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第三鞭,顧坦感覺自己的抵抗力明顯不如前兩次。不光是元神戰(zhàn)栗顫抖,身體也是跟隨有些戰(zhàn)栗顫抖。胸中發(fā)悶,頭腦之中,好似爆炸了一般。
那詭異的長鞭,可長可短,顧坦在任何地方,都躲不過長鞭的擊打。
再一次清醒過來,顧坦斗志反倒勃發(fā),不認輸,不服輸,誓將戰(zhàn)勝一切困難,是他難能可貴的品質(zhì)。一張口,吐出玄火鼎。
這玄火鼎在防御方面,還沒有讓顧坦失望過。
腦袋露出湖面,玄火鼎懸浮在頭頂上方,凝聚法力------出去!
隨著顧坦的一聲大吼,身體猛然躍出化血池。
“啪!”
“啊------”
長鞭繞過玄火鼎,又一次重重的擊打在顧坦的身體之上。顧坦墜落湖底,元神與身體顫抖不止,玄火鼎孤零零的飄在湖面之上。
哆哆嗦嗦的顧坦鉆入玄火鼎之中,看你長鞭這次還打不打得著我。
玄火鼎脫離湖面,飛入半空,顧坦大喜過望。
“啪!”
躲在玄火鼎之中的顧坦,直接被擊出了鼎中,“噗通”一聲,墜落湖中。
“啊------”
隨著身體墜落湖中,顧坦一口鮮血噴出,他的元神和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不------我要沖出去!”
“啪!”
“伊緲------我要為你報仇!”
“啪!”
“薩烏金------我要殺了你!”
“啪!”
五十天了,抗爭了不知多少次,不知挨了多少鞭,在長鞭的擊打聲中,顧坦有些絕望了。那詭異的長鞭為何如此歹毒,如此狠辣,非要奪走顧坦的性命。
顧坦的身上已是道道血痕,化血池中的血水,開始侵蝕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如同有萬把鋼鉤勾住一般的痛苦。他的血,一點點的滲出,融入化血池,化血池中的血水,得到了新鮮的血液滋養(yǎng),似乎變得暴虐起來,要把顧坦的血液都吸干凈。
躺在湖底的顧坦,意識開始逐漸變得模糊起來,他的生命力開始了倒計時。
恍惚中,一個少年,騎在牛背上,趁著晨曦,去到山中牧牛,氤氳的霧氣,連綿起伏的群山,一一出現(xiàn)在少年的眼前。
“咦!”一個僧人爬臥在草叢中,少年走過去,扶起了僧人,僧人說他叫慧通,是來收少年為徒的。
父親母親還有哥哥顧真站在門前,嫂子若柳抱著侄兒顧盼,目送他遠離柳榆村。父母的目光是那樣的不舍,父親滿臉的焦灼,母親終是忍不住,淚水涌出。
過往的一幕一幕,在顧坦眼前接連浮現(xiàn),像他的人生總結(jié)。
伊緲,邁著輕盈的腳步,來到他的面前,臉頰緋紅,緊緊挽住他的胳膊:“顧坦,我們走吧!我不喜歡這里,你帶我到一個充滿快樂的地方吧!”
“伊緲!伊緲------!我對不起你,我自私,猥瑣,無情,我配不上你呀!”
伊緲睜大了眼睛,看著顧坦:“顧坦,你怎么啦?誰說你自私,猥瑣,無情啦?將來我們結(jié)成道侶,你就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怎么可能是那樣的人呢!”
“伊緲,我辜負了你??!”
顧坦的腦海中,變成白茫茫一片,不知是霧還是什么,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沒有了痛苦,而是有了愉悅感。
顧坦到了彌留之際!
一道白光,從混沌石中射出,然后向著顧坦的周身每一個部位充斥灌注,流轉(zhuǎn)不息,像不停流淌的小溪,平緩而持久。
顧坦殘破的筋肉慢慢的聚合,枯萎的元神漸漸的凝實。融合的至仙之骨的骨骼,雖未受到傷害,卻也是不停的吸吮著白光。他萎靡的元嬰,在白光的灌注之下,也是變得精氣流溢,生機勃勃。
顧坦終于醒轉(zhuǎn)過來。
醒轉(zhuǎn)過來的顧坦,并未絲毫的興奮,他的目光有些呆滯,神情悲傷。爬起,繼而顧坦又緩緩的跪了下去:“伊緲!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啊!是我的自私,猥瑣和無情,害死了你??!”
說罷,淚水滑落。
顧坦深深的內(nèi)疚和自責。
其實,在伊緲和顧坦分別之時,顧坦的潛意識中,已經(jīng)有了不再與伊緲交往的念頭。這個念頭就是他出關(guān)后想要向伊緲告別的理由。他不想因為伊緲,影響了自己的修仙之路。他喜歡伊緲,但更喜歡自己的仙途,所以,在伊緲向他揮手告別時,他同樣的也是揮了揮手。他把伊緲留在身邊療傷,本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伊緲當時的一絲失落,顧坦是感覺得到的。
待到顧坦出關(guān),聽到伊緲死去,并且是為了自己死去,他又良心發(fā)現(xiàn),深深自責,既覺得對不住伊緲,又無比悲痛,導致他大開殺戒,其中有著一定的贖罪感。
通過在化血池中的瀕死過程,顧坦終于明白,自己沒有錯,而是有罪,并且是心靈之罪,心靈中的自私,猥瑣和無情之罪。
“伊緲!這化血池的鞭笞之苦,便是對我的刑罰,我甘心擎受。我若死,罪有應得,我若活,當永記此罪!”
