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夢魘

　　夜色漸濃。

　　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溜進仁濟堂后門，躡手躡腳的進入后堂，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走到壯漢老父的身邊。

　　正要把瓷瓶中的藥丸塞到老人嘴里，突然一張白無常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嚇得他手一抖，便向后重重跌坐在地上，渾身篩糠般的尿濕了褲子。

　　“白無常”嫌棄的用長袖把他卷起扔出后堂，隨后輕巧的落到他身邊，鬼聲鬼氣的問他，“誰指使的？”

　　男子結(jié)結(jié)巴巴的哆嗦著說了個名字，“白無?！睗M意的點點頭，果然公子猜的不錯。

　　一切都進行的太快，并沒有吵醒后堂里的人。

　　甄府里，風(fēng)清淺睡得并不安穩(wěn)，額頭滲出絲絲細汗。

　　感覺自己墮入無盡黑暗，一會兒是自己被邱氏母女敲斷骨頭的錐心疼痛，一會兒是母親發(fā)瘋流落街頭被乞丐欺負，一會兒是林管家背著濕淋淋的包袱翻墻而入，一會兒又是和煦的春光里，霍文昊微笑的臉和霍文西嬌憨的身影交錯重疊......

　　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遠遠的卻又清晰異常，“除掉他，除掉他，不然，都活不成?！?p>　　眼前一片火海，眼睛分明被火光刺痛卻仍然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火里，似乎有無數(shù)人影在火里掙扎嘶吼。

　　冷汗?jié)窳怂拢睦锩靼走@是夢境卻怎么也睜不開眼睛。

　　遠處一陣雞鳴，風(fēng)清淺一個激靈醒過來，緩緩睜開酸澀的眼睛，卻見枕頭早已被淚水和汗水濕了一大片。

　　窗外天光大亮，下人們已經(jīng)開始起灶做飯了。

　　風(fēng)清淺坐起身，換下濕透的睡衣，回想著夢魘，這些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前世的今生的，還有那個要她除掉的人，究竟是誰？

　　梳洗打扮完畢，走到前廳，卻見路掌柜的已經(jīng)等在那里，正在和甄氏回稟昨日藥鋪發(fā)生的事。

　　甄氏垂著眼簾，嘴角下沉，很擔(dān)憂的樣子。

　　“東家。”路掌柜的見到風(fēng)清淺出來，站起身，一身的衣服皺皺巴巴的，看來昨晚真是睡在了藥鋪。

　　“路掌柜的早，那水交到府衙了？”

　　“東家，一早我就去府衙了，誰知道府衙的官爺說他們仵作一早就被霍家請走了，說是驗驗井水?！?p>　　“哦？”風(fēng)清淺緩緩坐到椅子上，又是他。

　　“還有，東家，昨晚咱們藥鋪后堂溜進來一個人，拿著解毒藥丸，被霍公子留下的侍衛(wèi)給逮住了，扣下藥丸，喂了他一顆什么五毒丸，然后又放走了。”

　　風(fēng)清淺聽了不禁莞爾，好一招引蛇入洞。

　　再看路掌柜，他一臉的崇拜。

　　甄氏在一旁聽得分明，“淺兒，這位霍公子當(dāng)真是我們的貴人那?！?p>　　“娘親，因為萱兒的緣故，他自然多照應(yīng)咱們吧?！?p>　　母女私下里還是喚霍文西為萱兒，更親切順口。

　　“嗯。”甄氏沉吟不再說話，霍家貴為寧國侯府，而甄家還是戴罪之身，她實在不應(yīng)該多想。

　　留路掌柜在甄府一同用了早飯，二人便起身去仁濟堂。

　　剛到仁濟堂門口，便聽到一陣慟哭，又是那個壯漢的聲音。

　　風(fēng)清淺趕忙奔到后堂，只見昨晚喝了華冰凝開出的湯劑的兩個病患都捂住腹部，痛苦呻吟。

　　尤其是壯漢的老父，嘔血不止，胸前的衣襟暗紅一片，壯漢嚎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