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桑八萬就領(lǐng)著桑正卿早早的到道院排隊參加身份核查。
也許是來的夠早,大概十點左右,桑正卿就跟著桑八萬完成了身份核查。
從道院離開的時候,道院大門外還排著長長的隊伍,將道院門前寬闊的小廣場都襯得狹小了。
“通過年測的人可真多?!被乜蜅5穆飞?,桑正卿感慨了一句。
桑八萬牽著他的手緊了緊,笑著對他說:“這是大半個青州東部城鎮(zhèn)的人,我們定石城離烽火城近,所以你不清楚青州東部究竟會有多大?!?p> “前些日子,我和你二哥不是去了趟康安么。一來一回用了快兩個月,可實際上,我們在康安只歇了一晚上?!?p> “所以,小三兒,你不要有壓力,更不要有畏難的情緒。通過年測人多是因為,參加的人多。還有那么多沒有通過的呢,你已經(jīng)很棒了?!?p> 桑正卿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桑八萬這么關(guān)心他的情緒。這大概就是高考生的家長吧。
雖然很早就完成了身份核查,桑八萬也沒敢?guī)е诜饣鸪寝D(zhuǎn)悠。
父子兩個只在客棧旁的小集市轉(zhuǎn)了轉(zhuǎn),買了點兒小玩意兒。一點吃的都沒讓桑正卿買,大概是怕他吃壞了肚子,影響第二天的資質(zhì)測試。
次日,大寒。
這是二十四節(jié)氣的最后一站,冬將盡,花可期,共盼春來。
天剛蒙蒙亮,桑正卿就醒了,收拾齊整,在桑家人的陪同下,往道院走去。
剛出客棧,便看見了羅家父子。羅慶順此刻也是十分緊張。原本是由羅仲英抱著他,看見桑正卿走著出來,也不服輸?shù)囊约鹤摺?p> 是個很好強的小孩兒。
此刻桑正卿倒是沒有年測時的緊張了,還有去閑心觀察旁人。
反倒是桑八萬開始緊張了,一張臉崩的死緊,他不敢張口,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桑正卿,只好頻繁的低頭關(guān)注著桑正卿。
快到道院時,遠遠的就能看見排著的隊伍。全是孩子自己排著,有不少的青衣少年少女在隊伍周圍,關(guān)注著排隊的孩子。
陪同的親屬要止步了。大嫂年氏終歸是忍不住了,臨走時拉著他檢查了好久,生怕他漏了什么,在里頭受凍。
拜別父親兄嫂,桑正卿出示號牌后就排進了隊伍。
此時隊伍還不算長,排到冬日的光芒照射過來時,桑正卿剛好跨進道院大門。
進了道院,青衣人將他們分批分別帶走。桑正卿是第六批第六個。倒是討了個好吉祥數(shù)字。
他們這一批二三十人,被帶到一間屋子里等著。屋子左側(cè)的窗戶是打開的從窗口望去,那是原本該個空曠的園子,如今倒是被搭上了個臺子,臺子上顯眼的放著一個很大的石碑。
一些青衣的少年少女正守在那周圍。但有好幾個年長些的少年,穿著的青衣明顯與其他人有區(qū)別。
其中一個看著十三四歲的少年,讓桑正卿覺得很是眼熟。
‘是羅慶淮!’