說完,顧坦慢慢的浮到湖面之上,趴于湖面,準備接受那長鞭的刑罰,不為逃走,只為贖罪。
顧坦注定是伊緲姑娘此生的劫數(shù),短短時日的相識相愛,結(jié)局或是情海悲傷,或是喋血殞命。
倔強,善良,正直,都不是幸運的理由??赡苷喾矗?p> 趴于湖面的顧坦,雙眼幾乎努出眶外,牙齒咬得咔咔作響,指甲深深地摳入掌心。他拼命的忍受著那長鞭擊打帶來的元神顫栗,筋肉撕裂,血水侵蝕。
忍受了七鞭,他方才暈了過去,然后沉落湖底。待清醒過來,繼續(xù)浮出湖面,接受那鞭笞之刑。
長鞭打完頭頂打后背,打完后背打前胸,打完前胸打四肢,顧坦就這樣的進行著贖罪。
顧坦已經(jīng)瀕死過三次了,每一次,都是混沌石把他救醒。第三次顧坦醒來,終于發(fā)現(xiàn)了異樣,自己不光是元嬰變得強大了,就是自己的元神,也是變得異常強大。更為奇妙的是,顧坦自覺周身溫暖如春,如沐陽光,天地隱隱約約的有了可被掌控之感。神,魂,意,魄,精,似有五氣朝元之意。
顧坦心中大為驚奇,這不是書中記載的化神的過程么?自己只是元嬰期第七重,怎么會有了化神的感覺?元嬰未化,而化神至,實乃天地之間聞所未聞的奇事。雖然顧坦心中對伊緲之事悔恨無比,但對降臨的機緣,卻也是絕無置之不理的道理。
嘗試著調(diào)動天地元力,竟是隱隱有了些許的異動,雖然調(diào)動的范圍很小,但確實是可以調(diào)動了。與三經(jīng)和參需要掐訣念咒不同,現(xiàn)在只需意念一動,天地元力便跟隨而動,如果掐動法訣,則感覺相當完美。
三次瀕死都是混沌石救醒了他,并助他重塑身體,有了化神的雛形。顧坦徹底的感受到了混沌石的神奇,但是,顧坦并未興奮,反倒是羞愧得無地自容,因為,他把這個機緣,歸結(jié)為伊緲,是伊緲為自己犧牲,才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如此機緣。這一切,都是伊緲的靈魂牽引!
雖然有了化神的雛形,但顧坦依然無法逃離化血池,他也不想逃離,他認為,自己贖罪還遠遠不夠。
二百天時,顧坦可以忍受一次九鞭的擊打。
四百天時,可以忍受十三鞭的擊打。
六百天時,可以忍受二十九鞭的擊打。
七百天時,可以忍受三十七鞭的擊打。
八百天時,可以忍受七十二鞭的擊打。
九百天時,一百零八鞭,顧坦已是輕松接下。
第九百零一天,化神池中的顧坦,盤坐于湖底,雙目微閉,周身散發(fā)出強大的氣息,血色袍服鼓蕩飄動,默默的口中禱念:“伊緲!我該走了,我要最后殺了薩烏金,為你報仇雪恨。”
猛地睜開眼,兩道精光透徹湖面,直射阿格神像。
“起------”
隨著顧坦的一聲暴喝,他的身體驟然躍出湖面,血色湖水被他的法力帶動,卷起一道巨大的水柱,轟然而起,湖面形成一個深達三四丈的大坑,湖水旋轉(zhuǎn)不止。
“啪------”長鞭一如既往的擊打過來。
“混元一擊,天神破------”
經(jīng)過九百天的痛苦煎熬和淬煉,顧坦的混元一擊已經(jīng)徹底進化到了“形”的階段,他的拳頭四周,出現(xiàn)了一圈氣流,形成了一個虛影。同時,他的金剛般若淬體訣,也進階到了第四層------化骨凝神。這是在混沌石的幫助下,在元嬰期就進階化骨凝神的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周圍八萬丈范圍的天地元力被顧坦調(diào)動,形成一拳之力,拳頭帶著虛影和氣流,以無可睥睨的氣勢,對著長鞭轟去。
一聲爆響,長鞭被拳頭彈了出去。
阿格神像似乎有些意外,第二鞭接踵而至,并且威勢更猛。
“天神破,第二擊------”
顧坦又是一聲大吼,方圓八萬五千丈范圍的天地元力被他的拳頭調(diào)動,猛擊向長鞭。
“轟------”
長鞭再次被彈了出去。
阿格神像如同收到了刺激,變得狂躁起來,第三鞭,呼嘯聲刺破虛空,虛空寸寸碎裂,欲將顧坦擊為肉泥。
“混元一擊,天神破,第三擊------”
周身十三萬丈的天地元力瞬間被顧坦吸入體內(nèi),這一次,顧坦使用了三經(jīng)合參后的真元一氣,空氣微微一滯,進入體內(nèi)的天地元力,直接被混沌石吞入,然后如火山噴射般噴涌而出,注滿了顧坦的每一處骨骼筋肉。
顧坦的拳頭,變得像一座山,周圍形成恐怖的音嘯,拳頭虛影把虛空紛紛震碎,對著那噬魂的長鞭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