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是吃醋了嗎?
葉蓁蓁長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們的師父不虛真人,前幾日在野豬嶺拿走了我的桃花劍,不知你們曉不曉得?”
葉蓁蓁在天界快樂不知時日過,早忘了天界一天地上一年的法則。
“野豬嶺?師父去過那種地方嗎?”說話的人顯是新入門的弟子,對前幾年的事情不甚了解。
大師兄皺眉道:“去是去過,不過那都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毖哉Z間頗有一種不平之氣。
那人這便又揚聲對門外道:“師父現(xiàn)下不在觀內(nèi),不能斷定你的話是真是假。我們不能開門?!?p> 這真是一言難盡。
歸云又要拔劍,被葉蓁蓁死死按?。骸安煌?,即是我送與他的劍,還是正經(jīng)的取回來才好。不若我們明日再來吧?!?p> 葉蓁蓁又拍了拍門環(huán)道:“你們不必緊張,既然今日家?guī)煵辉冢俏覀兠魅赵賮戆??!?p> 門后齊齊一陣呼氣聲,葉蓁蓁深感自己仿佛一只找上兔子家門的大灰狼,這都是什么事兒?
兩人一頓白跑,這便又原路返回了。
策霞峰向北行五十里有一座壽安城。
城雖不大,但還算富足,人口也不少。
二人便在此處尋了一間客棧歇腳。
草草對付了幾口吃的祭了祭五臟廟,歇過一陣,葉蓁蓁又有了逛一逛的興致,便約了歸云一同上街,瞧一瞧這冀州國內(nèi)民間的風(fēng)土人情。
經(jīng)店小二指點,兩人直奔小城最熱鬧的一條街市。
街上人來人往,賣菜的、賣米的、賣雜貨小吃的,應(yīng)有盡有。
葉蓁蓁道:“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小城雖不及麗水鎮(zhèn)地大,倒也應(yīng)有盡有?!?p> 說罷已走到一處賣扇子的小攤前,隨手拿了把折扇唰一聲展開。扇面上畫的是青山綠水一派清幽的景致。
又展開一把,畫的卻是群山環(huán)繞綠水行舟的孤寂畫面。
攤主是位年輕的小哥,很賣力的向她兜售道:“我這小店雖小,但貨品齊全得很,什么樣的扇面都有的,您盡管挑。”
葉蓁蓁忍不住嘆了口氣。
歸云進(jìn)了小城便化了個障眼法,障住了頭上的雨云,跟在葉蓁蓁身后亦步亦趨,半晌都不曾開口說話,此時見她嘆氣不禁道:“為何嘆氣?”
葉蓁蓁道:“我的桃花劍也可做一把折扇。扇面畫的卻是桃花盛開的景致,甚美?!?p> 攤主聞言急忙道:“我這也有一幅桃花盛開的,給您拿來瞧瞧。”說罷從眾多折扇中挑出一把,展示給葉蓁蓁瞧。
葉蓁蓁看著那一樹桃花,略感失望:“算了,我隨便看看的?!?p> 她的桃花扇由她的法器化成,扇面不見枝干,只一樹桃花滿面散開。
桃花枝仿佛真的一般,似要伸出扇面,搖動間桃香撲鼻,一般的折扇又怎能比擬?
離開攤口歸云道:“怎的又不買了?沒有喜歡的嗎?”
葉蓁蓁便繪聲繪色把自己的桃花扇夸了一通,又道:“算了,反正明日就能拿回我的劍?!?p> 兩人出了街市準(zhǔn)備返回客棧,葉蓁蓁突然被一扇門給吸引了。
那門不甚出奇,只是一對十分普通的漆黑木門。只那門上貼的門神畫像令她有些出神。
左半邊門上的門神手持一柄長劍,身披金甲,腳踩黑色云靴,頭上寫著兩個漆黑小篆“爾修”,應(yīng)是此門神的名諱。
右邊的門神亦是如此,只不過手中所持是一把銀色的長刀,所寫名字為“景之”。
兩位均是目光如炬炯炯有神的瞪著葉蓁蓁。
“這......”
歸云道:“怎么了?”
葉蓁蓁道:“不知這兩位上仙是何人,好生面善,但好像我在天界未曾見過?”
歸云道:“原是天君的兩名貼身護(hù)衛(wèi)。天界之亂時,景之上仙為救天君仙逝了,爾修上仙也不知所蹤,應(yīng)是兇多吉少?!?p> 葉蓁蓁默默點頭一陣道:“原是如此。”
歸云道:“其實他們兩位都是正經(jīng)的武將,但后來不知怎的就都被當(dāng)做門神供奉了?!?p> 葉蓁蓁特意留意了各家的大門,好些都貼著“爾修”與“景之”,想這兩位上仙實力應(yīng)當(dāng)十分強(qiáng)勁。
晚飯時葉蓁蓁先丟給小二一枚金珠子。
那小二長相還算周正,只是身材有些發(fā)福,臉圓的好似包子,接了金珠子忙陪笑道:“多謝公子的賞。”
葉蓁蓁道:“且慢,這卻不是白送與你的。還需向你打探一些事情?!?p> 店小二上下打量同桌的兩人。
一個賽一個的眉清目秀,一個賽一個的超凡脫俗,脫口道:“兩位是仙門中人?”
葉蓁蓁只笑不答,歸云默默喝茶巋然不動。
店小二甚懂事地道:“什么事兒公子盡管問,只要是這十里八鄉(xiāng)的事情,大到殺人越貨,小到夫妻吵鬧打孩子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葉蓁蓁甚滿意道:“如此甚好,那你對策霞峰三清觀可有耳聞?能否詳細(xì)給我們講解一番?”
