無暇,那只有一個(gè)可能,這塊玉佩和此前被摔壞的并非是同一塊玉佩。
而是有人重新做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葉卿卿想起那日在長流街蕭澈說過的話,“孤偶然得到一塊粉玉,若是卿卿喜歡,孤便割愛贈(zèng)與卿卿。”
葉卿卿將玉佩放回匣子中,神色懊惱道:“無聊!”
蕭澈明知她不會(huì)接受,為何還要做這種費(fèi)力不討好之事,她覺得她越來越看不透蕭澈的心思了。
蕭月柔見葉卿卿如此神情,便知這塊玉佩定與懿王有關(guān),笑道:“這玉佩定是懿王送來的罷?他如此費(fèi)盡心思討好卿卿,可卿卿卻不領(lǐng)情,不知他知道了會(huì)如何想,他會(huì)不會(huì)覺得自己的滿腔真心付諸流水,卻捂不熱美人一顆冷若寒冰的心?!?p> 葉卿卿冷笑一聲道,“他又怎會(huì)想要討好我。”
她苦笑一聲,輕嘆了一口氣,若論冷若冰霜,他才是真正的心硬若頑石,內(nèi)心冷若冰霜罷,想起自己前世對他百般討好,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將她傷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這樣討好她寧愿不要。
突然院外傳來了丫鬟的爭吵聲,打斷了葉卿卿的思緒,只聽玉蟬厲聲道:“那日在長流街,柳小姐對我家小姐百般挑釁,喊打喊殺,這會(huì)子又派人巴巴地送喜帖來,這種自輕自賤的行徑,我家小姐可瞧不上,你回去告訴柳小姐,我家小姐是不會(huì)去的?!?p> “你太過分了,我家小姐誠心邀請,你竟如此蠻橫!”
玉蟬冷笑一聲道:“我蠻橫?好笑,論蠻橫我怕是還不及你家小姐之萬一罷!寧王府不歡迎你,帶著你的喜帖趕緊走!”
小丫頭紅了眼圈,正待跑出去。
卻聽葉卿卿喚道:“玉蟬,是誰在外面!讓她進(jìn)來!”
丫鬟桃紅畏畏縮縮地上前,恭敬地遞上了喜帖,畢恭畢敬道:“我家常茹小姐今日大婚,想請清霜縣主赴南陽候府的喜宴?!?p> “柳常茹今日成婚?她居然會(huì)請我?”難不成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柳常茹的腦回路還真是清奇,難不成被自己打了一頓,竟對她生出了崇拜和敬仰來。
桃紅小心翼翼地答道:“是的,是小姐特地交代的?!彼履木湓捜堑萌~卿卿不高興,畢竟那日葉卿卿漂亮的反擊,她可是親眼目睹,招招狠絕,將自家小姐打得毫無脾氣。
葉卿卿接過請?zhí)?,笑道:“告訴你家小姐,我一定準(zhǔn)時(shí)到?!?p> 半個(gè)時(shí)辰后,葉卿卿出現(xiàn)在南陽候府,才知道柳常茹為何要請她。
婚宴安排在青州城不說,柳將軍嫁女這樣的大事,偌大的柳家竟只有柳常青一人前來,柳常茹和柳常青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可她素來懼怕這位性子深沉的兄長,他們之間也并無兄妹情深可言。
柳常茹早年喪母,父親續(xù)弦后索性將新娶的那位年輕貌美的夫人帶去了邊關(guān)戰(zhàn)場,一去就是數(shù)年,柳常茹平日里缺乏管教,父女關(guān)系也并不親近。
故婚宴只有簡單的幾桌賓客,還全都是趙家的宗親,而柳常茹在京都的那些個(gè)閨中密友,卻一個(gè)也沒來,想必柳常茹素好面子,便是顧不得和她的成見,也要邀請她來赴婚宴,為柳常茹撐場面。
兩位新人正在行拜堂禮,卻聽見青州縣令之女可兒在一旁和一眾貴女們竊竊私語,身穿黃色衣裙的女子拿帕子捂嘴笑道:“你們知道柳常茹如何才得以嫁入趙家嗎?”
