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一盞盞熄滅,詭異和陰冷一點點降臨。葉承澤已經不敢再使用神識了,蕭思龍的腦袋被血晶打穿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他的左眼燃燒著冰藍色的火焰,審判眼已經開啟,洞察周圍的一切。
“啪”葉承澤頭頂的最后一盞燈熄滅了,葉承澤祭出了青萍劍,身上銀灰色劍意纏繞。一旦有任何動靜,劍氣都會將對方粉碎。
“嚓”葉承澤聽到了一聲細小的動靜,但是周圍除了蕭思龍以外就沒有任何生物了。但是他隨即又聽到一聲細微的破空聲,一個閃身,“刺啦”一聲,一道深深的爪痕在他原來的地方出現(xiàn)。
什么情況?葉承澤大驚,莫非敵人是隱形的?他開著審判眼,卻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暗器襲來。只聽又是一聲破空聲,葉承澤舉劍格擋,手腕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只見手腕處被硬生生地撕下來一塊肉,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肉模糊的抓痕。
果然,敵人是無形的。
“小心,對方是隱形的?!笔捤箭埖卣f道,葉承澤只能看到他完整的那一半臉龐,臉頰上血跡斑斑。只見蕭思龍祭出雙劍,劍刃上燃燒著青色的劍氣,連出數劍,動作都快出了殘影。劍光化作一張網,整個空間中立刻被劍光布滿。
但是在這覆蓋式的打擊中,蕭思龍依舊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雙劍有砍到任何東西,劍光持續(xù)了五秒多才停下,破空聲又響起,蕭思龍身形爆閃,堪堪躲過了十幾道對方的利爪攻擊,周圍的墻壁被爪痕布滿。
“開玩笑的吧……”手腕傷口正在愈合的葉承澤看到這一幕,大吃一驚,幾乎同時斬出的劍光都能被躲掉,對方要么是有極為詭異的身法,要么就是根本沒有實體。在這種打擊下,葉承澤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墒菍Ψ矫黠@還在這個空間中,但是……這里哪里有什么躲藏空間?
葉承澤雙手結印,劍光一閃,銀灰色的劍氣縱橫這個空間,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逼退那無形的敵人,但是他說道:“撤!”一個閃身朝著樓道沖去,蕭思龍會意,也是沖了過去。
兩人暫時撤退到了樓道,關上了門,葉承澤按住門,只聽對面的敵人用力的撞門,但是沒能撞動。但是隨后就沒有再撞擊了,只聽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遠去。
“這他媽到底是什么東西?”葉承澤喘著氣,問道。
“我怎么知道?”蕭思龍也是心有余悸。兩個頂尖的天道境高手的調查,硬生生差點在這里栽了,可見這里的兇險。無形的敵人,而且很有可能不是實體,這種東西,真的能對付嗎?
“對方……”葉承澤還沒說完,突然又是幾聲沉重的腳步,只是這次,響起在樓道的內部。兩人相視一眼,感到極端的詭異。
“砰”更清晰的腳步聲響起,在審判眼的視野下,葉承澤清楚地看見,樓梯臺階上塵土被無形的腳掌踏上而濺起。他速度都來不及提,連滾帶爬地就躲過了一道攻擊,隨即是第二道。蕭思龍拉起葉承澤,朝著樓下沖去,腳步聲也跟了過來,發(fā)了瘋一般地進攻,在樓梯這樣的狹小空間,根本無法還擊。
但是更詭異的是,兩人沖到下一層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頂的銘牌上確確實實寫著“四樓”。兩人同時意識到,這里的樓層被控制在一個循環(huán)中了。
蕭思龍行動得很快,一腳踹開了門,拉著葉承澤朝走廊對面跑去,果然走廊也被無限拼接在了一起,沒有盡頭,因此暫時是拉開了距離。
葉承澤此時突然想到,報告單上似乎有說過:
“孩子情緒穩(wěn)定,但是時而清醒,時而處于一種半睡眠狀態(tài),對周圍的一切事物感到恐懼。據他描述,在那種狀態(tài)下,他看到世界變成了另一個樣子,充滿了血肉,強調墻上長著眼睛。每當這種狀態(tài)時,他的大腦會受到非常輕微的損傷,在狀態(tài)結束后會流鼻血。他對那件事情一無所知,一開始還能描述事情的經過,但是時隔久遠,他的腦損傷逐漸嚴重,已經無法回憶了。”
世界的另一個樣子?
