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舊仇須得報
二人正忙得大汗淋漓呢,此時星耀來了,看著卉笙和涵櫟在那兒翻土刨根,兩個人都弄得一身是泥,不禁啞然:“你們這是當(dāng)起花匠了?卉笙,你可是尊使當(dāng)煩了,想另謀出路了?”
卉笙一見星耀來了,趕忙上前行禮,然后解釋說:“沒有,這不瞧見涵櫟院子里的花兒都敗了,實在看不過眼了,就想著來幫他打理打理嘛。”
星耀點著頭贊許道:“你倆還真是有閑情逸致啊?!?p> 涵櫟一邊埋著頭刨土一邊問:“別說我們了,你這個大忙人今日怎么得空來我這兒了?”說吧站起身拍拍手,又輕輕彈去衣衫上的灰土,“說吧,找我何事。”
星耀將涵櫟拉至一旁,小聲問:“你最近可有見到影汐?”
“影汐?她偶爾會來找我玩兒,怎么了?”
“我問過雪鸞殿里的人了,最近她總是不在殿內(nèi),我猜想,她是不是總跑去夷界了?!?p> “不是你讓她去夷界照顧子彥的嗎?”
“是我讓她去的,沒錯。但也過了這么久了,那子彥的傷早就好了。照理說,她不需要再去了呀?!?p> 涵櫟狐疑地打量了星耀一番,說:“怎么,你還怕她被人拐跑了不成?誰敢拐她,我定揍得他連他親爹都認不出來。”
星耀焦急地說:“我是擔(dān)心她總?cè)ヒ慕缫娮訌?!?p> “見子彥有何好擔(dān)心的啊!”涵櫟不以為意地說。隨即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小聲問:“你該不是怕你的寶貝妹妹被子彥給勾搭跑了?”
突然被涵櫟識破心中所想,星耀沒有吱聲。
涵櫟捶了一下大哥,說:“真讓我猜到啦?不是吧,哥。影汐也不是個小姑娘了,就算真的芳心暗,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吧。更何況子彥可是子邦的弟弟,雖然談不上知根知底,但也不是什么亂七八糟之人,你不必這么擔(dān)心。”
“怎么能不擔(dān)心,”星耀反駁道,“那子彥畢竟不是水晶宮之人,難道你要讓影汐以后跟著他一直在下界嗎?”
聞此,涵櫟雙手抱懷,想了想說:“其實我有個想法,一直沒和你說。看你現(xiàn)在如此焦急,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和你說一下。”
“別賣關(guān)子了,有話快說?!毙且叽俚?。
“我想把子彥帶回水晶宮。”
“???!”星耀驚呼,引得一旁的卉笙側(cè)目過來。星耀發(fā)現(xiàn)失態(tài)了,趕忙清了清嗓子,又對涵櫟小聲說:“上次把卉笙弄來就夠冒險的了,如今你又想弄來個人,我不會答應(yīng)的。”
“你先別急著說不啊,我準備將這事兒先和子邦商量一下。”
“不管你們怎么商量,反正我不會同意的?!?p> “那你這寶貝妹妹只能搬去夷界住了?!?p> 這話一下就讓星耀噎住了。他想了想,說:“影汐就不是你的妹妹嗎?你就一點兒不擔(dān)心她?”
“我擔(dān)心她干嘛?她有手有腳好吃好喝的,不過就是情竇初開了,我祝福還來不及呢。大不了,她若是以后真的搬到夷界去住了,反正我不像你那么忙,隔三差五去夷界看看她,也挺好?!?p> 星耀看了眼涵櫟,氣不打一處來,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說:“我看你小子最近是光顧著自己談情說愛了,妹妹的事一點也不知道上心?!?p> 涵櫟摸著發(fā)疼的額頭,抱怨道:“我怎么不上心了,我這不是在想辦法把子彥弄來水晶宮嘛,是你不同意啊?!?p> 星耀一臉不爽地說:“你們可真不讓我省心。先是你跑去喜歡卉笙,不顧律法地屁顛屁顛把她弄來水晶宮。如今又換成影汐,偏要喜歡一個不是水晶宮的人。我平日真是把你倆給寵壞了,做事這么不知天高地厚?!?p> “唉,可別把責(zé)任都推到我身上了,當(dāng)初我說為了芷瑜姐,要把卉笙帶來水晶宮,你可是同意的啊。再說了,影汐的事兒你也只是猜測吧,你總要先去弄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想的吧?!?p> 星耀嘆了口氣:“唉,都是不省心的事兒。這樣吧,影汐那邊我會去問清楚的。至于帶子彥來水晶宮一事,咱們還是改日找子邦一起好好商量一番才好。”
“行?!?p> 星耀走后,卉笙好奇地問:“怎么了?發(fā)生了何事?”
