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樹鎮(zhèn)的甑家,此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解元宴開始了。
葉娟與老太太同桌,她的周圍都是甑家近親女眷。
她的左手邊是老太太,右手邊是老太太娘家兩個侄媳婦,也就是甑老爺親表兄弟媳婦。
老太太侄媳婦,甑從安他們得尊為表嬸,她們今天坐在下首作陪。
而上首位置,坐著的是甑從安的兩個嫡親舅母。
這個桌席,本來葉娟是看不懂的,也不清楚這些人與甑家是什么關系,可沒辦法,她被老太太拖住了,非得讓她一起入席。
這就導致一桌甑家嫡親中坐了她這個外人!
而且這個桌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坐,她開始覺得,既然脫離不了這桌,那就找個上菜的位置準沒錯,不然坐了主位可就丟大臉了。
沒想到就這一個位置,她被人拖來讓去,從主位讓道次位,最后折中坐了橫位,與老太太一道坐了主家位。
這還是黃媽抽空告訴她這么坐的。
這桌子一共八人,上首解元公親舅母,下首親表嬸,橫頭主家人老夫人與她,橫頭對面是上菜斟酒的,也是主家小輩人。
今天她居然成了甑家人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席也該散了。
葉娟喝了點米酒,度數(shù)不高倒不至于喝醉。
與她同坐一起的甑老太太,估計可能是上了年紀,也可能不勝酒量,狀態(tài)不是很好。
她趕緊與邊上的丫鬟一起扶著老太太,準備退下酒桌送她回去休息。
老人的兩個侄媳婦見狀,也趕緊過來搭把手。
之后她們兩人與甑從安兩位舅母告別,直接換下葉娟與那個小丫鬟,一人一邊挽著老太太的臂膀向內(nèi)院去了。
葉娟看老太太親人接了手,也就退了下來,自己畢竟是個外人,也不好參合。
正在這時過來個嬤嬤,看穿著應該是個很有分量的管事,最起碼是主子面前得用的。
她先與兩位舅夫人打了招呼,這才與葉娟見禮,說等會酒席散了,將帶她去后跨院休息。
聽了嬤嬤的話,甑從安的兩位舅母直接說散了,她們也得去休息了。
葉娟趕緊與她們打招呼,等送走了這兩位,又與甑家另外兩個親戚告退,這才離席隨著嬤嬤而去。
等她進跨院時,黃媽早已過來,并且鋪好了床鋪,就等著她上床休息了。
她感謝嬤嬤帶路,讓黃媽送上謝禮,又打賞了跨院里的丫鬟,這才讓黃媽關上房門一起休息。
黃媽本想與葉娟回話的,卻被她打斷了。
她早就看出黃媽一臉疲憊,她也是,還是等休息后再說吧。
昨晚就沒睡多久,凌晨出發(fā)又急趕路,路上不好走還顛簸的很,到甑家時又沒顧得上休息,接連應付了一早晨一中午,真的很累。
不一會兒,主仆兩人就陷入了深眠中。
“安置好了?”甑太太問進來的嬤嬤,也就是剛安置葉娟二人的那位。
“好了,夫人?!?p> 這位嬤嬤,也就是甑太太的心腹陪房云嬤嬤回話,“我是等她屋里沒聲響了才回來的,估計累壞了,睡了。”
甑太太:“也是!縣里到這里可不好走,如果昨天他們提前過來要好點,急趕路肯定很累?!?p> “二姐,如果不是你昨天告訴我,我根本不信她原本就是個苦命的農(nóng)家女。
這要讓不明真相的看了,還以為她是哪家的官家小姐。
言談舉止一點不差,真看不出來她出身會如此的低。”
說話的是甑從安的小舅母文氏,相比于甑太太,她年紀不大,也就三十歲出頭。
她夫君老來得子,年齡與甑從輝差不多大。
另一位坐著的,是甑從安大舅母白氏,她夫君居長六十出頭了,她今年正好六十整。
“這丫頭長得不錯,額頭飽滿,一臉富貴相。”
白氏已花甲之年,看的多經(jīng)歷的也多。
在她看來,這丫頭天生就長著一副討喜相,也不知道她那親身父母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如此不待見她。
吃酒時她觀察過,她雖年幼卻沒什么不得體的,該敬酒的敬酒,該推讓的推讓,進退得宜,舉止大方,很難得。
甑太太聽了也贊同,可不就是富貴命么?
那方家小子有什么?
不就縣里判給他的幾十兩銀子,如今方家何止幾十兩,還不就是她嫁過去后發(fā)的家?
這說明她命好,旺夫??!
能旺夫肯定也能旺父,如果不是她娘家作,估計也能提拔一下,如今聽說那葉家可慘了。
要她說,這是攆走了一個財神爺吧。
早知道她命這么好,當初她就該搶先下手,把她定下來給老三得了。
甑從安這會耳朵忽然很熱,也不知道是誰又在背后叨咕他了。
此時他的手下人,已把方文博帶下去休息了。
而他,則賴在他二哥處不走,坐看著他在那研究他眼中的死物。
不就是塊硯嘛,至于嗎?
甑從書不理他那不著掉的么弟,他此刻正愛不釋手的擺弄著同窗送的臻硯。
臻州硯,天下聞,其中的精品難得一見,如今他居然有幸得了一塊。
“二哥!我的親哥!”甑從安攤在椅子上,真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對于這個弟弟,甑從書的記憶還一直停留在他五歲時,那時的他多可愛呀!
聰慧可愛,乖巧伶俐,是家人的開心果,可如今這是誰?
他只是睡了一覺而已,他那個愛找他撒嬌的可愛的弟弟被哪個換走了?怎么換來這么一個不著調(diào)的無賴來?
他有點不想認?。?p> “說吧!”甑從書高冷的回復。
“我上次就說過,不把毛一街玩死我就跟他姓!他是我甑從安頭號仇人!你不準插手聽到?jīng)]有?”
“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你想跟誰姓呢?要不我讓爹找你聊聊?”
面對甑從安的竭斯底里,甑從書反而冷靜得很。
毛一街,甑從書原來的準岳父。
本是海安城下的一個大地主獨子,沒想到讀書很有天分,一路高歌猛進,十八歲還是個少年郎時他就中了舉。
因為人長得俊俏,家底又豐厚,在當?shù)匾粫r成了百家求的好兒郎。
最后他也不負眾望,被海安城府臺看重,給他介紹了連襟家的女兒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