葉承澤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莫非,當看到世界的另一個樣子的時候,就是能夠看到那隱形敵人的時候?
那,怎么看到?
腦損傷?不可能,那就完全成白癡了。
賀承所看到的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的?
……
……
在此同時,臨安市,葉承澤家。
“勝利。”
楚軒銀一盤OW打完,已經是氣喘吁吁。之所以他喜歡打游戲,就是因為,游戲很鍛煉他的反應,在游戲中,他也是一個凡人,只能像一個凡人一樣操縱游戲角色,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修煉難多了。
他看向了餐桌,餐桌上放著剛剛點來的外賣披薩,只剩下一塊了。說出來挺丟人的,舒夢華、江雨墨和楚軒銀,三個不知道多少歲了的仙人,居然沒有一個會做哪怕是一點飯。葉承澤不在,就只能點外賣了。其實不吃飯確實沒什么關系,但是,仙人對于吸收天地靈氣已經是渾然天成的事情,所以為了在修為上有進一步突破,就得歷練,如果完全是仙人的生活,那算什么紅塵歷練,所以像凡人一樣吃飯睡覺也是修煉的一部分,單憑做到這一點,這三人就比同年齡段的人不知道強了多少。
楚軒銀吃完了披薩,然后想把盒子扔進垃圾桶,但是垃圾桶里已經塞入了午餐的披薩盒子,已經塞不下另一個了。
有時候,沉默總是詭異的,特別是在只有一個人在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的沉默。
掙扎了一會兒以后,楚軒銀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決定去倒一下垃圾。他用外賣袋裝起披薩盒,從垃圾桶里提出垃圾袋。
他打開了門,突然愣住了。
只見門外有兩個身穿天穹殿黑色制服的人,他們正蹲在門口,用鮮血畫著一個詭異的法陣。楚軒銀開門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愣住了。
楚軒銀此時看到這兩人,大腦一片空白,天穹殿?黑色制服?黑色制服的在天穹殿不是蒼穹衛(wèi)嗎?怎么會在這里。
這時,如果是葉承澤,其實早就動手了,在他家門口畫這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的陣法,管你是哪根蔥,先打一頓再說。
但是楚軒銀畢竟不是葉承澤這種老油條,三人沉默了半晌,楚軒銀出聲問道:
“你們是誰?”
兩個蒼穹衛(wèi)相視一眼,停下了陣法的繪制,如同事先約定好的一樣抽出了長劍,寒光一閃間,楚軒銀抽出一把藍黑色的唐刀,架住了兩人的長劍突襲。
“乒,乒,乓……”瞬息間,三招過后,楚軒銀徹底意識到,對方絕對來者不善。門口的空間并不算大,楚軒銀把垃圾袋一扔,豎起唐刀,刀刃上燃燒起藍黑色的火焰,爆發(fā)出無與倫比的鋒銳氣息。
“絕風刃……”楚軒銀的眼中也燃燒起藍黑色的光芒,兩個蒼穹衛(wèi)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作為仙界數一數二的大天才,楚軒銀必然不是等閑之輩,
“解放……”楚軒銀的身上爆發(fā)出恐怖的氣息,身形突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藍黑色的刀光仿佛憑空出現(xiàn)一般瞬間布滿了整個空間。
兩個蒼穹衛(wèi)都是地仙期,他們自然看出了一些端倪,所謂絕風刃,就是把自己身體的結構靈化成靈子組成的風,爆發(fā)出極快的速度,但是做到這一點可不容易,楚軒銀從小開始就練習這項楚家絕技,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楚軒銀的刀刃經過的地方劃出藍黑色的刀光,幻化出一張巨網籠罩了兩個蒼穹衛(wèi),兩人只能疲于抵擋,身上被瞬間劃出了無數道血痕。
