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星系。
菲歐娜最近憂心忡忡。她走過圣殿，穿進墻壁。
“神明”依舊坐在王座上，看起來幾百年都不會動一下。腐爛的身軀似是已經(jīng)死亡，或者說他活著和死了早已沒什么區(qū)別。
“神明大人?！狈茪W娜又來到那房間，行著重復(fù)的禮，說著自己都嚼爛了的敬語。
滿房間的金銀珠寶對“神明”而言有什么用處呢？他只是把它們抱在懷里滿足虛幻的貪欲，在自己統(tǒng)治聯(lián)盟的美夢中漸沉漸深而已。從這點上說，他算不得什么神明。自從他失去了讀心術(shù)和懲罰信徒的能力后，他的存在便可有可無了。菲歐娜心想。
“菲歐娜，最近軍隊中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嗎？”“神明”空洞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響，濺在他王座下的金銀珠寶上，碎裂出無盡的貪婪。
“不，怎么會呢，大家一同信奉神明大人，其樂融融，在您的加持下，已經(jīng)為ZX星系帶來新神的時代了！”菲歐娜盡力營造喜悅的語氣。
“好……很好……”“神明”的語氣啞下去?！安贿^你為什么，看起來有些擔(dān)憂和疲憊呢……”
菲歐娜手握的圓環(huán)都已經(jīng)全是汗水，似乎要抓不住了。她低著頭，試圖讓對方不能看清自己的表情。
“把頭抬起來?！鄙衩鞯恼Z氣依舊那么空洞。
菲歐娜盡力擠出一個笑容，“神明大人……”
“神明”的聲音突然柔和起來，充滿了蠱惑：“克拉克……最近在干什么？”
這是他用讀心術(shù)時慣用的語氣。但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什么都不是了，老東西。菲歐娜心中謾罵，表面上無比恭順的放松，抬起頭來讓視線盯著他手上的財寶，時間一長，她視線發(fā)虛無法聚焦，顯得毫無抵抗力，像是太平間里因為兇殺案而蒙著白布的尸體，等著法醫(yī)來解剖，毫無秘密可言。
“克拉克，最近……正在排查圣殿……周圍的安全……為了……神明大人……”
菲歐娜的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傳來，像是被人掐住脖子逼供，發(fā)出詭異的咯咯聲。
神明放下了舉著的手。
菲歐娜的頭像失去了繩索的提線木偶般猛的落下。隨后，她又慢慢抬起頭來，眼神清明。
“如果軍中事物繁忙，把那些事交給克拉克吧。你專心管理教徒?！鄙衩髦匦履闷鹨恢唤鸨淹?。
“是。多謝神明大人。”菲歐娜再次低下頭，她的臉埋在陰影里，“神明”看不到。
“下去吧?！彼麚]揮腐爛地令人作嘔的手。
菲歐娜恭敬地行禮：“那菲歐娜先行告退了?！?p> 然后她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融入墻壁。
墻壁另一側(cè)，昏暗的圣殿里，墻壁兩側(cè)的聲控人造燈火隨著菲歐娜高跟鞋的噠噠聲依次亮起。
“……軍中事物……交給克拉克……專心管理……教徒……”
菲歐娜停下腳步，她站在圣殿中央，凝望著昏暗的光線下，噴泉里冒出的影子。唯一能判斷那是菲歐娜的證據(jù)就是頭頂上那兩只詭異的彎角。
“神明”的聲音仿佛還回響在耳邊，那腐爛地氣息從他嘴巴里呼出來，送到菲歐娜耳邊。
想到這里，菲歐娜打了個寒戰(zhàn)。
“神明”起疑心了，他想讓克拉克分她的權(quán)。
克拉克手里只有少量的兵權(quán)，而最近A—0031的事情……
“神明”堅持用木制的兵符而不是通訊器這類現(xiàn)代科技，最近放在菲歐娜房間里間櫥柜底下的兵符失竊，除了最近祈求和禱告的信徒和菲歐娜的仆人，再就是克拉克去過。
但是信徒她都是在外屋接待的，只有仆人收拾東西或者克拉克來商量大事的時候能夠進里間。
仆人壓根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有克拉克……
和他商量進攻Y星系的第二天早晨，兵符就不見了。
她握緊了手中的圓環(huán)，它中間那只眼睛驟然瞪大。
菲歐娜不再看噴泉，而是抬腳走出了圣殿。
圣殿外，晴空萬里，菲歐娜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的眼睛適應(yīng)光線，三三兩兩的信徒正在附近活動，見到大祭司，紛紛在她經(jīng)過的時候停下手中動作行禮。
“大祭司早?！?p> “早?！?p> “菲歐娜姐姐好啊！”
“這孩子怎么這么沒禮貌，叫祭司大人。”
“沒事?！?p> “祭司大人，您好，托您的福，我妹妹的已經(jīng)好多了?！?p> “可喜可賀?！?p> 是的，托大祭司的福，是大祭司菲歐娜，不是“神明大人”的。
菲歐娜一一微笑著回禮，剛剛占據(jù)內(nèi)心的的憤怒和猜忌被喜悅和成就感吞沒。
看吶，大祭司菲歐娜，這就是你對你忠心耿耿的信徒。未來神明將找到他自己的歸宿，克拉克也將不再是你的絆腳石……而你，將會是“新神”。
菲歐娜輕輕抿嘴笑了。
她逐漸走進圣殿外的另一處建筑。
這是所有軍中上層的房間。
她邁步進電梯，去了最上層。敲響走廊盡頭的門。
克拉克打開門：“什么事？”
“借一步說話?！狈茪W娜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走廊。
克拉克讓開房門，做一個請的手勢。
“最近軍中怎么樣??？”菲歐娜沒有坐，就站在房間中央。
“還好?！笨死藦淖雷由隙似鸩鑹?，給菲歐娜倒了一杯茶。
菲歐娜接過茶，并沒有喝。“我是說……A—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