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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

十六

江之 歪皆歪 11397 2021-06-15 00:10:58

  這幾天余桓總感覺小隊里的氣氛不太對,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因此他做了個簡單的排除法,首先排除一直忙于工作無法抽身的張楠和一直不怎么有存在感只關心游戲的陸安,這么說來就只剩自己和江明媚了。余桓倒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盡管自己之前因為小隊的身份暴露危機和張楠產生了不大不小的爭執(zhí),但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一直以來兩人都因為內部的事有分歧,但也絲毫沒影響到兩人的感情,更不要說江明媚和陸安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對誰有看法,因此絕不是自己的問題。那就只剩下江明媚了,余桓確實覺得最近江明媚好像有什么心事,平常也不瞎胡鬧了,甚至有些低落。

  余桓有些想不通,江明媚這家伙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都能嬉皮笑臉的,怎么這幾天放假就悶悶不樂的了。而且他也有些在意前幾天她那個吞吞吐吐說不清話的樣子,總感覺她有事瞞著自己,這家伙絕對有問題。不過怎么才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套她的話呢,余桓琢磨著找點正事和她商量商量再慢慢地把話題轉走。這么一想,平常沒事就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明媚聊起來的余桓,突然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怪了,我去在意那家伙腦子里想什么干嘛?滿腦子只有言情劇的女人誰能琢磨明白?”余桓一拍大腿,突然意識自己正在給自己找不自在。以前總嫌棄江明媚在家里吵吵鬧鬧,現在不鬧了反而覺得不適應了,真是怪事。不過少了江明媚的吵吵鬧鬧,家里確實顯得冷冷清清的,大冬天的,還是熱鬧點好,他這樣說服了自己。余桓在窗邊來回踱了半天,終于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可以和江明媚商量。當下就出了房間,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沒見著江明媚,就朝她房間走去。

  經過陸安房間的時候還鬼鬼祟祟地聽聽里面的動靜,大概在打游戲吧,余桓聽到了按鍵的聲音,想來陸安不打游戲也屬于不正?,F象,余桓放心了。

  余桓試著回憶了一下自己平時和江明媚說話時的狀態(tài),敲了敲門:“明媚,有空嗎?”

  “干嘛,約會的話就算了,外面太冷了。你找別人吧。”里面?zhèn)鱽斫髅牡穆曇簟?p>  余桓頓時就沒了繼續(xù)聊下去的興趣,差點就想掉頭就走了,自己到底從哪看出來這家伙有心事了,這不還是以前那副死樣子嗎?

  “那打擾了,我去找那個酒吧老板娘了?!庇嗷笓Q了種開心的語氣,得得瑟瑟地說道。本想笑著看從房里沖出來的江明媚,但等了好一會里面也沒動靜,竟然有些失落?!坝惺抡夷闵塘?。”只能無奈地說。

  “好?!苯髅拇蜷_了門,裹了裹睡衣看著余桓,“我們去外面聊?”

  “不用,就在你房里聊就行了?!庇嗷副M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

  “干嘛!干嘛要在我房間聊!”江明媚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余桓。

  “小聲點小聲點!”余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推著江明媚進了房間。關門的時候他注意到門上有個半圓形的霧氣,忍不住偷笑起來,不過回頭的時候還是強裝鎮(zhèn)定。江明媚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只從縫里露出一對眼睛。

  “你干嘛,端午還早。”余桓冷冷地看著她。

  “你...你是不是在自己房間里看了什么東西,欲火焚身了?”

  “我還是去找老板娘聊正事吧?!庇嗷皋D身要走,江明媚把頭探了出來,“快說。”

  余桓坐上了把那他覬覦許久的歪椅子,這把椅子出自江之一位小有名氣家具設計者之手,原本想拿來放在客廳當裝飾品,但江明媚表現的很喜歡,余桓只能割愛,誰知道竟然被她拿來當電腦椅。

  “這幾天我一直琢磨著之前那件事,一直沒想明白我們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余桓認真地思考起來,搬家前包括小區(qū)的安保清潔人員,甚至是遇到的每個路人他都仔仔細細回憶過不止一遍,絕對不會有任何可疑的人存在。

  “我也想不明白,江之應該沒有人能夠跟蹤我們到住處,就算被跟蹤了那也一定是在相當近的距離,這種距離下老大你不可能不發(fā)現的?!苯髅囊荒樥J真地開始思考起了什么。

  “最主要的問題是,我和你長期對外有交流,百密一疏暴露了身份,被哪個委托人出賣了就算了,陸安和張楠除了執(zhí)行任務從不和我們一起行動,他們的身份絕不可能暴露在別人的視野里?!庇嗷疙樦皫滋焖伎歼@個問題時的思路理下去,和之前一樣沒什么進展,“你有什么看法?”