很快,兩個蒼穹衛(wèi)的喉嚨各自多了一道血痕,眼神很快失去了神采,栽倒在地,頭顱骨碌碌滾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江雨墨從樓上跑了下來,問道,她感受到了這股劇烈的靈力波動。同時,舒夢華也走了下來。
“剛才我打算出去倒垃圾,就看見這兩個在畫一些陣法?!背庛y指著地上兩具尸體說道,“我剛想問他們是誰,結果他們就攻擊我?!?p> “蒼穹衛(wèi)?!笔鎵羧A看到這兩人的制服,面色一沉。
突然,兩人的尸體開始冒出白煙,身體組織非常快速地分解消散。
“果然,會自己毀尸滅跡?!苯昴纳裆怖淞讼聛?,“看來,天穹殿是真的想下死手了,一旦那個陣法啟動,我們會被陣法殺死,天穹殿將會聲稱我們死于舊日學派的恐怖襲擊。而這些蒼穹衛(wèi)都死無對證,要不是你出門倒了個垃圾,我們都會死?!?p> 這時,更多的蒼穹衛(wèi)從小區(qū)的周圍走了出來,足足有三十多人,清一色的地仙期高手。
“我想……我們有麻煩了?!背庛y看著周圍的人說道。
“殺出去,他們不會攻擊道盟執(zhí)法人員的。”舒夢華說著,抽出一把長劍,劍刃上冒著白霧,散發(fā)出極寒的氣息。
“好,我盡力?!苯昴凵衲?,抽出白色長劍,劍刃上結上了一層白色的冰霜。
只見所有的蒼穹衛(wèi)都瞳孔血紅,眉心處有一處劍痕,仿佛曾經有人用劍插入了這些人的眉心一樣。他們一聲怒吼,手中的武器冒出血紅的光芒,朝著這三人沖去。這樣詭異的景象讓三人更加不安了。
“霜凍!”江雨墨的長劍爆發(fā)出極寒的氣息,她劃出一道劍風,劍風掠過這些蒼穹衛(wèi),掠過的地面都被寒霜所覆蓋,但是這些蒼穹衛(wèi)并沒有任何影響,只是身上稍微掛了點冰霜罷了。
“疾風之痕!”楚軒銀一腳踩出一個冒著銀光的腳印,身形爆閃,劍光一閃,逼退了十幾個蒼穹衛(wèi),一秒之內,唐刀就和無數長劍短兵交接。但是開著絕風刃的消耗也非常大,畢竟這可是一個地仙和兩個玄仙對三十多個地仙,能夠瞬殺兩個地仙已經是僥幸了。
蒼穹衛(wèi)們的攻勢非常恐怖,他們雙目血紅,手持長劍,用超乎想象的速度朝著楚軒銀殺來,即便開著絕風刃,楚軒銀也無法在這樣的攻勢下傷到任何一個蒼穹衛(wèi)。
更加詭異的是,這些蒼穹衛(wèi)根本就不怕死,他們殺來的時候完全就是以以傷換傷的架勢來的,這讓三人都有些束手束腳。
“這些蒼穹衛(wèi)好像不對勁!”舒夢華揮動霜刃格開一個蒼穹衛(wèi),“他們似乎是被洗腦了一樣,或者說,這些蒼穹衛(wèi)本身就被控制了?”
“沒辦法,撐三分鐘,三分鐘后,我們就贏了!”江雨墨打開手機看了一眼,說道。
“什么意思?”舒夢華剛要問,但是下一波攻擊又來了,她不得不開始招架。
“風魔九斬!”楚軒銀用出了一道殺招,他不斷揮出風刃,阻擋著這些蒼穹衛(wèi)的攻勢。這些蒼穹衛(wèi)實力都不弱,但是面對這樣的殺招,還是差了一籌,前面的幾個瞬間被風刃切成幾塊,倒在了地上。
此時,遠處一處樓頂,一個身穿灰黃色長袍被這一把鐵傘的斗篷人站在遠處,他的后背上印著荊棘銜尾蛇纏繞的銘牌圖案,銘牌圖案上寫著一個“E”字。他是舊日學派低語者之一,代號“歐幾里得”。
只見在他的身邊,是天穹殿的殿主李尊彝。
“呵。”歐幾里得笑了笑,看著遠處的戰(zhàn)場,仿佛一個普通的中年人,除了身上的衣服外都很平凡,“還有三分鐘,你就要輸了,你將把【天穹之光】輸給我了?!?p> 李尊彝冷笑一聲,說道:“你真的相信,僅憑幾個玄仙期的毛孩,能夠打得過我們強化過的蒼穹衛(wèi)?”
