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遠離市中心的嘉安新城充斥著有別于國際大都市的熱鬧,這里的熱鬧很接地氣。
所謂接地氣,就是滿滿的生活之氣。與任何尖端潮流無關(guān),人,才是這種熱鬧中的主角。
有練攤的少女,各種A貨的包包就陳列在后備廂里;
有跳舞的長者,妖嬈的步伐再現(xiàn)迪斯科年代獨有的風格;
有倒班的打工人,長長的候車隊伍一人挨著一人,面孔平靜,眼睛毫無生命力。
各個小區(qū)盡職盡責地播放著“防詐騙宣傳語音”:
“……謹防網(wǎng)絡詐騙,保障財產(chǎn)安全。收到短信有中獎,頭腦冷靜多思量。謹防網(wǎng)絡設圈套,拒絕上當不受獎。獎前支付保證金,只是騙子耍伎倆。一旦資金匯出去,騙子立馬玩迷藏……防范詐騙警民合作,共建平安和諧……”
樂歡的首個工作日略有些波瀾,但波瀾未成風浪,小小挑動了神經(jīng)便淡淡地過去。賈盼盼放了學就在“才智教育”上晚托班,等到樂歡下班,兩個人一同攜手回家。
為了送女兒入學,賈棟梁特意調(diào)了個晚班,他錯過了所有霓虹里的熱鬧,清晨五點踩著剛剛蘇醒的街道歸來。
三十歲的賈棟梁越來越不愛上晚班,年紀大了,身體受不了,日夜顛倒后,疲乏直接扎進骨髓。
但今天賈棟梁是從廠車上蹦下來的,靈活得像十八歲的大小伙子。在他的襯托下,一同下車同事多少帶著些喪尸的味道。
早餐鋪子已經(jīng)開門,麥香飄了滿街,賈棟梁哼著小調(diào)買了兩盒生煎饅頭,神采奕奕地回了家。
一個多月來,賈棟梁第一次上夜班。樂歡帶著女兒獨自在家,她沒睡好,輕微的門鎖響動便驚醒了她。
樂歡趕緊起床,面帶惶恐地朝外走,看到賈棟梁,她撒嬌道:
“棟梁,你以后還是少上夜班吧。我一個人在家?guī)е堌堖^夜,心里好害怕。”
“你再睡會,還早呢!早餐不用做了,我?guī)Щ貋砹??!辟Z棟梁見樂歡神色不快,安慰道:“沒事兒,不怕。貓貓回來有沒有哭鼻子?你上班還順利嗎?”
“貓貓還好,”樂歡頓了頓才開口道:“我昨天上班把發(fā)剩下的單頁帶回公司了,被安琪看到了,小姑娘當時就發(fā)難,問我想干嘛?我還能干嘛?我單頁沒發(fā)完帶回公司還不行?”
“安琪是誰?”
“就是那天把所有單頁都扔垃圾箱的那個小姑娘?!?p> “哦……她肯定怕你告她狀唄?!辟Z棟梁拍怕樂歡的肩膀,說道:“你也是,那破單子你還來來回回背,不累嗎?”
“我就是這樣的,人家交給我辦的事,我能辦多少是多少,我不裝的?!睒窔g等了一夜才等回了賈棟梁,她傾訴著:“老板的錢也不是地里長出來的,我拿人家工資,不說給別人掙錢,起碼不能無緣無故浪費老板的錢吧。你說,我講得對不對?”
意料之外,賈棟梁雞賊地笑了,他下意識地攬住樂歡的肩膀,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回道:
“歡子,你講對了!有的錢還真就是地里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