  “我是覺得之前付濟平旁敲側擊地問我們戰(zhàn)術的制定者,還挺怪的,按理說咱們之間的關系就是拿錢辦事,沒必要問這些,也沒好處?!?p>  “我也想過,畢竟我們合作這么多次了,沒道理他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不過后來我也想了,付濟平是只看重利益的人,只要我們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對他來說我們還有價值,他就值得信任,”

  “而且,”余桓補充到,“他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現在的住址?!边@一點余桓倒是非常自信,不僅僅是因為在搬離最初的房子之后,余桓一行人全都是用了偽造的身份來進行日?;顒樱且驗樯頌榫斓膹堥寐殑毡憷陔[藏其他三人身份的工作上下了很大功夫。

  “那老大你覺得呢?”

  “或許這么多年以來我們都太掉以輕心了,以為只要不暴露住址就能足夠安全。”余桓嚴肅地說,“我們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具備在網絡上跟未知的敵人抗衡的能力,現在的入侵手段是我沒有辦法想象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暴露信息。”

  余桓沒有注意到江明媚不自然的表現,靠在椅背上接著說:“但是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值得信任的人從事相關行業(yè)的工作,這也是最令我苦惱的,恐怕在找到有效的辦法之前,我們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了?!?p>  “至少這個冬天,我們不能再冒險了。畢竟剛搬完家,等到能確保安全的時候再恢復之前的行動吧。”

  “那委托呢?現在每隔幾天就會有委托郵件發(fā)送到郵箱吧,不用去管了嗎?”江明媚看起來有些擔憂,“或者我們去問問付濟平?或許他知道些很厲害的黑客?”

  “不行。說到底他也是外人,不能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他,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找一個和我們沒有利益關系的人,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身份?!庇嗷干约铀妓髡f到,意味深長地看著江明媚,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沉思,“怎么了?這么關心工作,聽說要放假了都不開心啊?”

  “沒有啊,只是突然覺得放假好像也沒什么事可以干。”江明媚裹了裹被子,“要不然和陸安一起打游戲好了?!?p>  “也不錯啊,冬天了還是在家呆著吧,到處去亂跑你的支氣管炎會更嚴重的?!?p>  江明媚沒接話,余桓有些犯難了。平常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能聊一整天,現在江明媚沉默了以后余桓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說什么。

  “感覺你...好像有心事啊。怎么了?”余桓想了想還是直接問算了。

  “???沒有啊,可能是還沒適應放假的生活吧,不出門走走就自然而然的沒活力了?”江明媚扭了扭身子,看著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些渴望?!鞍。氤鋈ネ??!?p>  余桓想了想,坐到了床沿上,伸出手貼在江明媚的額頭上。江明媚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不過還是小心翼翼地坐著。

  “燒退了應該能出門了吧,要不明天出去逛逛,上次說要給你買衣服,就去那家有你愛吃的日料店的商場?!庇嗷篙p輕地整理了一下江明媚額前的頭發(fā),縮回手。

  “好,好啊?!苯髅陌杨^縮回被窩里,“好久沒去了呢?!?p>  “你是烏龜嗎?”余桓問。

  “要你管...”被窩里傳來聲音,“老大,你最近怎么好像...特別關心我...”

  “有嗎?可能是最近家里太安靜了,有些不適應吧?!庇嗷钙鹕?,“今天晚飯等張楠回來煮火鍋吧,熱鬧一下。”

  “好哦?!苯髅妮p輕地說,“老大你看天氣預報了嗎,這兩天要下雪了?!?p>  “下雪嗎...”余桓有些期待,“那下次一起打雪仗吧?!?p>  “到頭來還是怎么都沒問出來啊。”余桓靠在沙發(fā)上,江明媚看起來確實是有心事的樣子,但她既然不想說,余桓也不想強迫她。從小到大余桓都覺得江明媚是個藏不住事情的人,因為她總是會纏著他,不管他愿不愿意聽會像倒垃圾一樣滔滔不絕地說完才罷休。余桓只是一時間還沒適應這種變化,誰會沒有心事呢?余桓想著,等她愿意說的時候自己好好的回應她就行了吧。