“當然可以,這要在特定的情況下就可以了?!?p> “你是在侮辱我們嗎?”李尊彝得意地說道,蒼穹衛(wèi)可是天穹殿的禁軍,是他的心血,上次的失敗讓他付出這三十多人,被煉制成這樣的戰(zhàn)士。不過現(xiàn)在,他和歐幾里得打了一個賭,賭在沒有外力干涉的情況下,蒼穹衛(wèi)能不能殺光別墅里的人。自從他聽說那個神秘的天道境不在的時候,就放心了很多,三十個蒼穹衛(wèi),金仙期都不一定能保證全吃下。
但是如果輸了,他將為此付出更多殘酷的代價,比如,更加重要的東西。但是贏了,天穹殿就可以在交易中占據更多的主導權。此時的李尊彝就像一個被逼到絕境急紅了眼的賭徒,已經急著梭哈了。
歐幾里得搖了搖頭,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不禁讓李尊彝有些遲疑了,不過他在心中試圖說自己,眼前這個人只是在虛張聲勢。
戰(zhàn)斗依舊進行著。
……
“轟”舒夢華被一劍斬中,被重重地砸在某個建筑物的墻上,吐出一口鮮血,她的腹部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劍痕。
楚軒銀躺在一邊,此時的他也已經撐不下去了,肩膀上被劍削出一道深深的傷痕,在屋頂上重重地喘著粗氣。他朝著下面的江雨墨喊道:“三分鐘了!還沒好嗎?”
江雨墨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閉了閉眼,睜開了眼睛時,眼中已經亮起了純白色的光芒。她低語一聲,但是一瞬間,所有在場之人都聽見了:
“好了?!?p> 霜息·嗟嘆,開。
她把手機放了回去,雙手伸開,仿佛在感受著什么。
舒夢華正要奇怪,突然,她也感受到了,是雨水,世俗界……下雨了。
“下雨了……”李尊彝伸出手去接那雨水,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這也不怪他,他只是個仙界的貴族子弟,并不懂得一點點戰(zhàn)術策略。
所有血紅著眼的蒼穹衛(wèi)都朝著江雨墨沖去,一瞬間,所有的鋒芒都對準了江雨墨,在此時,她仿佛必死無疑。
只見江雨墨擺動長劍,揮出一道劍風,致命的冷意在潮濕的空氣中凝結。
一瞬間,很大一個范圍,所有降下的雨水都凍結成了冰錐。
冰錐砸中的蒼穹衛(wèi)的身體都被穿透,砸中的部位蔓延出帶著凍結的血漿的白色的寒霜。三十多個蒼穹衛(wèi)都永遠的凝固在了江雨墨身周,像一個雨中的泥像一般,被砸得支離破碎。
沒有血腥的場景,一場冰風暴,所有的血都在冰里。
“什么?!”李尊彝大驚失色,“下雨……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沒有眼界的蟲子,不知天高地厚?!睔W幾里得嗤之以鼻,撐起鐵傘,拂袖而去,只留下李尊彝雨中,“我有義務提醒你嗎?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提出打賭,這個計劃可是你在負責,失敗了我們只負責背鍋,不負責擦屁股!”
李尊彝紅了眼睛,他此時很想一掌拍向歐幾里得,或者沖上去把那群小輩殺得精光。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歐幾里得深不可測,親自動手就會遭受全仙界的追殺。
他發(fā)出野獸一般的低吼,【天穹之光】啊……他建立天穹殿的資本,都落入了那幫瘋子之手……為什么……為什么!
不過后悔也沒有用了,要是有后悔藥可以吃,就不會有那么多悲傷和痛苦存在于世了。
在冰雨中,一切都被撕成粉碎,就像李尊彝的內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