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反撲
府衙地牢。
朱星漢虛弱地靠在干草堆上,自打那天在公堂上宣判之后,朱合就再也沒來看過他,湯加琴也沒來過。
想他當(dāng)初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現(xiàn)在就在多么潦倒落魄。
他的眼睛充滿怨恨,咬剩半個的右耳早已結(jié)了血痂。
突然,地牢的門被打開。
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那人長著一張不屬于中原大景人的臉。
輪廓很淺,顴骨突出,嘴唇很厚。
鼻梁不高,鼻孔朝天。
卻給人一股堅毅的感覺。
一身黝黑的膚色包裹著精鋼般的肌肉。
“你是什么人?”
朱星漢掙扎著爬起來。
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來救自己的。
混身上下散發(fā)著邪惡的氣息。
壯漢咧開嘴巴,一排鋒利的獠牙,滴著血。
“你……你……”
巨大的恐懼襲來。
朱星漢奪門而出。
壯漢一把拽過他,張開嘴巴對著他的脖子咬去。
朱星漢感到生命的氣息在急速流逝,正當(dāng)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脖子處傳來一股冰寒之意。他的身體似乎在發(fā)生著變化。
壯漢扔下他。
朱星漢脖子處的傷口在快速愈合。
失去的半個耳朵也在快速復(fù)原。
他……長出了一口獠牙。
怪物?
我變成了一個怪物……這或許比死還難受……朱星漢一時接受不了。為什么要把我變成這樣?“你是誰,為什么把我變成和你一樣?”
“我叫巴甲,南疆人,不久前我和你一樣也是一個普通人?!?p> 巴甲抹了抹唇邊的鮮血,繼續(xù)說道:“咬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體內(nèi)的怪物,他似乎有名字,不過我不知道。他嗜血成性,只要被他咬住,無一例外均被吸干血而死,除非他覺得你有用處,會留你一命?!?p> 朱星漢站了起來,他接受了命運。
“跟他說,我是他的人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做?!?p> 他大踏步走出牢房。
府衙牢房靜悄悄。
不管獄卒還是囚犯全都死了,死狀恐怖。
牢房外,如水的夜色。
朱星漢兩目一凜,往外城方向奔去。
很快,他提溜著一個人頭站在城垛子上。
楊春的頭顱被他活生生撕斷,鮮血如注地噴了出來。
面對著鮮血,朱星漢有了食欲。他不顧尸體痙攣,張大嘴巴舔噬著,直到把楊春的尸體吸干,他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看到滲進墻隙里的紅色液體,他第一次有了浪費的感覺。
生前為人時隨意丟掉那么多山珍海味,都從來沒有讓他有過這種感覺。
他覺得很可笑。
明天晚上就是吳夢蘭離開的日子。
李卿必須抓緊時間和她敘舊。
兩人藏在夢境里做運動,做累了就躺下來看星星看月亮,看累了就說故事,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xué),談累了又開始做運動,周而復(fù)始,不想停歇……
李卿一手摸著自己的腰子,一手摸著吳夢蘭的腮子,真希望時間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不想醒來。
吳夢蘭癡癡地看著他,這段時間來,她已經(jīng)完全臣服在李卿的威棒之下。突然,她察到有危險靠近。
“有人來了?!?p> 她從李卿的面前消失。
李卿也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靠近。
二話不說,接連扇自己耳光。
他修為不高,不能說醒就醒。
臉也扇腫了,還沒醒過來。
都怪自己怕睡不著,上床之前喝了一大碗安神助眠茶。
現(xiàn)在倒好,想醒醒不過來。
他急中生智。
在夢境中變幻出一座高樓大廈。
這是他前世最為熟悉的地標(biāo)建筑——廣州小蠻腰。
他站在樓頂上,縱身一躍,急速下掉。
在接觸水泥地面的那一刻。
他驚出一身冷汗。
醒了。
他從床上跳起。
只見一顆干癟的人頭放在自己的床上,定睛看去,是楊春的。
就在他覺得一切沒來由的時候,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朱星漢,像瘋狗一樣撲到他的面前,張開堅硬的十指往他身上撲去。
李卿意識到危險,往旁邊躲去。
朱星漢的身上散發(fā)著黑色的氣體,像是有意識一樣,黑氣能夠在他周身一米左右的位置自由活動,只要一旦吸入,心脈受損。
李卿吸了兩口,頓覺胸口疼痛難耐,像是被拳王阿里狠狠錘了兩拳。
吳夢蘭躺在地上,身影若有若無,臉色蒼白,有氣無力。
完全不像剛和李卿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樣子。
“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
李卿讓吳夢蘭躲進玉佩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往護天樓的方向跑去。
朱星漢哪里肯放?
他三步并做兩步,一下來到李卿面前。
幾個小時前他還是普通人,勒死只雞都費勁。
現(xiàn)在面對道門的人,能摁著對方打。
反差之大,進步之快。
心情一掃原來的陰霾,變得激動無比。
他要大開殺戒,要讓得罪他的人通通死去。
他張開嘴巴,獠牙已經(jīng)沾滿鮮血。
脖子突然伸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飛去。
幾息之間脖子便帶著朱星漢的頭撲到李卿面前,身體卻留在原地。
“去死吧。”
對著李卿白白胖胖的脖子咬去。
十寸、五寸、三寸……
還差一點點。
破空之聲。
朱星漢的身體憑空響起爆點。
一堆死肉飛出,沾到地上,路邊的樹上,好奇路過的老鼠身上。
“?。?!”朱星漢痛苦地縮回脖子,往后看去。
只見高空中兩個人影跌落下來。
因為情況緊急,司辰驅(qū)使飛劍刺穿朱星漢的身體,沒有飛劍御空,和巴東丹從高空中跌落下來。
朱星漢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狠狠地給了李卿一個顏色,往黑暗的巷尾遁走。
李卿感覺到玉佩里的能量在慢慢減少。
吳夢蘭的影子越來越弱,恐怕等不到鬼門打開,重新去投胎了。
司辰和巴東丹趕到,看到一人一鬼情深意切地纏綿在一起,一時不知說些什么適宜。
“師姐,小蘭快頂不住了,想想辦法?!?p> 兩天不見,就叫人家小蘭……司辰說道:“她被尸氣傷了根基,現(xiàn)在除了師父,沒人救得了她?!?p> 趕緊帶小蘭去見師父,一定要請師父救她。
李卿緊緊攥著玉佩,往護天樓奔去。
司辰和巴東丹則繼續(xù)追朱星漢。
護天樓像一座寶劍一樣聳立在皇城南面。
這里是道門女宗的大本營。
是李卿現(xiàn)在的希望。
他一口氣奔去樓頂,顏云玉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
“師父在上,請救徒兒一命。”
“拿上來。”
好像知道事情的原由一樣,顏云玉并沒有問救什么,為什么要救。她常年守在護天樓里,對外界發(fā)生的事情卻能了如指掌。
究竟為什么?
有空一定要弄清楚。李卿暗想。
李卿把玉佩雙手呈上。
吳夢蘭的身影宛如海市蜃影一般投映在那里,很虛弱。
顏云玉把玉佩接過,捧在手心。
玉佩立刻散發(fā)出一股柔和的清光。
吳夢蘭浸潤在清光里,魂體結(jié)實了不少。
“行了?”
“不行,”顏云玉說道,“我只是用靈力幫她強行續(xù)魂。她的魂體依然很虛弱,必須盡快去輪回,否則魂體一滅,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p> 李卿捧著玉佩,眼前盡是這幾日溫婉纏綿的畫面,咬了咬牙,輪就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