  至于之前提到的網絡安全問題,余桓準備等張楠回來讓他想想辦法,說不定他認識什么黑客,當然礙于他的身份,即使有這樣的人也肯定需要自己去接洽,相關的事項也肯定需要大家討論以后決定。不過余桓是由衷地希望張楠能有辦法,因為要找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外人來做這件事,還得徹底調查他的背景和關系網絡,否則很容易陷入被動,甚至比以往更加危險。

  余桓覺得眼下鴉小隊正陷入另一種危機,就是周明宇死后造成小隊缺少情報的支持。雖然還有身為警察的張楠可以依靠,還不至于變得岌岌可危,但已然沒有了之前的從容。雖然目前還沒有出現任何端倪,但尋找更多情報支持的途徑已經迫在眉睫了,好在目前沒有資金短缺的情況,福利院那邊也能供應上,不用對各種委托饑不擇食了。在休息的這段時間里,應該先做好各種準備工作了。

  “總之先做點什么吧?!庇嗷赶胫?,有這個想法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怎么也放不下周明宇的死,總覺得這件事發(fā)生的太突然但又是早晚的事。他對幾年來江之發(fā)生的各種謀殺案都略有了解,印象中已經有多個江之事件的愛好者死于非命了。何況這個案子還牽扯到了方舟,更讓他覺得蹊蹺。余桓突然記起自己有個老朋友正好在白石區(qū)公安局,或許能從他那里知道點周明宇案件的情況,不過也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聯(lián)系了,當然主要是人家忙,做警察的,尤其是江之的警察,基本沒有什么休息的時間,自己身邊就有個活生生的例子。余桓掏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很快就接通了,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連長,好久沒見了,最近怎么樣。”余桓率先開口。

  “小余啊,還叫我連長,退伍好幾年了?!蹦沁呎f。

  “這不叫習慣了,突然讓我改口叫老劉,怪別扭的。”

  “怎么了,突然打電話來?”

  “就想找你聚聚,想問問你今天有沒有空。”

  “那不是巧了,我今天正好放假待家里閑得慌,工作忙得時候嫌累,一放假反而覺得沒事干了,咱倆找個地方喝點。你在哪,我去找你。”

  “得了吧,你難得放假,我可不好意思麻煩你,你挑個離你那近的,我去找你吧?!?p>  “那也行,要不就我家吧,天太冷了不如在家舒服,我把地址發(fā)給你?!?p>  “好?!?p>  “那你快來,我出門買點菜啊酒啊什么的,正好你嫂子今天也在家,我跟你說她做菜可有一手?!?p>  “那我可要好好吃一頓了,對了,雨楊也在家呢吧?”

  “在學校上課呢,不過你到了她也該回家了。你可別給她買什么玩具過來啊,不然我也跟你急。”老劉嚴肅地說,字正腔圓的語氣讓余桓覺得自己在受審。

  “好好好?!?p>  掛斷電話后,余桓猶豫著要不要叫江明媚一起去,老劉夫婦見過江明媚,一起去的話顯得更自然一些。但轉念一想,江明媚或許沒辦法應對一個老刑警的話術,在酒桌上難保不會說漏嘴。他給江明媚發(fā)了個短信說明自己臨時有事不能在家吃火鍋了,叫他們三個人吃,冰箱里有他出去買的食材,然后就匆匆出門了。

  收到余桓的短信后江明媚回了個“好”,躺倒在床上,深深地嘆了口氣。她知道余桓肯定是察覺出了自己最近有心事才來找自己聊些有的沒有,本來她想既然余桓都特地來找自己了,就試著像以前一樣隨便聊點什么讓他安心就行了。誰知道那個家伙那么準確地戳中了自己的心結,一下子又有些不知所措了。在和余桓交談的過程中,江明媚好幾次想把童輯的事情告訴他,但最終還是開不了口。倒不是害怕余桓會因為她不小心的操作讓鴉小隊再次暴露在位置敵人的視野中而責怪她,倒不如說余桓因為這件事朝她生氣會讓她好受一些。關鍵在于她絕不能讓余桓知道自己委托童輯去調查了那份資料,即使隱瞞了最關鍵的那部分資料也不行,因為余桓會懷疑她的用意,而江明媚對于自己能騙過余桓的敏銳直覺這一點絲毫沒有信心。

