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對方竟真敢松綁自己的王謙喜不自勝,小心翼翼解下蒙著眼睛的抹布,艱難張開依舊淚流不停的雙眼,他終算是看清了綁架他的人。
可不就是晌午那個滿臉兇相的聽課么!
哪怕是自詡見多識廣的他,驟然再見狗娃那張臉,心下也不禁一跳,然后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對方那雄壯得有些夸張的身形上。
這下,他終于明白,為啥那拳頭重的像攻城錘似得了。
深吸一口氣,王謙站直身體,開口道:“不用暗器、石灰、辣椒粉這些卑劣手段,盡管來戰(zhàn)!”
隨著王謙一聲厲喝開口,那高大的人影便如豹子般撲殺過來。
心道一聲“好快”的說書人兩腿一瞪,欲要錯步躲閃。
但還沒掠出幾個身位,便被一拳砸倒地上。
“不..不算,我眼睛還疼,看不清楚,再來!”
萬分不服氣的王謙再次起身,這次他動了個心眼,直奔對方面門,欲要搶個先手。
可還不等其近身,便被一腳登在胸口,哪怕他已經(jīng)雙手交叉護在身前,也被踢飛兩丈遠,后背狠狠撞在樹上。
從樹干滑落的王謙抱著胸腹,失神的哼唧著。
他是有家學(xué)的,所以清楚,對方?jīng)]有學(xué)過什么高深的勁法,只是速度快,力量大而已。
可與人搏殺這種事,可不就是誰速度快,力量大便更占優(yōu)么。
眼前這個山野村夫雖然沒見識,但就憑這身氣力,給他披件重甲,配上刀盾,那便是戰(zhàn)場上妥妥的大殺器。
這趟來黃溪村,可真是撿到寶了!
狗娃看著攤在樹根下好一會兒的王謙,生怕剛剛一腳把人踢出個好歹,便揚聲問:“喂,你沒事吧?”
聽到呼喚的王謙強忍著周身劇痛站起身形,強撐道:“沒事沒事,王謙不是好漢對手,這就修封薦書!”
“誒,等等?!?p> 狗娃看著對方急不可耐的模樣,制止道:“這著什么急,條件還沒談妥呢!”
“嗨,條件的部分,好漢盡管放心!”
王謙大包大攬道:“圣君絕非小氣之人,以好漢這身氣力,只要入軍便是將領(lǐng),來日封侯拜相亦非難事!”
“......你家大王說話,也是這般黃口白牙么?”
狗娃抱著胸,只覺的心累:“這樣搞,真的會有人投奔么???”
“瞧我這記性?!?p> 王謙一拍腦袋,總算是想起了對面是個沒什么見識的家伙,朗聲道:“大丈夫在世,無非錢、權(quán)二字。老哥也不妨給兄弟你透個底,圣君有諾,四方有志之士,若能帶鄉(xiāng)里投奔東萊者,攜五人便封伍長,十人便封什長,百人便是百夫長,千人便是千夫長!
不論你帶多少人來,軍備、糧草圣君都給包圓兒了,除此之外,圣君還在東萊建了座龍神學(xué)宮。
以前只有皇子、諸侯世子、朝廷大員才能修行的學(xué)宮絕藝,如今圣君統(tǒng)統(tǒng)放在學(xué)宮里,只要加入圣君麾下,便能修習(xí)!”
說完,王謙略有得色的向眼前的高大男人挑眉,覺得對方聽到這話后,定然會納頭便拜。
卻沒想到狗娃聽完后,非但沒有意動,甚至還有些不滿:“就這?沒了?。俊?p> 就沒見過比這更貪得無厭的家伙,王謙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有氣無力反問道:“你還想要啥???”
狗娃也不答話,只是瞅著眼前人“嘖嘖”兩聲。
朝賴九使了個眼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莫名其妙的王謙登時急了,忙叫道:“誒,回來,回來,你還要不要我寫舉薦信了,喂??!”
面對身后人的呼喊,狗娃帶著賴九頭也不回的沒入老林中。
直到身后再無響動,賴九才開口道:“俺覺得,那圣君開得條件挺不錯的,比狼山寨給的強?!?p> “哪兒不錯了?”
“有官當(dāng),有糧吃,有軍備還有絕學(xué)練,這不比在村里瞎混強?”
賴九不解道:“狗哥你練了那么多年功,不就是為了等這個么?”
“嘁,我看你這么多年功都白練了,書也白聽了?!?p> 狗娃白眼道:“功夫,是時間磨出來的,再好的絕藝給你,只修三五天,那也是屁用不頂。
再說人東萊城那么多人,為啥還要到黃溪村來招大頭兵,又是吃喝軍備,又是傳授學(xué)宮絕藝,人就差沒有明告訴咱,他要準(zhǔn)備一場大戰(zhàn),現(xiàn)在緊缺炮灰了。
這時候往里投,你是真的不怕死?。 ?p> “餓...”
被說了通的賴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對方這招攬中的兇險,旋即大怒:“這什么圣君大王的,心也太黑了!要不是狗哥機智,險些被他們騙去。
這么看,投東萊還不如上狼山呢,起碼在許大當(dāng)家的手下沒危險,是吧狗哥?!?p> 狗娃一看賴九咕嚕咕嚕轉(zhuǎn)個聽不停的小眼睛,就知道這貨話里有話,“嘁”了一聲后,直接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刀來,塞到對方手中。
“啥意思啊狗哥?”
拿著短刀比劃著的賴九不解。
“瞧見村里那幾盞亮著燈火的人家沒有?!?p> 狗娃站定轉(zhuǎn)身,兩人所處半山的一片開闊處,正俯瞰黃溪村落,男人指著遠處問道。
“看見了。”
“去,選一家摸進去,把小的綁了,有人阻攔就攮死,我在這兒等你,得手后咱倆直奔狼山寨。”
狗娃插著腰,滿臉輕松的說著嚇?biāo)廊说脑挕?p> “狗...狗...狗哥,別...別...別開玩笑了?!?p> 賴九哭喪著臉,手中短刀好似突然發(fā)熱,燙得他左右換個不停:“都...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不至于吧。”
“你道狼山寨是什么良善地方,人給咱兄弟開那么好的條件,不就是因為咱們對黃溪村熟悉么?!?p> 狗娃抱著胸,冷冷道:“連綁個孩子都做不到,怎坐得穩(wěn)狼山那把吃人的交椅?”
拿著短刀的手一僵,賴九哼哧哼哧半天,梗著腦袋把短刀插回男人腰間的短鞘,“嘭”得一聲頹然坐倒。
“像我這種廢物,這輩子也只配在村子里混吃等死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著腦袋的賴九聲音在笑,涕淚橫漂。
這是忽然看清自身無能的絕望,卻又何嘗不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