涵櫟便一五一十地把子彥的事兒告訴了卉笙?;荏下犕暾f:“這種事兒你們男人去問多有不便,還是我去問影汐吧?!?p> 涵櫟想了想,同意道:“也好,你們女孩子家的說起話來也更方便一些?!?p> 和涵櫟一起用過晚飯后,卉笙便前往雪鸞殿了。此時影汐已經(jīng)回來了,看見卉笙來了便上前迎接,影汐一臉笑容,似乎心情很好。
“卉笙你來了!”她笑嘻嘻地說。
“嗯,今兒個怎的這么開心???”卉笙好奇地問。
“我最近在幫子邦照顧他在夷界的弟弟子彥,之前他腿受了傷,不方便下地。這些天他腿上好多了,為了答謝我就帶我去附近的城里逛了逛?;荏衔液湍阏f,夷界的城里好熱鬧啊,市集上有很多小商販,賣著一些特別有意思的東西。你看你看,這個手鏈就是我在市集買的,好看吧?!庇跋贿呎f著,一邊抬起自己的左手,將戴在手上的一個紅瑪瑙手鏈給卉笙看。
晶瑩剔透的紅瑪瑙,雕琢成幾只互相追逐的兔子,在手腕上蕩著,確實活潑可愛。
卉笙不禁贊嘆道:“哇,真的很好看啊?!?p> 影汐一臉得意:“對吧,真的很好看?!闭f著她抬起手將手鏈反復(fù)仔細地端倪,洋溢著花兒一般的笑容。
卉笙想了想自己此行的目的,決定開門見山。于是她問:“那,等子彥的傷徹底好了,你還去夷界嗎?”
影汐一愣,卉笙連聲解釋:“你看,雖然夷界很好玩,但你也不能老是背著你母后偷偷下界吧。眼下是因為要照顧子彥,大殿下他們沒說你什么。等子彥的傷好了,他也會回去他夷界的生活,你也就不必再去夷界了,不是嗎?”
影汐眨巴著眼睛,說:“我還真沒想這么多呢。若是我不再去夷界了,那便再也見不到子彥了,他還答應(yīng)了要我當(dāng)他助手,協(xié)助他行俠仗義呢。反正這界虛門我想開就開,為何不能常常去夷界找子彥呢?”
“你這么說也沒錯,但你堂堂一位神族公主,老是偷跑下界,總歸是不合適的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對誰都不好?!?p> “可我要是再見不到子彥了,那多寂寞啊?!?p> “那若是子彥能來水晶宮呢?”
“啊,你說什么?”影汐一聽,突然兩眼放光,倏然抓住卉笙的手,激動地問:“子彥能來水晶宮嗎?真的嗎?”
卉笙見她如此激動,嚇了一跳,連聲道:“你先別激動,此事還未定。涵櫟他有這個想法,畢竟子邦也不想自己的胞弟流落在外。但是能不能來水晶宮,還要取決于子彥靈力夠不夠穿過煜昴門不是?”
影汐稍微冷靜了一點,笑著說:“你說得對,是我太激動了。倘若二哥真有辦法讓子彥來水晶宮,那可太好了?!?p> “那我去和他商量一下。不過這事兒,最后還是要你大哥同意才行?!?p> “那我去和大哥說說?!?p> “好。倘若大殿下同意了,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p> “嗯,好,謝謝你了,卉笙?!?p> “和我還這么客氣?!?p> ---------------------------------------------------------------------
夷界,茅草屋內(nèi)。
子彥的腿傷已經(jīng)幾乎全好了,今日還特意陪影汐去附近的城鎮(zhèn)里逛了一下,影汐開心得像個孩子,覺得什么東西都新鮮好玩兒。她看中了一條瑪瑙手鏈,見她實在是喜歡,子彥便將它買了下來,算作答謝影汐這些日子照顧之禮。
正躺在床上想著今日的趣事,突然一團黑霧出現(xiàn)在屋內(nèi),緊接著一個玉面公子從黑霧中走了出來。
“又是你?”子彥驚訝道。
諸葛南特意摘了面具來見他,就是為了不讓他識破自己的身份,畢竟在萬靈教之中,自己戴面具的樣子已被目睹到了。諸葛南笑著說:“好些日子不見,我特意來問候,看來你的傷恢復(fù)得不錯。”
子彥低下頭沒有應(yīng)答。
諸葛南倒是也不急,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蹺著二郎腿問:“上次同你說的事情,你可有決定了?”
被這么一問,子彥面露慌色,眼睛來回擺動了幾下,支支吾吾地說:“容我再想想吧。”
諸葛南說:“你到底是不相信我呢,還是不想替你家人報仇啊?”