  “啊怎么辦啊?!苯髅淖チ俗ヮ^發(fā),看來只能努力像以前一樣當一個樂天派了。只是心中壓了幾塊石頭,談何容易。

  另外余桓對于小隊安全問題的考慮,江明媚也準備裝作毫無辦法,就讓余桓自己先想想辦法吧。眼下還沒有什么新的危機出現,應該還有一些時間來準備,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向余桓介紹童輯。一方面童輯與方舟的關系太過密切,單方面接觸童輯等于把鴉小隊暴露在方舟的視野里,無異于走鋼絲,況且在余桓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下,僅憑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弄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另一方面余桓也很有可能從童輯那邊得知自己一直隱瞞的事情。江明媚只覺得自己這邊和方舟那邊的關系就像兩條平行流淌的小河,中間僅有一層薄薄的堤壩相隔,一旦這個堤壩出現了一個口子,兩條河流就會無法挽回的交融,這是十分危險的,江明媚意識到,自己必須牢牢地守住這個堤壩,絕不能讓它出現裂隙。她也隱隱地感覺到,無論哪一邊意識到另一條河流的存在,恐怕都會不顧一切地想要沖破中間的隔閡。

  既然如此,就只能先守住自己這邊了,江明媚想著,她拿出手機給余桓發(fā)短信。

  “去哪?。俊?p>  “反正不是老板娘那。”

  “你愛去不去,我又管不著?!?p>  “一個老朋友那,挺遠的。”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江明媚感覺好像回到了余桓服兵役的那些日子,難得幾個休息天他們就會像現在這樣互發(fā)消息,一聊就是一個上午。

  這次也是,等江明媚回過神來一看,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中途她覺得不盡興還打了個電話過去,余桓問她是不是來偷聽他有沒有去酒吧,江明媚矢口否認,然后在吵吵鬧鬧中掛斷了,繼續(xù)她的短信轟炸。當余桓讓她明天早上來接自己的時候她反問他為什么不開車去。

  “廢話!你又是發(fā)短信又是打電話的,我怎么開車啊。”余桓這樣回。

  看到這條消息的江明媚忍不住笑出聲。

  最終余桓在附近的商場里買了個小蛋糕,登門拜訪空著手蹭飯總歸是不太好的。他原本真打算給老劉的女兒買個玩具的,但是以老劉的脾氣,說不定真會跟自己翻臉。

  剛出電梯終于有信號了,余桓編輯了“跟老朋友喝個酒,總要到很晚,肯定不會今晚回去啊?!苯o江明媚。隨后就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自己的突然造訪讓人家在廚房折騰一下午,余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敲了敲門。

  “來啦來啦,雨楊去給叔叔開門?!庇嗷嘎牭嚼锩嬗腥撕?,隨即門就打開了。

  一張稚嫩的小臉藏在鞋柜后面,眨著機靈的眼睛有些警惕地望著自己。“雨楊吧?”余桓晃了晃手中的蛋糕,對方似乎才稍微放下防備,猶豫著要不要走過來。余桓第一次見這孩子,以前都只是聽老劉講過。

  “小余來啦?”一個系著圍裙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鞋柜后面的孩子這才跟著她扭扭捏捏地走到余桓面前。老劉的妻子余桓是知道的,因為婚禮的時候余桓也參加了,雖然那之后就沒怎么見過面了,但余桓記得請貼上寫的名字是方悠。

  “是啊嫂子,我在門外就聞著香味了。你們忙活半天了吧?”

  “沒呢,老劉剛跟我抱怨在家無聊呢,你電話就打來了,高興得他去菜市場逛了好一會。進來坐吧,別站門口了,外面冷?!彼龔男窭锬贸鲆浑p拖鞋,放到地毯上。

  余桓把蛋糕放在鞋柜上,俯下身換拖鞋,“來得及,就給雨楊買了個小蛋糕?!?p>  “來就來了,買這些干什么?”方悠嗔怪到,“被老劉知道他肯定要說你兩句?!?p>  “是不是那小子又買什么玩具來了,等我出來好好說說他?!睆N房里傳來老劉的聲音,“哎呦忘記放鹽了?!?p>  余桓笑了笑,喊道:“沒呢!首長都發(fā)話了,我怎么敢買啊,就買了個小蛋糕?!狈接祁I著他到客廳坐下,茶幾上的果盤和堅果類的食物都推到他面前,“不要客氣哈,就當在自己家?!?p>  “嫂子你放心,我這不客氣起來等下晚餐都吃不下了。”余桓笑著說。

  “小余還是這么有意思,我還記得你在我跟老劉的婚禮上說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狈接普f,“你是不知道,當時婚禮完好多小姑娘都來找我要你的電話呢,要不是你帶著女伴來,我就把老劉的侄女介紹給你了?!?p>  “唉呀嫂子,別提了,那時候喝多了,凈揀著老劉的糗事說,被他好一頓說。”

  “我記得上次那個女伴是叫小江吧,怎么沒帶著一起來呢?”