四年沒見,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此刻的他,雖然看著年紀不大,但一舉一動都干脆利落,連臉都好看了許多。一身不凡氣度,早已看不出,他出身于定石城這樣的偏僻小城了。
‘羅慶淮還是挺在乎他弟弟的嘛?!U湫南?。
之前教習(xí)提到羅慶淮時,羅慶順一臉不服氣的模樣,讓桑正卿以為,他們兄弟沒感情呢。
可如今剛升為內(nèi)門弟子的羅慶淮,就出現(xiàn)在了資質(zhì)測試的地方。定然是關(guān)注著他弟弟的。
百無聊奈的觀察了一會兒,桑正卿還是退回屋子,閉目養(yǎng)神。
快到午時,道院的午飯也端來了。桑正卿終于聽到了道院大門關(guān)上的聲音。
用過午飯沒多久,園里臺子上出現(xiàn)了一個青衣男人。
男人的青衣紋飾,又比羅慶淮的看著復(fù)雜些,想來不是更高一級的弟子,就是長老了。
“各位小公子小小姐們,都用過午飯了吧,道院的飯食味道如何?。俊彼仁切Σ[瞇的問。一個長相帥氣的年輕男人笑著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問題,確實會讓一群小孩兒放松。
尤其是小姑娘們,雖然道院的屋子設(shè)了削弱屋子內(nèi)聲音的陣法,但桑正卿還是聽到了一些小妹妹們的回答。
男人緊接著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拔倚罩?,大家叫我周師兄。”周師兄明顯是封火宗的弟子,這么一開口,就連桑正卿都對他產(chǎn)生了好感。
“既然大家都用過了午飯,我們今天的正事兒也要開始了?!敝軒熜蛛m然依舊笑著,語氣卻嚴肅了起來。
“一個房間里是一個批次,每個人也有自己的順序。一會兒按照批次號和順序號,跟著你們門口穿青衣的師兄師姐,依次到這個臺上來。沒有叫到你,不要隨便出房門哦!”
“看到這塊石碑了吧?到了臺上,先到我和這幾位師兄面前,伸出右手,我們會在你們的手心畫一個印章,你們就用右手貼在石碑上。”周師兄指了指羅慶淮幾個,又一邊說,一邊給他們示范。
“右手貼在石碑上,默讀十秒,就可以了。之后跟著帶你們來的師兄回房間就好?!?p> 流程是很簡單,但是周師兄并沒有說,石碑要如何表示出資質(zhì)測試結(jié)果。
但桑正卿并不慌,反正他又不是第一個,前頭還有五個批次的人呢。
沒多久,第一批一號就已經(jīng)跟著青衣少年走過去了。
一號是個小姑娘,看著不過八九歲左右,穿著藕粉色衣裙,頭上兩側(cè)扎著圓圓的發(fā)髻,小臉圓潤白皙,臉頰兩側(cè)的嬰兒肥看著十分可愛。
她雖然年紀不大,還是第一個測試的,但她并沒有多慌張。不緊不慢的跟著青衣少年走到周師兄面前,還有模有樣的行了一禮,方把右手遞到周師兄面前。
周師兄對她贊賞了笑了笑,還點了點頭。用左手托著小姑娘的手,右手兩指并攏,指尖泛出柔和的白光,對著她的手心畫了一個圓形。她手心的圓形在周師兄的指尖離開后,泛出金色的光芒。
小姑娘雙眼緊緊望著發(fā)光的右手手心,不敢用手觸摸圖案,更不敢合上手,生怕不小心破壞了它。
周師兄收回手,示意小姑娘往石碑那兒走。
小姑娘深深的吸了口氣,板著一張小臉,一步一步的往石碑走去。走到石碑面前,緩緩的將右手手心貼在石碑上,然后抬頭望著石碑上方。
石碑在她右手貼上去的時候,從她右手手心接觸的位置,發(fā)出金色的光,像河流一樣向石碑上方蔓延。
在石碑上半部,金色的光流匯聚,又漸漸的形成變成紅色,最后,所有的光流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幾個字。
“乙級中等!”
