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投名狀,段成翮幾人就低著頭退到了一邊,趙園知道他們肯定是以為在來之前他就得到了許一的授意,早就背叛了——這雖然是事實,但和今天的事并不相干,可要說他是剛剛才收到許一的命令,想來他們也不會相信。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他們算是結下了脆弱的共識,而許一吩咐的第一件事也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多余的話我也不說了,接下來有一件事是我們必須要做到的,那就是,呂家肯定會派人找到我們,打聽呂首領身上發(fā)生的事——真相肯定不能說的,說了,在王爺?shù)姆獾貎?nèi),我們必死無疑!”
“所以,我的建議是,就說呂首領身上的毒會傳染,所以只能運到城外燒了,大家覺得怎樣?”
呂侗尸體被焚燒掉這件事需要一個明面上的理由,段成翮幾人想了想,發(fā)現(xiàn)找不出比這更合適的,就都點頭應承下來。
趙園松了一口氣,隨后又統(tǒng)一了如何在呂家問起時該如何說,就再也不愿意留在呂侗的尸體旁,直接開口道:“動手吧。”
說完第一個把火把扔了上去。
段成翮幾人也不愿意留在“投命狀”身邊,見狀也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里的火把扔了過去。
隨后幾人走出洞穴,站在遠處等著燒完收斂呂侗的骸骨。
趙園則將注意力放在呂侗的指甲和兩顆獠牙上面,如果把它們保留下來,呂菁事后肯定會檢查,看到它們自然就能知道原因,但將它們留下也不成,其它骨骼都在,單單少了這兩樣,肯定會引起懷疑,而它們的指向性,加上王府的處理手段,聯(lián)想到尸變也并不是難題。
然后,他就看到,首先是呂侗長出來比匕首還鋒利的指甲,它們在火中很快變軟,然后就像是蜂蠟樣熔化燒掉了。
接著是兩顆獠牙,它們是受尸氣催發(fā)而成,比其它的牙齒更為堅硬,但在烈火的焚燒下,它們卻直接從牙根往上一點的位置燒得斷開,留下的部分就和正常斷開的牙齒沒有兩樣了,而斷開的部分則直接在烈火中碎成了粉末……
從這一件事上,趙園就對許一的手段和心思的縝密又多了一份敬畏。
隨后,讓呂侗其它牙齒也不同程度出現(xiàn)了燒裂的痕跡,反而感覺是在情理之中,沒有什么好意外的了。
……
等到火熄,將呂侗的骸骨收斂起來后,幾人趕回王府外院,許一已經(jīng)讓夏穎整治了一桌子飯菜等著他們了。
想到白天中午和下午,許一也送來下飯的菜,雖然飯需要他們自己煮,但在那種情況下確實想著他們了,此時再看那一桌豐盛的飯菜,多少都讓他們有些感動。
許一指了指空著的座位,道:“來吧,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放開了吃喝,今天都要不醉不歸!”
說完,他先往嘴里夾了兩筷子菜,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又撕下一只雞腿大嚼起來。
趙園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證明這些酒菜里沒有毒。
不得不說,許一這樣做確實打消了他們心底的疑慮。
謙讓一番坐下后,段成翮忍不住問道:“許頭領,屬下是直性子,您能不能告訴我們,以后都需要我們做什么?”
對他們來說,直接叛到許一這邊,最主要的原因是王府的壓力,另外也是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是被呂侗招進夜狼衛(wèi)的,當然,對此他們也沒有拒絕的機會,所以本身也沒有多少忠誠可言,但也知道呂家代表著什么,所以他們同樣也不想被許一驅(qū)趕著成為對付呂家的武器,那樣他們同樣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很好。以后有什么話只管和我明說,不要藏在肚子里?!?p> 許一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又道:“其實這也是我對你們接下來行事的要求:呂家那邊有什么動靜,你們需要及時告訴我,問起我的事,如果我沒提前告訴你們該怎么應對,你們可以酌情說,但事后同樣也要如實跟我說清楚?!?p> 對他來說,目前趙園等人對他最大的價值就在于此,他需要及時了解呂家那邊的動態(tài),這樣才能知己知彼,讓自己占得先機。
如此,讓他們完全背叛,反而不如給他們更大的自由,這樣才能獲得更多有用的消息。
而且,他的目的很清晰,他要對付的是呂菁和呂家,又不是打擊夜狼衛(wèi),所以,他們的戰(zhàn)力對他來說并沒有多少意義。
當然,有些事一旦開頭,后面的發(fā)展也就容不得他們選擇了,因為以夜狼衛(wèi)的風格是絕對容不下背叛的。
但對段成翮等人來說,他們沒想到許一竟然會如此替他們著想,給出如此寬松的條件,于是一個個的熱情的向許一敬起酒來。
雙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頓飯吃得可謂是賓主盡歡。然后除了趙園被單獨留下,其他人則各自回自己住處了。
對于趙園被留下,段成翮等人并沒有多想,因為猜測很可能是問投名狀的事,但趙園卻知道他們交投名狀時許一就在附近,所以談的應該是別的問題。
果然,等段成翮等人離開后,許一就問道:“你對于呂菁有多少了解?”