  “她有支氣管炎,醫(yī)生說最近最好不要外出,我就把她留在家里了。”

  “那真是很辛苦了,江之的空氣這么潮濕,這病要根治也難吧?老劉有不少同學是當醫(yī)生的,一會兒你問問他有沒有什么這方面的專家?!?p>  “好嘞,不過最近也開始好轉了,家里剛換了空氣凈化器,外出戴口罩的話就沒什么問題了?!?p>  “小江是個漂亮的孩子呀,當時也有些人來問我們呢,好多叔叔阿姨看上她想讓她當兒媳婦呢?!?p>  “您這話要是被她聽到,指不定得瑟成啥樣呢?!庇嗷刚f著,忽然瞥見小劉雨楊端著一杯茶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嚇了一跳,趕緊接了過來,“叔叔自己來就行了,你小心燙著了,謝謝你呀?!?p>  “這孩子太懂事了?!庇嗷缚滟澋?。

  “小時候可怕生了,這幾年倒是好些了。是看你帶了蛋糕來也說不定額,這孩子就愛吃甜食?!狈接泼嗣⒆拥念^,眼神中的溫柔讓余桓想起了張阿姨。

  “聊啥呢?”老劉關上廚房的門,一臉笑意地走了過來。

  “在聊你的小公主呢?!庇嗷缚粗汤锬虤獾挠陾睿肫鹆诵∪~子,兩人歲數也差不多。

  老劉抱起伏在妻子身上的女兒,寵溺地看著她,“確實是我的小公主呦。”

  “爸爸,你抽煙了。身上有煙味。”雨楊說。

  “不許污蔑爸爸,這是給你做飯的油煙,可不是抽煙的味道。”老劉反駁。

  “你們聊著,我去廚房看看?!狈接破鹕?。

  “辛苦嫂子了?!庇嗷刚f。

  “鍋里燉著魚呢,嘗嘗咸淡?!崩蟿⑥D身對妻子說。

  老劉抱著雨楊坐在沙發(fā)上,小家伙一直嚷嚷著要下去玩,老劉就隨她去了。

  “咱們去陽臺抽一根?”老劉回頭望了望,大概是在確認女兒回房間了,偷偷摸摸地說。

  “嫂子不是不讓你抽,我就沒帶。”余桓有些不好意思。

  “我有,剛才下樓買菜偷偷買的。”說完,兩人躡手躡腳地逃到陽臺上,急轉直下的溫度讓余桓一陣哆嗦。

  “身體還是那么差,你得多鍛煉才行?!崩蟿Ⅻc上一根煙,給余桓也點上一根。

  “是啊,不過在部隊里都沒練好,退伍了更不愿意去練了?!?p>  “也是,不過你那時候是作為‘特長生’培養(yǎng)的,偏科也正常?!崩蟿⒉[起眼睛猛吸了一口,看來平時沒少被管著,“退伍以后還摸過槍沒,你可是個好苗子啊?!?p>  “很少了,不過江之的各種靶場都去過一些,沒以前那準頭了。”余桓覺得這么說比較安全。

  “那真是可惜了,這玩意手生了一時半會兒確實很難再拿起來。你不知道,你退伍以后,咱們老首長別提多后悔,不止一次提過,說當時讓你去首都就好了,將來或許還能報效國家?!?p>  “真要讓我走我也舍不得,況且首都離江之太遠了,人生地不熟的。老首長能想起我我就很高興了。”

  “不過我挺意外的,我還以為你退伍了也應該當個警察什么的,畢竟看得出來你對槍也有感情。怎么,家里沒有放把槍?江之這情況,監(jiān)控攝像頭比人眼還瞎,每年這么多案件,放把槍防身也好,退伍軍人要申請持槍證應該很容易才對?!?p>  “是啊,家里放著呢,不過是手槍?!庇嗷感χf。