店小二一派輕松道:“我當(dāng)是問什么,三清觀咱們小城的人都是知道的。他們經(jīng)常下山幫我們?nèi)コ八?,是很好的一群道士?!?p> 葉蓁蓁道:“邪祟?”此番她想起,似乎那觀內(nèi)的小道士是說家?guī)煵辉谟^中,想是又下山除祟去了。
“有何邪祟還望說個清楚?!?p> 歸云也微微抬起了頭,靜待下文。
店小二還未開口,店家已經(jīng)急吼吼地嚷了起來:“怎的還沒說完,這邊都忙不過來了,就會找機(jī)會偷懶!”
葉蓁蓁要扔珠子的手被歸云按住了。他揚手就是一大錠銀子拋了過去,店家險險接過。
歸云十分有禮地道:“還有些事需他說完,可否稍等片刻?!?p> 店家忙從柜臺后走了出來,笑容可掬道:“好好好,你們且慢慢來,不著急。”
葉蓁蓁道:“坐下說吧?!闭f罷給店小二斟了一杯茶水。
話說,這方圓百里之內(nèi)一直都有邪祟作怪,不是奪了人的頭,就是剝了人的皮。
那被殺害的都是年輕貌美的未婚女子,一時間姑娘們?nèi)巳俗晕?。有女兒的窮苦人家只得盡快找戶人家把女兒早早嫁出去了事。
有錢的幾個大戶人家便聯(lián)合起來,花重金上策霞峰請來了三清觀的各位真人驅(qū)邪。
一番布陣斗法,那妖邪被打成重傷,但還是掙扎著最后一絲力氣逃脫了。
眾位真人都道:“此妖,呃,此邪物雖然逃脫,但受傷頗重,當(dāng)是活不了幾時了?!?p> 葉蓁蓁道:“到底是妖還是邪呢?”
店小二道:“這我倒不曉得了,只是那來除邪祟的道長也是分不清是妖是邪的?!?p> 葉蓁蓁道:“這倒是怪了?!?p> 店小二道:“反正至此,事件也算得圓滿解決。數(shù)十年間都是太平無事的,直到三年前。”
葉蓁蓁道:“三年前怎的?”
店小二忍不住捶胸頓足道:“那邪祟它又回來了!”
這次人們一發(fā)現(xiàn)此事,便早早籌錢到山上去請真人出山。
豈料那觀主卻不在觀中,他師弟靈虛真人帶著幾名弟子下山除祟,卻沒成想此次卻是所有弟子都死于非命,那靈虛真人也被打成了重傷。
人們找到他們的時候弟子們均是尸首分離,那靈虛真人也是通身紫紅,氣息奄奄,幾天后終于藥石不靈含恨而死。
葉蓁蓁心道:想是三年前不虛真人趕去了野豬嶺,這才造成了此次慘劇。
那不虛真人和師兄為了給師弟報仇,近三年來哪也不去,就死追著這邪祟不放,誓要把它千刀萬剮。
這梁子便就此結(jié)下了。
店小二說到此處長長地一嘆,總結(jié)道:“也算得有情有義了?!?p> 聽完店小二的一番說辭,葉蓁蓁五味雜陳。那不虛真人在野豬嶺的表現(xiàn),當(dāng)?shù)闷鹨痪淠懶∪缡蟮脑u價,此番為了師弟也當(dāng)真有情有義了。店小二的評價十分中肯。
待店小二走后,葉蓁蓁道:“歸云上仙,此事你怎么看?”
歸云道:“明日再去探探口風(fēng),若能順道幫上一幫也好?!?p> 葉蓁蓁笑道:“正合我意?!?p> 吃過晚飯,歸云送葉蓁蓁回客房。
一股濕潤之氣緩緩飄散于空氣之中,想是那雨云已然化成空氣追隨在歸云左右。
葉蓁蓁嘆氣道:“歸云上仙,不若夜里我與你一同睡吧?!?p> 歸云腳步猛地一停,耳尖泛起絲絲粉色,囁嚅半晌才道:“多有不便。”
葉蓁蓁嘆息道:“連朵雨云都能走吸食你靈氣這種捷徑,我卻只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潛心修行,真是不公平得緊?!?p> 歸云的脖子都微微透出了粉色,走至葉蓁蓁房門前他才道:“蓁蓁,你......”“是吃醋了嗎?”被他生生吞了。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會為他吃醋,此話也只是她不甚了解男女之事的隨口之言罷了,何必說出來自尋煩惱,又道:“罷了,早些休息?!?p> 看著他這樣欲語還休,小白兔似的好欺負(fù)的樣子,葉蓁蓁的心猛地一抽。
瞧他平時走路都是一板一眼正經(jīng)八百,對著靜姝仙子如此美人也是心如止水,葉蓁蓁倒從未見過他的耳尖和脖頸微微發(fā)紅,稍顯失魂的模樣,忍不住看出了神。
歸云道:“怎么了?”
葉蓁蓁如實答道:“無事,瞧著你此番模樣很是特別,忍不住多看兩眼罷了?!?p> 這下歸云的臉也騰起了紅暈,忙囑咐她早點休息便轉(zhuǎn)身走了。
葉蓁蓁心情甚美的上床睡了,豈料剛一睡著就被拉入了夢境。
這個夢卻不是自己的靈識自發(fā)的夢,而是被人強(qiáng)行造出的一個夢。
夢里她又回到了此生最最痛恨的地方——凈梵山的云崖閣——弟子們的學(xué)堂。
云崖閣前有一處斷崖,崖壁猶如斧劈刀削一般。
崖后有一片紅楓,正是火紅似血時節(jié)。幾只彩色的靈鳥正立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得好不暢快。
而葉蓁蓁正老老實實地坐在云崖閣內(nèi)的書案前抄寫門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