聽到這個問題,趙園不由心中一沉,然后想了想,道:“屬下只跟著呂頭領去過兩次呂家,他……很強!他什么都沒做,但給屬下的感覺,就算他不動,任屬下出手,也不可能傷他分毫!”
從前面的行事來看,他感覺許一為人要比呂侗強,所以,他這樣說也是希望許一不要去冒險。
但這并不是許一想了解的信息,于是就問得更直接的道:“你知不知道他有沒有離開過呂家的時候?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原因,都要說得盡可能詳細?!?p> 趙園愣了一下,然后一邊思考一邊回道:“離開呂家?這個,在屬下印象中,至少在屬下進入王府后的這六年時間里,他好像從未離開過洄龍灣的呂家?!?p> 許一不由皺了下眉頭,呂菁一直龜縮在呂家,他是很難對付得了他的。
他很快又將眉頭舒展開了,既然呂菁不主動出來,那么,他就想辦法將他逼出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呂家今天晚上可能來人,你想好怎樣去說?!?p> 趙園點了點頭,臨走猶豫了一下又道:“頭領,你也要小心一些,如果呂家來人,說不定晚上會來找你?!?p> 他這樣說并不是擔心許一,憑借今天晚上顯露出的手段,他感覺許一絕對不像表面上顯露的那么簡單,所以,他是想提醒許一不要去找夏穎,要是讓來人發(fā)現(xiàn)許一和夏穎搞在一起……
反正他總感覺會有很多麻煩!
許一點頭道:“趙兄弟有心了?!?p> 趙園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氣,然后就告辭離開了。
等他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看到夜狼衛(wèi)的暗記,對此,或許早就有所預料的緣故,也有可能是許一的表現(xiàn)給了他信心的緣故,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竟是很平靜。
進屋之后,他收拾了一番,然后就悄悄的出了王府外院。
……
趙園離開,想到他的提醒,許一自己其實早就有所準備,只要呂家來人進入到這片住宅,他基本上能夠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對方。
不過,他轉(zhuǎn)念又一想,何必讓夏穎冒那個險呢?
再者說,剛得了一個媳婦,還沒過一天就兩地分居,這樣好嗎?這樣不好!
于是,他催動路之真符,直接沉入地下,來到熟悉的小院。
推門進去,就看到夏穎坐在桌邊,桌上四樣精致的小菜都用碗扣著,一樣也沒動,她以手支頤,卻是睡著了。
他小心的走過去,要將她抱回床上,但一碰到她,她就醒了,他就順勢坐下,把她放在了腿上,然后,在她臉上拿唇柔柔的親了親,小聲的道:“菜專門給你留的,怎么沒吃?”
夏穎柔聲的道:“你們那么多人,我怕你吃不飽。”
把她稍抱緊了一下,許一笑道:“我是他們頭,他們該不讓我吃飽嗎?反了他們了!”
夏穎沒有說話,只是靠在他懷里甜甜的笑了笑。
許一又問道:“你現(xiàn)在餓嗎?”
夏穎并不餓,但想著讓許一也吃點,就小聲的道:“有一點。”
許一看了看,就把好消化的那碟爽口的用火腿炒的藕片拿在手里,轉(zhuǎn)了幾下就變得溫熱了——他后天七重的修為雖然無法外放催分出培元丹的藥力,但加熱個菜還是很輕松的。
接下來兩人就喂我我喂你的把這盤菜消滅了。
消滅完這盤菜,許一低頭問她道:“還吃嗎?”
夏穎則抬頭問他道:“你呢?”
許一也看出來她并不餓,就笑道:“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バ菹?。?p> “嗯?!?p> 夏穎柔柔答應了一聲,就被他抱著走進了里屋,然后脫掉衣服一起躺進了被窩里。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睡了一覺,且是晚上和只有她們兩個人的緣故,剛才的過程她竟然并沒有多少害羞的感覺,等到被他抱在懷里,感覺像是滑嫩的雞蛋糕盛在碗里,她更是沉浸在這種相互依偎、肌膚相親的溫暖之中,再也想不到其它的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許一道:“現(xiàn)在天涼了呀。”
夏穎嗯了一聲,現(xiàn)在馬上就要到深秋,尤其到了晚上,天氣已經(jīng)可以說是冷了,于是馬上伸手摸向他的后背,卻是想道,難道是許一的被子不夠大,不夠兩人蓋的?
許一在她身后的豐隆處抓了一把,笑道:“不是我.不過,我一直是一個愿意替別人著想的人,我有一兄弟,現(xiàn)在正孤零零的飄蕩在外邊,需要一個溫暖的家才能渡過這寒涼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