  “你還想搞把狙擊槍放家里啊,這玩意兒遇到歹徒還沒燒火棍好使。”

  “主要是留個念想,再說了,我做做小生意,也不結什么仇家,應該也不會有人來害我。本來也不想買槍的,主要跟江明媚...小江走夜路,總是被騷擾,也是為了她才申請的?!?p>  “哦對,小江樣子確實出眾。怎么今天沒跟你一起來...怪我怪我,我電話里應該跟你說一聲的,讓你帶她一起來?!?p>  “沒事沒事,她最近身體不舒服,不方便出門。”

  “這樣啊,回頭我介紹幾個認識的醫(yī)生朋友給你,都是江之第一醫(yī)院的?!?p>  “行啊,江一的專家門診號可難掛?!?p>  “誰說不是,不過身體健康也就不用費這個勁了?!崩蟿⒁馕渡铋L地看著余桓。

  “好了老首長,我知道了,我回去一定好好鍛煉身體,從今天開始?!庇嗷笩o奈保證。

  老劉爽朗一笑,指著濃霧的某處,而后朝著余桓用手比劃了個“槍”的手勢,“吃完飯咱倆去玩玩?據說是國內最大的射擊俱樂部,我去過一兩次,槍械還是很齊全的,外國貨也有。不過狙擊槍是別想了,再大的地都不夠使。”

  余桓順著那個方向望去,依稀能看見建筑物的輪廓,似乎是由一個三層的商場改造成的,確實比他之前去過的俱樂部大多了,霧色中還顯現出建筑物的頂樓閃著光,余桓猜想可能是商標或者廣告牌。

  “看著確實很大,那等會去唄,不過我很長時間沒碰槍了,到時候脫靶了可不要嘲笑我”余桓笑著答應,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那我可得替咱們老首長好好教教你了,”老劉笑著說,拉開玻璃門,“咱們進去吧,外面可冷?!?p>  兩人剛踏進室內,就看見雨楊從窗簾縫里露出個小腦袋,看著兩人。

  “爸爸,你抽煙?!毙〖一镉行┥鷼獾卣f。

  “爸爸沒抽哦,余叔叔抽的。”老劉使勁朝余桓使眼色,雙后背在身后偷偷把那包煙塞進余桓手里。

  “你爸爸沒有抽哦,我抽煙還被他教訓了一頓呢?!庇嗷父胶汀?p>  “你們騙人,我都看見了。我要告訴媽媽去?!毙〖一镛D身就要跑。

  老劉一把上去抱了起來,“別別別,爸爸明天給你買娃娃,好不好?!?p>  “要是以后我孩子敢讓我戒煙,我就打他一頓,反了他了,敢管老子?!庇嗷笇W著幾年前說這句話的老劉的語氣說到。

  “唉呀可不是,誰知道生出來這么個活寶,跟她媽一起管我?!崩蟿㈦y為情地笑著,用胡渣使勁地蹭這小家伙的臉,惹得她一陣發(fā)笑,“再說了,我可舍不得大我的小公主。說好了啊,可不許告訴媽媽?!?p>  “好?!?p>  “好啊你們兩個,敢當著我的面行賄受賄。”方悠不知什么時候端著菜來到了餐桌旁。

  “唉呀,被媽媽發(fā)現了。”老劉對雨楊說。

  “改天再收拾你們倆,先吃飯吧?!狈接茖θ苏f。

  整個用餐時間里,余桓都聽著老劉的指示吃這吃那,確實比江明媚的廚藝高多了,他有些后悔沒帶著她一起來,學學做菜也好。這時候兩口子突然問余桓準備什么時候和小江要小孩,差點沒把他嗆死。只能隨便扯個謊說工作忙,怕沒有時間帶孩子。兩人輪流的關懷攻勢讓余桓無法招架,他沒想到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的自己竟然也能遇到這種生死飯局。好在沒過一會兒方悠就說不打擾余桓和老劉了,要帶著雨楊去她爺爺奶奶家坐坐。

  余桓則說這次來就是找老劉就是敘敘舊,不說什么嚴肅的話題。

  老劉則示意余桓坐下,微笑著目送妻女二人離開。

  “多麻煩啊,這么冷的天?!庇嗷赣行┎缓靡馑肌?p>  “不麻煩,二老就住樓上,本來每天飯后就會上去坐坐,要么一起吃個飯?!崩蟿⑸扉L一只手,余桓從口袋里摸出那包煙,自己取了一根叼嘴上,剩下的都給了他,接過煙的老劉迫不及待地點上一根,瞇著眼看著余桓,“今天突然找我不只是想敘敘舊吧?!?p>  余桓愣了下,抓了抓頭發(fā),才緩緩說道,“其實吧,確實是有點事想問問老首長,就是周明宇那個案子?!?p>  “周明宇?”老劉翹起二郎腿,“怎么,你跟他認識?”

