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遭遇流民
二兩三錢銀子，換算成銅板，就是二千三百文，買米用掉一千五百文，王氏用四百文，換了十只雞仔，最后勝了四百文打算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旱情期間，所有與食物相關的，價格都貴了一倍。這些小雞仔，原先也不過二十文一只，如今漲到四十文。
一連下了十幾場大雨，地里的野草逐漸冒尖，地面上的蛇蟲鼠蟻漸漸多了起來，把雞買回去散養(yǎng)幾個月，冬天雞蛋不用愁了。
因為自己無意的一句詢問，讓米價漲了一倍，王氏知道兩個嫂子必定有怨氣，便給大嫂、二嫂、和婆婆錢氏，各分了兩只雞仔，這才讓兩位嫂子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一行人買完東西，準備回村，剛出鎮(zhèn)子不久，原先那賴在米鋪門前的老婦人竟又出現，朝著王氏噗通一聲跪下，然后一個勁地磕頭。
“夫人，給點糧吧，真的快要餓死了?！崩蠇D人攔住眾人的去處，他們走到哪，她就跪到哪，一付你不給糧我就不走的無賴架勢。
李瑾兒沒想到那老婦人竟然這么厚臉皮，剛才的同情勁瞬間消散無蹤。是她天真了，這災年里，哪有什么禮義廉恥，人為了生存什么事做不出來呢？
越是貧窮人性越惡，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不知道如果給了這老婦人糧食，能換來多少感激。如果感激值高的話，倒也不虧。她可以用感激值換取靈泉水。
李瑾兒想了想轉頭對王氏道：“娘，要不你給她一點吧，不然一直攔我們不走，也耽誤時間?！?p> 王氏內心里一萬個不愿意。
婆婆錢氏在一旁罵道：“哪來的瘋婆子，怎么這么不知好歹？！”
李瑾兒想的是如果一把米能換取不低的感激值，那這個好事做的也不虧。
于是跑到李修顏跟前，抓了一把米給那老婦人：“諾，給你?！?p> 那老婦人見狀，連忙用衣服兜住，嘴里一個勁地喊：“謝謝姑娘，你真是個大好人吶，謝謝！”
然后李瑾兒看到一條收入提示，來自崔菜花的感激+20！
哈，一把米就收獲了二十個點的感激值，李瑾兒整個人都氣笑了。
果然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你對他們的好他們不但不會感激，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那老婦人收了大米，喜的眉開眼笑，也不再阻攔，一邊嘴里念著感激，一邊喜滋滋地起身跑遠了。
“瑾兒你這孩子，這糧食多珍貴啊，怎么就這么隨意施舍給那婦人呢？”王氏沒想到李瑾兒小小年紀膽子這么大，竟然自作主張就把米給了人家。
“那婦人一看就心存不良，你知不知道你幫她一次，很可能惹來更多麻煩。”王氏一邊走，一邊怒氣沖沖地數落女兒濫發(fā)好心。
婆婆錢氏也插嘴道：“你娘說的很對，瑾兒你要記住，這世道人心險惡，以后不要隨意相信別人！”
“是啊，瑾兒啊，不是大伯母說你，咱們自己家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你咋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人一把米呢?！崩洗笙眿D陳氏見李瑾兒抓了一大把米給那老婦人，心疼極了，也忍不住斥道。
李瑾兒其實也只是想嘗試賺取點感激值而已，但是這話不能對大人說，只好低頭認錯道：“瑾兒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再犯?！?p> 眾人見她一個小丫頭不懂事，也沒過多苛責，仍繼續(xù)趕路。只是，有時候，你越怕什么，偏偏越來什么。
大約走了一刻鐘，道路兩旁突然冒出來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帶頭的正是那老婦人，只聽她粗聲對那幫流民喊道：“剛才的米，就是他們給的，他們那有六斗米呢！”
糟糕！
眾人一看這情形，彼此地對視了一眼，心知大事不妙！
沒想到救了一條狼，引來一群狼，這可如何是好！
那群流民眨眼間就來到李家眾人跟前，將他們團團圍住。
李家的男人們把女人們護在中間，女人們緊緊護住糧食。
只聽李老大道：“你們想干什么？這條道可是有官兵巡邏的，你們怕是都不想活了？”
被官兵放養(yǎng)的流民，都是之前登記在冊的良民，只因為饑荒離了故土，干旱結束后，他們大部分人都會被重新安排住處，分配土地。
若是在這個時候鬧事被官兵捉去，結局大概就是在牢里度過或者被發(fā)配干苦力。所以很多流民不敢鬧事。
果然，那群流民并沒有上前搶糧，而是一個個學那老婦人那般，噗通一聲跪地磕頭。
“好心人，行行好，給點糧食吧，快要餓死了?！?p> 把李家眾人圍在中間，既不讓他們走，也不主動搶他們的糧。但是意圖很明顯，若是不給點糧，就別想走。
李瑾兒沒想到自己的好心會招來這么多流民，此時后悔地想撞墻。
這真是典型的農夫與蛇啊。
老天爺用這樣一個教訓告訴她，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在沒有考察清楚前，任何弱者都不值得同情。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只見她目光冷冷地對上老婦人道：“老人家，我看你可憐好心給了你一把米，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若是天底下皆是你這般忘恩負義之人，以后誰還敢做好事呢！”十歲的孩童聲音清脆稚嫩，語氣卻絲毫不見怯懦，一連串的質問，問的老婦人張口結舌。
李家的大人們沒想到十歲的小丫頭竟絲毫不害怕，反而質問起那老婦人，都有些驚奇，而且邏輯清晰，語氣平靜，一點不像個嬌滴滴的小女孩。
那老婦人被李瑾兒問的黝黑的老臉漲紅。
“呵，被一個小丫頭問住，丟臉嗎？”就在老婦人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作答時，一旁荒蕪的草叢中，走過來一個男人。
李瑾兒一下子認出這人是之前進鎮(zhèn)時笑容詭異的流民。
“小姑娘，不錯啊，小小年紀竟有這般膽識，還這么伶牙俐齒！”那男人跟其他流民一般衣衫襤褸，臉比其他流民更黑，瘦的整個人都快變形了，唯獨那雙眼睛，像老鷹般銳利，又像一口古井般深不可測。
單看這雙眼，她覺得這個人不壞。因為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雖然目光銳利，卻并不閃爍也不渾濁，更沒有其他流民眼神中流露的貪婪，怨毒、戾氣。
其他流民看到這男人出現，皆是瞳孔一縮，仿佛都十分怕他。
“都還愣著干嘛，想挨揍是不是？還不快滾！”那男人見流民還愣愣地跪著，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朝流民吼道。
嗯，雖然看著不像壞人，但好像脾氣不怎么樣！李瑾兒心里默默評價。
只見其中一個流民對一旁的同黨道：“算了走吧，這人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瘋子，根本不是這附近村莊的，據說發(fā)起瘋來，會殺人！”
其他流民一聽會殺人，頓時嚇得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覷。
這些流民本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都是附近村鎮(zhèn)逃難過來的村民，六個月大旱都熬過來了，若是這個時候被個瘋子殺了，實在得不償失。。
一群人權衡利弊后，罵罵咧咧地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