那些貴女們?nèi)几蕉苛诉^來,可兒湊到她們的耳邊悄聲道:“我聽說,趙公子原是要上書圣上取消這門親事的,可柳常茹在雨中跪了整整一夜,趙公子可憐她才同意迎娶她過門?!?p>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傳入了手持團(tuán)扇,身穿大婚喜服的柳常茹的耳中,才幾日未見,她神色倦怠,臉色蒼白,雖說面上敷了一層厚厚的香粉,那紅腫若桃兒般的雙眼,定是才躲在某處偷偷的哭過,面上也毫無大婚的喜悅,她聞之身子一顫,臉色蒼白得有些難看。
又聽得那群貴女中有人嗤笑一聲道:“是啊,當(dāng)真是連尊嚴(yán)都不要了呢!這也難怪,畢竟趙公子雖說是個(gè)庶子,但長得是一表人才,可她呢,長得那樣普通,脾氣又那么壞,若我是趙公子,也定不愿娶她。”
“可不是嗎!誰讓是圣上賜婚呢!雖趙公子不情愿,那也得娶,還真是便宜了柳常茹。”
柳常茹委屈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那些笑聲卻并未停,那些貴女們尖細(xì)的嗓音好似一把把鋒利的刀子,蓋住了大婚的喜樂,盡往柳常茹心窩里戳。
葉卿卿知曉圣上既然下了賜婚的旨意,南陽侯府初到京都,想要長久的站穩(wěn)腳跟,斷不會(huì)輕易拒婚。
柳常茹除了性子任性,脾氣不好之外,可她并未犯極大的過錯(cuò),趙乾更不會(huì)因?yàn)檫@點(diǎn)小事就上書圣上取消賜婚,不過是借此嚇唬嚇唬她罷了。
可惜柳常茹心思單純,性子沖動(dòng)易怒,卻并不懂得這其中的道理,故才會(huì)被趙乾拿捏得死死的,她為了讓趙乾改變心意,在雨中跪了一夜,怕這也是趙乾欲拒還迎的計(jì)策,她即便是那山中猛虎,也被趙乾略施小計(jì)就折斷了爪牙,今后以她那性子,在南陽侯府怕是會(huì)更不好過了。
思及此,葉卿卿倒還是有些同情柳常茹,自己當(dāng)初不也是如此,性子沖動(dòng),被人利用,被人陷害,到死都不知是誰害死了她。
那些貴女們嘰嘰喳喳地說個(gè)不停,柳常茹今日卻極力的忍耐著,反觀趙乾神采奕奕,笑容得體,好似他和柳常茹這場大婚的博弈,他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贏定了。
柳常茹此時(shí)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她。
葉卿卿有些無語。
其實(shí)葉卿卿也并沒有很想幫她,雖說柳常茹固然可恨,但她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多半是她自己作死,也并不值得同情,可這些刻薄的言語,就像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子。
葉卿卿想掉頭走掉,柳常茹卻扯住了她的衣裙,低聲懇求道:“求求你幫幫我。
看柳常茹那可憐的眼神,恨不得跪下來求她。
與人為善便是于己為便,可惜柳常茹不懂這個(gè)理,不然也不會(huì)將自己逼到如此絕境,明明是驕傲的大將軍嫡女,下嫁了侯門庶子,原本是占盡了優(yōu)勢和上風(fēng),結(jié)果卻不得不看人家的臉色行事。
葉卿卿煩躁地將茶盞放下,厲聲道:“你們都住口!吵死了!平日里你們和柳常茹以好姐妹相稱,這會(huì)子在人家婚宴上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算什么好姐妹!”
柳常茹感激地看向葉卿卿,她怎么都沒想到,到最后為自己說話的竟是自己處處針對的葉卿卿。
她頓時(shí)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對葉卿卿悄聲道了聲:“謝謝你!”
葉卿卿并非同情心泛濫之人,柳常茹落得今日這個(gè)下場,多半都是拜她自己所賜,“若是今后仍死心不改,仗勢欺人,我見你一回便打你一回?!?p> 柳常茹聲音地表達(dá)低的都快聽不見了,“我不會(huì)了?!背苫橹?,她已經(jīng)對趙乾寫了保證,頭一條便是不得當(dāng)眾行兇,肆意尋釁,無理取鬧。”
那些貴女們被葉卿卿喝止,轉(zhuǎn)而攻擊葉卿卿,在她們看來雖眼前的女子一身貴氣,美得燦爛奪目,可她們卻并未在青州城貴女圈見過葉卿卿,她們以琴、棋、書、畫問鼎青州四大才女,受青州貴女們的吹捧,何時(shí)受過這般當(dāng)面指責(zé),可兒在一旁使眼色,扯了扯那些貴女們的衣衫,示意她們快別說了。
黃衣女子道:“你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
身穿青衣的貴女高傲地昂起頭,輕撫鬢間那朵海棠絨花,道:“可會(huì)琴棋書畫?”
青衣女子道:“可敢與咱們比試琴棋書畫?”
葉卿卿疑惑地問向身邊的玉蟬,“她們是誰?”
玉蟬一臉茫然地?fù)u了搖頭,流蘇湊到葉卿卿的耳邊悄聲道:“青州四朵嬌花,號(hào)稱青州四大才女?!?p> 葉卿卿一臉無語懟了過去:“但凡長得磕磣的,都自稱才女?!倍駜罕蝗顺蔀榫┒嫉谝徊排?,她好歹憑借的是出眾的相貌和才華,就這些歪瓜裂棗哪來的自信自稱才女?
葉卿卿抬手扶額,還有這動(dòng)不動(dòng)就與人比試是什么毛病,柳常茹這都結(jié)交的是些什么人!還青州四朵嬌花,四朵奇葩還差不多!
葉卿卿冷笑一聲道:“甚是聒噪!”
四大才女一臉愕然,她竟如此無禮,她們個(gè)個(gè)橫眉瞪眼道:“你是誰?”竟敢如此輕視她們,還說她們長得磕磣。
趙世子:“她是本世子的座上賓!”
懿王蕭澈:“她是本王未過門的王妃!”
頓時(shí)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