子彥瞪大了眼睛望著他,陷入了沉思。自他有記憶起,除了他叫子彥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記得了。這倒也沒什么,就算沒有以前的記憶,日子卻還是能照舊過下去。直到那一日,他被關(guān)進了萬靈教的地牢,好巧不巧,關(guān)在隔壁牢房里的一位婦人,一眼便認出了他,說他是什么季連家的二公子。當(dāng)時他驚呆了,什么季連家他聽都沒聽過。婦人解釋道,二十年前她本是季連家的一位丫鬟。忽然有一日,季連家的大公子突然發(fā)了瘋,開始肆意殺起了人,季連夫人便命她帶著當(dāng)時只有十二歲的二公子趕緊逃。季連家大公子靈術(shù)高強,很快就把季連府上之人殺死了大半,就連老爺和夫人他都沒有放過。她為了不負夫人所托,只好逃跑。剛走出大門,便撞上了一位淡紫色頭發(fā)的女子,接下來她就不省人事了。再次醒來之時,她就來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而身旁的二公子卻不見了蹤影。為了找尋二公子,她只得隱姓埋名,從此開始了在這陌生之地的生活。自從她發(fā)現(xiàn)自己比這里的人衰老得更慢后,這些年她小心謹慎,生怕被旁人發(fā)現(xiàn)??勺约哼@秘密還是被萬靈教發(fā)現(xiàn)了,才把她關(guān)了起來,逼她說出長生不老之法。
子彥聽完震驚得說不出話,根本不敢相信那婦人所言。但當(dāng)婦人拉著他的手傷懷落淚之時,她眼里流露出的真摯,讓他實在無法懷疑那婦人。子彥本想再多問幾句,那婦人卻被萬靈教之人帶走了,從此再沒回來。
他一直告訴自己,可能是那婦人認錯了人??赡且蝗?,一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來救他了,他沒法再把那婦人的話不當(dāng)回事了。而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哥哥,看上去并沒有任何異樣。看著哥哥和善又親切,他便不敢去問季連家滅門那一夜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也許是那婦人記錯了呢??墒沁@些日子,他開始不斷地做噩夢,夢里全是哥哥在家中殺人的景象,他安慰自己,定然是聽信了那婦人之言才做了這些夢,不一定是真的。
但數(shù)日前,眼前這位素未蒙面的男子突然來找了他。這位男子自稱家父的摯友,名叫葛東,多年來一直在查季連家被滅門一事。直到萬靈教一事,他才終于找到了自己。葛東還和他說了五界的事情,他聽得云里霧里,但當(dāng)葛東告訴他,他之所以生長緩慢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夷界之人時,他很難不相信葛東所言。葛東告訴他,經(jīng)過這些年的調(diào)查他發(fā)現(xiàn),季連家滅門的幕后黑手就是神族的帝后。當(dāng)初帝后相中了他父親的靈力超群,想讓他父親為神族辦事,被他父親拒絕了。帝后一是害怕他父親將神族之事說出去,二是害怕他父親有一日會為他人所用來對付神族,便迷惑了他哥哥的心智,借他哥之手殺了季連全家。滅門那一日,帝后見到他哥哥靈力不弱,覺得是塊可造之材,便引導(dǎo)他哥一步一步去到了神族,最終為神族辦事。
葛東還告訴自己,滅門之后,葛東曾去季連府中查探,發(fā)現(xiàn)哪兒都找不到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一位丫鬟。葛東便猜測,定時那丫鬟帶走了他,于是這些年多方打探他的下落,卻沒想到他竟然來到了夷界。至于他為何會來到夷界,葛東也想不通。葛東猜測,帝后可能是想留著他,日后真出了什么事兒,好牽制他哥。但又為了不讓他哥輕易找到他,便把他送來了夷界。
那一日,葛東問他:“可要報仇?”他問:“如何報?”葛東說,子邦如今已經(jīng)在為神族辦事兒了,所以和子邦一起的那些人也全都是神族之人,也許可以借此機會混入神族,打探關(guān)于帝后的消息。他沒有答應(yīng),因為他覺得涵櫟,影汐和星耀都是好人,救他出獄,替他療傷,他不想利用他們。葛東也沒逼他,只是說再給他點時間考慮。
今日,葛東又來了,又問起他,是否要報仇。他很糾結(jié)。葛東之言和地牢里的婦人所言是對得上的,總不可能這么巧,這二人都搞錯了吧。就算是他們二人弄錯了,那他的夢呢?夢境如此真實,仿佛他親臨一般。
諸葛南察覺到他的猶豫不決,又逼上來一步,說:“就算你不想替爹娘報仇,你忍心看你哥哥被這樣被蒙在鼓里替仇人辦事?帝后心狠手辣,你哥哥留在她身邊辦事,你真不擔(dān)心有朝一日,帝后會做出什么傷害你哥的事來?”
一想到大哥對自己的關(guān)切與照顧,他動搖了。大哥已是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大哥對他的好他心知肚明,倘若神族帝后真是那兇殘狠絕之人,他一定要想辦法讓大哥早日脫離險境。
于是他對眼前的男子說:“我要救我哥。你需要我做什么?”
諸葛南說:“你能下定這番決心,說明你心里還是有你哥的。你暫時先不要輕舉妄動,既然是神族先找到了你,你不如借此機會混入他們,等時機到了,我自會告訴你該做什么?!?p> 子彥一臉擔(dān)憂地說:“雖然神族帝后是我仇人,但他們是好人。為了救出我哥,我可以答應(yīng)替你做事,但我絕不會做出傷害他們之事?!?p> 諸葛難揚了揚眉,說:“我這個人一向善惡分明,該報的仇一定會報,但無辜之人我也絕不會傷及?!?p> 子彥這才放心地點點頭說:“那就好。我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