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要她去騙他,她恐怕還真下不去手。
蘇檸如是想著,看著明喬低頭沉思的模樣,便更覺難以面對。
于是乎,拂了拂袖,道,“罷了,我還有別的事,暫且別過了?!?p> 她提步正欲前行,明喬一時情急,拉住她的手腕,“你如今還去何處?”
蘇檸頓了下,視線落到他握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明喬瞬間也察覺到自己失禮,當(dāng)即放開手,“我的意思是,我陪你?!?p> 蘇檸笑了,眼眸里明晃晃地映著明喬的身影——
他眼中擔(dān)憂不安一覽無余,蘇檸是個聰明人,自然清楚那意味著什么。
他赤裸裸地告訴她,青冥山六長老的軟肋就是她,若是日后她想要扳倒他,那真是易如反掌。
半晌兒,蘇檸道:“當(dāng)真?哪怕我要去的地方,是你這輩子不想涉足的?”
“沒有不想涉足之地?!泵鲉桃恍α酥?,話語間皆是平日的漫不經(jīng)心。
普天之下,他不想踏足的,便是青冥山及魔界,魔界入口難尋,蘇檸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去找。
——除去這個,便正剩下青冥山了。
顧沉舟前腳受了玄若的毒,后腳蘇檸就要上青冥山,且青冥山鎮(zhèn)山之寶是避毒碎玉珠。
這就是用腳想,也知道她要干什么。
可明喬不想顧慮那么多。
他想遵從本心,他想幫蘇檸,他不想讓一個本該脫離了淤泥中的人又一次像他一樣,被拉回地獄,永不超生。
這是兒女之情嗎?
并不是。
青冥山之人,不懂兒女情長,要么追殺宿敵,至死方休;要么淬毒殺人,玩世不恭。
他算是個另類,但,并不代表著他能在陽光下活著。
明喬很矛盾,談壞人,他不純粹,談好人,他也算不得。
所以這也就注定了,他這一輩子,無功無過,浮世走一遭。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不隨心所欲呢?
蘇檸看著他,莞爾,“那就走吧,青冥山,我要避毒碎玉珠。”
她伸出手,作握拳狀,明喬直起身子,也如此地朝她碰了碰拳,“樂意效勞。”
…
彼時,正當(dāng)深夜。
顧沉舟一身玄色夜行衣,在設(shè)了結(jié)界的昆山境內(nèi)來去自如,動作之快,恰如一陣清風(fēng)。
他眸中紅光微現(xiàn),整個人透露著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氣場,他額頭上隱約浮現(xiàn)了一個印記,卻也并不清晰。
他開了神識,不大一會兒便找到了玄若的屋子,他一個閃身過了墻。
玄若只感受到了一股涼嗖嗖的風(fēng),隨及就被氣流壓制住了呼吸,那力道快得甚至她都來不及驚呼。
“青冥山的毒,能用到我身上,你倒是真的不錯,嗯?”
“顧沉舟”坐在干凈的次榻上,懶散地像是沒骨頭一樣,不同于明喬,他就是那么倚在那兒,玄若都不敢說話。
那股子威壓實在太過強(qiáng)大,直覺告訴玄若,這個人,還是別惹為好。
“怎么?不說話?默認(rèn)了?”
“顧沉舟”像是沒有認(rèn)識到自己在她眼里有多嚇人,還一連串地拋出三個問題。
玄若這回是真感覺到了窒息得要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