“竟然第一個就是乙中資質(zhì)!”桑正卿同屋的一個男孩兒驚訝極了。
他身旁衣著富貴的女孩兒也開口說道:“我想起她是誰了!她是洛家的二姑娘洛淇?!?p> “洛家是?”原本站在屋子角落的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兒疑惑的說。
他穿著樸素,內(nèi)里的衣裳還能看出明顯縫補的痕跡,但打扮干凈整潔,皮膚雖然看著略微粗糙,但長相十分清秀。
女孩兒也沒表現(xiàn)出什么鄙夷的神色,還算是熱情的回答了他的提問。“洛家算是烽火城的小世家了,族里出了好幾個封火宗的長老,每年都有弟子拜入封火宗。”
“乙中資質(zhì),還是洛家的子弟,以后肯定能升入封火宗內(nèi)門?!碧羝疬@個話題的男孩兒發(fā)出了羨慕的聲音。
桑正卿一邊聽他們談話,一邊看著窗外。此時,第二個資質(zhì)測試的人出來了。
后面的節(jié)奏明顯快了起來,一個人在測試,一邊還有三四個人在等著。等到第二批次的人測試完,也沒再出現(xiàn)一個乙級資質(zhì)的。五六十人里,大部分都是丁等資質(zhì),連丙等資質(zhì)都只有十個左右。
在第三個批次里,桑正卿看見了熟人,是羅慶順。
他上前時,剛好輪到羅慶淮給他們畫印章,兩兄弟明顯認出了對方,羅慶淮對這羅慶順鼓勵的笑了笑,羅慶順也沒像之前那樣一臉的不服氣,在他哥哥面前意外的乖巧,還給羅慶淮回了一個笑容。
羅慶順的資質(zhì)也像定石城的人想的那樣,十分不錯,乙下。
他是至今為止,第二個乙級資質(zhì)的人,自然也引起了屋子里的幾個小孩兒的討論。
乙級下等資質(zhì),有資格拜入封火宗外門。即便不成,封火宗也會將他收為雜役弟子。況且,羅慶順還有一個作為封火宗內(nèi)門弟子的哥哥羅慶淮。
桑正卿很羨慕,他和這群小孩兒一樣,都很希望拜入封火宗。即便是雜役弟子,也是有機會升為外門弟子的。況且,封火宗離家也近,還是青州東部最大的宗派,各個方面都是桑正卿的最佳選擇。
可惜,選擇是雙向的,資質(zhì)太差的弟子,封火宗并不會收。
在羅慶順之后,突然開始出現(xiàn)不少乙級資質(zhì)的孩子,到桑正卿所在的第六批次前,兩三百人里,共有了三個乙中資質(zhì),一個乙上資質(zhì),十一個乙下資質(zhì),這比例絕對不算多。雖然桑正卿排的靠前,可按著這比例來,最后乙級資質(zhì)的孩子恐怕堪堪破百。
這兩三百人里,就連丙級資質(zhì)的人,也不算很多。
輪到第六批次的時候,桑正卿所在房間門口守著的一個青衣少女,讓他們依照順序排成一排,然后就帶著前五個人出去了。
等到她帶著第一個結(jié)束測試的人回來時,另一名青衣少女,便帶著桑正卿往外走。
桑正卿跟著她走向在臺下等候的三人,抬頭臺上望去。此時進行資質(zhì)測試的剛好是那個穿著樸素的男孩兒。
雖然看得出來他的出身并不算好,但他舉止大方,行禮也有模有樣的。
當(dāng)他將手放在石碑上時,明顯看得出他的緊張和渴望。
桑正卿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此刻也隱隱期待他能夠得到好的結(jié)果。
金色光流緩緩聚集,匯聚漸變成四個大字。
“乙級上等!”
第二個乙級上等資質(zhì),原本衣著樸素,顯得并不算起眼的男孩兒,瞬間萬眾矚目。
在場的所有孩子都望著他、談?wù)撍?p> 即便房間都有壓制聲音的陣法,也能聽到一些孩子被削弱了的驚嘆聲。桑正卿前面的三個小孩兒也忍不住低聲交談,被站在一邊的青衣少女制止了。
桑正卿此刻也羨慕地望著他,等到那個男孩兒和青衣少女回了房間,他才收回視線,認真的望著臺上。
桑正卿前面的三個小孩兒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都是丁等資質(zhì)。
輪到桑正卿了。他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手,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緩緩地走向臺上。
走到給他畫印章的少女面前時,有些僵硬地行了一禮。
負責(zé)畫印章的少女大約是看他緊張,溫溫柔柔的對他笑了一笑,伴著嘴角淺淺的梨渦,讓桑正卿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一點。
畫好印章后,桑正卿走到石碑面前,慢慢地將手放在石碑之上。
金色的光流從接觸的地方緩緩向上流去,在石碑上部匯聚在一起形成光團,也不知道是不是桑正卿的錯覺,光流似乎流的比前面幾個人要慢的多。
十秒過去了,金色的光團絲毫沒有變成紅色的意思。
看著石碑的異常,桑正卿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