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wèi)做事很讓人放心,男孩兒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臉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道傷口都已經(jīng)上好了藥,但是池洇很清楚他身上的傷絕對不止是看上去的那幾道。
人還沒醒,池洇也不打算問他什么,這男孩兒給人的感覺不像是簡簡單單的孩子或是普通百姓,誰會打他她也不得而知,不過池洇唯一能想到的是今天上午的那個店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讓這孩子還要遭受這一遭。
不過更重要的是,她這樣貿(mào)然帶他回來,如果對方身份特殊該怎么辦。
她不會給巫熠添麻煩吧。
她在房間里不大不小的喊了一聲暗衛(wèi),身后立刻多出了一個穿著黑衣的人。
“看好他?!?p> “是。”
池洇最后看了一眼他,算著時間,巫熠也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池洇一出偏室的門就看見了正往這個方向走的巫熠。
巫熠仔細看了看她,似乎是在辨別她今天的狀態(tài),隨后似乎確認了什么,眼神越過她看向偏室的門。
真是……恐怕她不說他也早就聽暗衛(wèi)說完了,這是一定要聽她講的意思了。
池洇拉了拉他的手帶他走回房間,他倒是乖乖讓她拉著也沒掙扎。
“這個男孩兒中午替百姓懲兇除惡來著,看他在巷子里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就把他帶回來了?!背劁πξ?,因為她知道他一定不會生氣。
“嗯?!蔽嘴趹艘宦曀闶腔貞?,似乎真的像是她想的那樣,只要她跟他說就可以了。
池洇端起這里唯獨給她供的茶小口喝,今天第一天感到由內(nèi)而外的滿足,自己也算是能獨當一面的人了。
“我這樣算不算狐假虎威?!背劁ν犷^看他,眼眸似是含水。
只是一眼巫熠眼神就變得深沉了,仿佛她真的很像是狐貍,勾人心魄。
“只要你想?!?p> 他在這種時候說什么情話嘛。
但是池洇心里還是無可比擬的開心,從前她在深宮大院里無法接觸的東西現(xiàn)在都能接觸到,甚至能在這些關(guān)鍵的時間幫忙,從前沒有人愿意去做她的朋友或是靠山,可是現(xiàn)在她有了朋友和巫大將軍這一座大山。
甚至還和這座大山有了更加親密的關(guān)系。
她想抱抱他,然后她就抱了。巫熠很順從地讓她抱,還親呢地環(huán)住她,呼吸都在她的頸窩里。
巫熠今天應該也很累。
被人敬仰的人都很累。
池洇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fā),他這樣子有一點像是寵物,威風凜凜的寵物。
森林之王偶爾也是柔軟的。
不過寵物這個觀念很快在她腦海中消失了,因為巫熠直接把她抱起來了,走的方向是臥房。
第二天一早巫熠就走了,她今天已經(jīng)派人去布施了,當務之急是她要去看看那個男孩兒。
還沒走到偏室就看見本應該在臥床休息的男孩兒已經(jīng)下地走路了,但是步伐很慢,臉色蒼白,像是極力忍受著痛苦。
池洇趕忙讓身邊的人把他扶住。
“你這是做什么,什么事情不能等你稍微好一點再說?!彼こ銎议T的動作被人攔住,只是看著池洇。
“我只是,想去謝謝您。”
男孩兒低了低頭,好像有些不太好意思。
池洇還是皺了皺眉,“那也等你傷好了再說?!?p> 他低頭笑了笑,可是笑容里有些苦澀。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
沒人在乎過他的命,更遑論是傷。
什么時候被誰殺了,什么時候替人出頭被人教訓,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而已。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最后只知道身上是習以為常的疼痛,逐漸沒有了意識,冰涼的土地和他像是融為了一體,寒冷向來能讓他清醒,可是當時卻想吞噬他。
然后他突然變得溫暖了,看見了清晨的陽光從這個溫暖的地方透進來。
有人進來給他換藥,他知道是被早晨施粥的人救了。
“進去再說吧?!?p> 男孩兒在原本他應該一直待的地方坐下,直到在池洇的示意下幾乎是被按著躺下。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兒頓了頓,垂下眼瞼,“我沒有名字?!?p> 池洇點點頭,似乎也不算太過驚訝。
“但有人說,我叫言?!?p> 言。連姓都沒有。
池洇點點頭,“知道是誰要傷你嗎?”
自稱是言的男孩兒搖搖頭。
應該只是個身世可憐的男孩兒。池洇也不能妄下定論。
“你先好好休息就是了,需要什么跟他們說就好?!?p> 言微微瞪大了眼神,像是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