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似乎就快控制不住場面了。
陳謙想著是不是要去勸一下,以免傷了兩人的和氣。
“閣下可是覺得這兩人好像成了仇家一般,就快要打起來了?”
“呃,難道不是這樣?”陳謙扭頭一看,只見說話的,正是之前站在韓靖身后的人之一。
此人看起來長得頗為壯實,但卻又不太高,圓臉之上此時是堆滿了笑容,給人一臉和氣的感覺。
言道:“當然不是!王家二郎與韓家郎君交情匪淺,哪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起來呢!只是他們相處向來便是如此,我等早都已經(jīng)是習慣了!”
“可不是么,待會比完了之后,這兩人便又跟沒事人一樣了!”其他人也是一臉苦笑模樣,想必見慣了。
聽到這話,陳謙不由的無語。
現(xiàn)在他終于是明白了,王卞之前說兩人常常像仇家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雖然看起來是劍拔弩張,但這兩人卻并沒有打起來,而是用了另外的一種形式過招。
這種比賽的方法倒是令陳謙耳目一新!
因為他們居然劃地為城,用沙土在地面上砌了一個城池模型!
而后,一攻一守的便開始征戰(zhàn)了起來。
看到這兩個大小伙子,蹲在地面上玩泥巴的場景,陳謙一時間是頗覺怪異。
畢竟,場景如兒戲,但這兩人卻是極為投入。
此時的他們,仿佛都成了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的大將,正在縱橫沙場一般。
正在看時,方才說話那男子湊了過來,拱手作揖。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在下孫小北,字文達!乃是孫氏糧鋪的少東家!”
原來是家里賣米的,難怪長得這般壯實了!
“在下陳謙,水陽鄉(xiāng)臨水里人!一介布衣!”陳謙笑了笑,還了一禮。
旁邊那幾人本來有心過來認識一下,但聽到這話之后,便都沒有動作了。
“幸會幸會!”孫小北似乎并不在意,連忙說道。
對于他的反應(yīng),陳謙倒是有些意外。
看得出來,其他幾人都有些輕視自己。
倒是這孫小北,似乎并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他們經(jīng)常這樣比試嗎?”
看看另一邊正殺的起勁的二人,陳謙不由的問他。
孫小北苦笑起來:“可不是么!基本上每次見面都要來這么一場,不過,這種比試很難分出個勝負的。畢竟,兩人都說自己有理,都不服輸呢!”
聽到這話,陳謙便站起身來,向著那兩個家伙走過去,準備看看情況。
這兩個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在樹蔭之下比賽,卻偏偏要跑到大太陽底下去。
此時蹲在這空曠之處,那簡直是活受罪。
來到王卞身后,陳謙往地面看了一眼。
只見到地面用石子堆了一個四方的城池,大概只有棋盤大小。
此時,守城的乃是韓靖,而攻城的則是王卞。
韓靖用黑石子當士兵,王卞則用白石子當小卒。
這種石子又分兩種,小點的每一顆石子代表一百名士兵,大的則是一千人。
這種玩法,倒挺像當年戰(zhàn)國之時,墨子阻止公輸盤攻宋的方式。
陳謙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兩人都是有一萬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對于攻城的一方來說更不利一些,因為這個城池并不大。
此時王卞拿了一個大石子,往西門處一放:“我一千兵馬上前,攻你西門!”
“哼,我城上亦有一千兵馬,你能攻得下就試試!”韓靖也不怯場。
王卞不服,立刻調(diào)兵遣將:“我佯攻西門,實則用攻城車一架,云梯二十架,再配上五百盾牌手,猛攻你東門。你如何抵擋?”
“我西門增兵五百,東門增兵一千,備好滾木擂石,還有弓箭手等著你!諒你也攻不下來!”
韓靖立刻擺弄起了石子,隨機而變。
.....
看了一會兒,陳謙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這一種比賽的方法,基本上將雙方的戰(zhàn)術(shù)都給擺在了明面上。
與其說是在對陣沙場,倒不如說是在相互給對方出難題,讓對方來破解。
這更像是一個參謀的過程,就像是一場大戰(zhàn)之前的準備,干脆說是頭腦風暴更合適一點。
真正的戰(zhàn)場當然不會像這樣了!
但這樣的比賽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輕易的將所有因素都給考慮進去。
難怪說他們總是維持不勝不敗呢!
這樣的比法,能夠出結(jié)果才怪。
搖了搖頭,陳謙往城池中扔了顆石子進去:“我若是攻城者,便圍城誘敵,再聚而殲之!我若是守城者,便夜襲敵營,一戰(zhàn)而敗之!”
“這.....敵人不上當如何是好?”王卞看著那顆石子,傻愣愣的問道。
陳謙看了他一眼:“不上當,就想辦法讓他上當!攻其所必救,誘其所必出,致人而不致于人!靈活機變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敵人有防備的話,夜襲怕是無法成功???”韓靖也提了一問。
“先令敵疲,或者先示弱于敵,以驕敵將之心。如此,對方便疏于防范,自然夜襲可成功!關(guān)鍵在于機變?nèi)f端,適時變化,把握敵將心思!”
聽到這話,兩人對望了一眼,皆是沉默不語了。
“你們這樣的做法,雖然能夠考慮得萬全,但終究不是實戰(zhàn)。戰(zhàn)場形勢瞬息萬變,為將者必要有能夠把握全局的能力,方能致勝!”
“唉,我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紙上談兵呢!只不過,我們都還沒有到年紀,沒有上戰(zhàn)場的機會??!”王卞嘆了口氣。
韓靖更是握緊了拳頭,一臉慷慨模樣:“正是!好男兒自當從軍征戰(zhàn)沙場才是!”
趙人因為身處強敵環(huán)伺之下,所以,尚武之風甚濃。
不過,這兩人都非貧苦之家出身,還有這樣的心思在,倒是令陳謙刮目相看了。
畢竟,王卞就不用說了,韓靖的話,如果他父親官職再高點,他也可以有免役的資格。
“說得好!若是有朝一日戰(zhàn)爭來臨,你我三人便同上戰(zhàn)場,并肩殺敵!”陳謙拍了拍兩人肩膀,鄭重的說道。
聞言,韓靖不由的躬身一禮:“有此言,今日起你亦是我韓靖的兄長了!”
顯然,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的認可了陳謙這個人。
而不像之前那樣,只是因為王卞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