  余桓點點頭,把桌上啃干凈的豬筒骨當煙灰缸,抖了抖煙灰?!罢J識有好幾年了,幫他運送過一些設備,你應該也看到過,他家里大大小小的儀器都是我們幫忙運送的。一來二去就熟了,他跟我說了他留在江之的原因,怎么說呢,我還挺佩服他這種魄力的。”余桓以前告訴過老劉他從事物流行業(yè),這次把那些周明宇委托他竊取的情報偷換為“設備”,也是他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要騙過這個老刑警,余桓說話得格外小心。

  “是啊,見過??雌饋砩畹南喈斝量?,你想知道什么?”老劉也照葫蘆畫瓢,拿了個筒骨當煙灰缸,抖了抖煙灰,靜靜地等著余桓說。

  “老朋友突然被人殺了,案件還一直沒進展,難免有些著急。我聽說警方之前不是把方舟列為嫌疑人了嗎?這幾天又因為證據不足釋放了。”余桓想要借著酒勁說得煽情一些,這樣不容易引起懷疑。

  “方舟你也認識?”老劉繼續(xù)問到,老刑警特別擅長用問句來把對話帶入自己的節(jié)奏。

  “算不上認識,最近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聽說是蕓舟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余桓也不急。

  “那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啊,張楠跟你說的?”

  “新聞上看的,張楠忙得很,一年到頭聚不了兩次。再說張楠也管不到你們轄區(qū)吧?”

  “他沒告訴你啊?這案子是我們區(qū)公安局和市局刑偵一隊聯(lián)手查的。方舟跟市局的關系可不淺啊?!?p>  “還請老首長賜教?!庇嗷赴腴_玩笑地說到,他猜想簡單的博弈已經結束了。

  “少來,不過這個說了應該也沒事,畢竟好多人都知道?!崩蟿⒌谋砬轱@得放松了下來,“方舟是市局刑偵一隊的特聘顧問,聽說幫助他們解決了不少案子。”

  “這我倒是不知道。”

  “所以說這次案子很特殊,一邊是市局的破案功臣,一邊是神秘的外來人員。民眾非常關注這個案子,警方也很重視。原本那段監(jiān)控視頻對方舟非常不利,但是也僅限于此了,現場方舟的指紋很少很少,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在周明宇的身份證上,據他說是因為身份證掉地上了他幫周明宇撿起來的時候沾上的。除此以外,兇器,動機,什么都沒有找到,警方搜查了方舟的家,什么都沒發(fā)現。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人是他殺的,而且后面物證局的同志也發(fā)現了監(jiān)控視頻被動過手腳,這個案子就這樣斷了線索?!?p>  “這么說人不是方舟殺的了?”余桓問。

  “證據確實不足,而且,方舟看起來也確實不像兇手?!?p>  “那周明宇的遺體...運回去了嗎?”

  “是啊,隊里原本想解剖完再運出去,但是他父母無論如何都要先見自己的兒子一面,才同意解剖,他父母的情況你知道吧,快要退休的老教授,在當地頗有些名望的,上邊也不忍心把遺體縫完了再送過去,法醫(yī)也覺得沒有太大的解剖必要,就送回去那邊讓二老見一面以后再解剖了。唯二的兩個傷口都是槍傷,一個在大腿上,另一個也就是顯而易見的致命傷,就是頭部中槍?!崩蟿⒂行┩锵У卣f,“就看那邊的解剖結果出來,有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了,依我看,又是要留下一莊懸案了。不過也習慣了,江之嘛,多得是懸案?!?p>  “怎么說?這案子有很多疑點?”

  “是啊...”老劉說完就沉默地點上一根煙。余桓明白他是在斟酌要不要跟自己說,因此并沒有表現得非常迫切。

  燃了半根煙的時間,老劉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首先就是腿上的槍傷,一個穿著這么厚重的防護服的人,應該是沒什么抵抗能力的,想要逃跑也不可能,周明宇的活動范圍就這么大,更何況兇手還有槍,殺死周明宇只需要開一槍?!?p>  “兇手先射擊他腿部,然后跟他說了些什么?”

  “只能說有這個可能吧。”老劉嘆了口氣,接著說,“另一個疑點就是周明宇的氧氣面罩被摘下來了,而且是特地把他氧氣面罩摘下來以后才射擊頭部。”

  余桓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非常奇怪。”

  “另外,經過我們調查,在周明宇被殺害之前,方舟一次都沒有登門拜訪過,周明宇自己也不可能獨自外出,大致可以認為在那天之前,他們兩人從沒見過面。”

  “也就是說,偏偏是在方舟來找他的那天,他被人殺了?那樣的話方舟的嫌疑不是又很大了?”

  “所以這案子才讓我頭疼,一個刑警是不應該過分相信直覺的,但我的直覺就是告訴我方舟不是兇手,無論怎么看都不像。”

  “方舟去找周明宇的原因呢,他是怎么說的?”

  “按照他的說法,他是去看那些設備的效果的,他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用相似的設備離開江之在外面生活,你應該知道吧,那些設備都是他爸的蕓舟集團研發(fā)的?!?p>  不對,原因肯定不是這個。余桓暗自思索著這些話,方舟在江之這么多年就是在追查亡妻的死亡真相,如果有人跟余桓說方舟拒絕離開江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但是如果說方舟迫切地想要離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不過余桓并不意外,方舟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很容易理解,他去找周明宇,一定是為了獲取情報?!按_實也說得過去。”余桓只能附和。

  “是嗎?我倒是覺得只有這段說辭,可信度不高。”老劉掐滅煙頭,露出一個讓余桓捉摸不透的表情,“好了好了,我說的已經夠多了,還想知道更多的話,你去問張楠吧,按理說他和方舟一起共事應該有段時間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怎么說,剛才說的,去不去靶場玩一會兒?”

  “啊?我們不是剛喝了酒?”余桓有些想推辭,今天獲得的信息他還想好好消化一下。

  “這才哪到哪?。吭蹅z總不至于把人當靶子吧?再說了,飯后又沒事干,你喝了酒也不能開車回去了,怎么也要在這邊住一天。而且啊,到時候你脫靶了,可以借口說喝高了,我不會嘲笑你的?!崩蟿⒄f著,起身去沙發(fā)上拿起了厚重的羽絨外套,余桓也只能跟著他一起出了門。

  整整兩個小時里,余桓都因為想著老劉說的那些事而心不在焉,同時他還得裝作太久沒摸槍而生疏,實在是心力交瘁。打靶結束后,余桓謝絕了老劉去他家過夜的邀請,在俱樂部附近隨便找了家酒店就趕緊入住了。一整天都要防備老刑警的敏銳直覺,真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他靠在窗邊點起一根煙,這時候短信鈴聲突然響起。

  “對了余桓,忘了問你件事,你知道江之的怪盜團么?”是老劉發(fā)來的。

  “這誰不知道啊,江之人都知道吧?!庇嗷富貜?。

  “也對,本來想跟你聊聊他們的,聽說他們中有一個用狙的高手,問問看你的看法,結果給忘了,哈哈。我看過很多關于他們的案子,只能說那個狙擊手,絕不比以前的你弱。”

  “我也看過他們的新聞,老實說,我真的很想跟他比比看。”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對了明天你起得晚的話來家里吃個午餐再走吧?!?p>  “我估計起不來,酒量差,得緩好久?!?p>  “哈哈,也是,沒想到你這小子還真脫靶了,那行,那你早點睡。”

  “好,你也早點睡?!?p>  余桓把這些消息反反復復看了一遍,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東西。但就是沒辦法找出其中的端倪,老劉突然和自己提起怪盜團,肯定是意有所指。他望向窗外,白天還能依稀看見個輪廓的射擊俱樂部,現在也完全沒辦法看清了。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盡管現在是夜晚,但連如此近的距離都無法看清的龐大建筑,自己白天是怎么知道它“看著確實很大”的呢?在白天的老劉眼中,自己所指的地方應該是一團濃霧才對。

  余桓的心跳在不知不覺中加速到了接近極限,他只感覺自己背后一陣一陣的冒冷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沒有在老劉的面前露出這副窘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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