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就是不放你走
第二日清晨,涵櫟慢慢醒來,看見一旁已經只剩灰燼的凝神香,便知卉笙來過了。這個傻子,還是放不下自己嘛。
涵櫟起身洗漱更衣后,決定去找卉笙。但卉笙已經不在房中了,跑哪兒去了呢。
他正走著,突然看見陸文博從旁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涵櫟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卻沒有阻止。果然陸文博上來就給了他一拳,涵櫟也生生地受下了這一拳。
陸文博怒吼道:“顧韓舒,你還算個人嗎?”
這一拳可不輕,涵櫟直接被揍倒在地。他揉著疼痛的臉,慢慢站起身,說:“是我對不起蔓思,你打吧,我不會還手的?!?p> “你!”說著,陸文博掄起拳頭就準備揍他。突然陸蔓思從一旁沖了上來,攔住了哥哥拳頭,說:“哥,別這樣?!?p> “蔓思,他那般對你,你還護著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嗎?”
陸蔓思突然仰起頭,居高臨下般地說:“顧韓舒你聽著,我陸蔓思不喜歡你了,不要你了。從今往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比缓笏D頭對陸文博說:“哥,我們走吧?!?p> 陸文博怒瞪了一眼涵櫟,跟著妹妹離去了。周圍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看熱鬧般地指指點點,但涵櫟全然不在乎。要結束身為顧韓舒的人生,這都是他必須承受的。
他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準備去找卉笙。
此時卉笙正在飯?zhí)美镉迷顼垺km然還是心亂如麻,但肚子卻不爭氣地在咕咕直叫。其實自從得知涵櫟安然無恙后,她的心就已經落了地。昨夜,反而是卉笙這五年來睡得最安心的一夜。原來,真的愛一個人就是他安好便知足。
一個人找了個空桌坐下沒多久,卉笙就開始聽見周遭有人討論,似乎是說陸蔓思不要顧韓舒了,又說陸文博揍了顧韓舒?;荏险凉M心莫名之時,突然天之院的吳率和趙為走到了自己身旁,問:“落言姑娘,今日就你一個人嗎?我們可以坐你旁邊嗎?”
平日里,總會有許多人慕名來接近卉笙,卉笙倒是不大在意,在她看來,這些人都以為她就是一個靈力高強的歌姬,會好奇是理所當然的,反正自己也待不了幾日了,何必要成日板著個臉,讓人緣變壞,讓日子更難過呢。于是她點了點頭。
趙吳二人落座,便開始與卉笙閑聊了起來。他們都對勿忘坊頗有興趣,問了卉笙許多關于歌姬之事?;荏暇秃退麄兇笾抡f了一些在勿忘坊放生的趣事,三人時不時歡笑一番。
趙為說:“落言姑娘,我們二人還沒有機會聽你唱上一曲呢,不知何時能有幸聽姑娘亮個嗓子?”
卉笙笑著說:“我擅自離開了勿忘坊,勿忘坊的老板娘已經很不開心了,若是我還到處獻唱,只怕老板娘要跑過來砍我了?!?p> 吳率說:“要不,姑娘和勿忘坊的老板娘說一下,也來咱們日泉派演出一趟嘛?!?p> 卉笙搖頭道:“這不太合適吧,修行之地怎好這般歌舞升平的。”
吳率道:“就算不來日泉派,也可以找個附近的城鎮(zhèn)啊,這樣也方便咱們去啊。”
“我不同意?!币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三人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涵櫟走了過來,徑直坐在了卉笙的身側。“以后卉笙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在他人面前唱歌了?!?p> “哈?”卉笙一臉震驚。
趙吳二人面面相覷,然后趙為輕蔑一笑:“顧韓舒,我們在和落言姑娘說話,你湊什么熱鬧?”
吳率不悅道:“更何況,人家落言姑娘要不要唱歌,是你管得著的嗎?”
“她身為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覺得,我有這個權力管?!焙瓩挡痪o不慢地說。
卉笙差點一口噴了出來,震驚道:“你在胡說什么!”
趙吳二人更是大驚失色,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了。吳率先開口道:“顧韓舒,你怕不是在白日做夢吧?”
涵櫟一臉嚴肅地回答道:“句句屬實。落言卉笙答應了要嫁給我?!?p> 趙吳二人都看向卉笙,卉笙猛地站起身,深吸了幾口氣,才壓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瞪著涵櫟一字一頓地說:“我從未答應過,要嫁于,顧,韓,舒?!闭f完扭頭就走。
涵櫟連忙站起身,追了上去?;荏弦宦纷叩蒙跫?,一副要甩開涵櫟的架勢。涵櫟在后面大叫著:“笙笙,笙笙?!币靡槐娐啡私詡饶??;荏蠈嵲诓幌氡淮蠹耶攽蚩?,只得匆匆走向日泉派的花園中。此時弟子們大多都要上早課,花園中人寥寥無幾。
走近花園沒多久,卉笙便停了下來。涵櫟緊隨其后?;荏弦粋€回身,一臉慍色地問:“阿櫟,你到底想干嘛?”
涵櫟一臉不悅地說:“我不想你唱歌給別人聽,怎么了?!?p> 卉笙翻了個白眼,說:“我唱不唱歌,與你有何干系?還有,方才在飯?zhí)?,聽傳聞說陸文博打了你?怎么回事?”
涵櫟突然欣慰地笑了:“看來你還是關心我的嘛。”
“我說正經的!”卉笙嚷道。
“好好好。不錯,陸文博今晨確實揍了我一拳,因為我昨夜已經和陸蔓思把話說清楚了,我告訴她,我心有所屬了,只能有負于她了。是我對不起她,所以陸文博揍我時,我沒有閃躲?!焙瓩翟频L輕地說著這些,仿佛這些都是他人之事一般。
卉笙駭然道:“你昨夜才拒絕了陸蔓思,今日又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你要娶我?顧韓舒,你還能更亂來一點嗎?這樣一來,你以后還如何在日泉派立足?大家要如何想你?”
“我不在乎。”涵櫟毅然道,“還有,我不是顧韓舒,更不必為顧韓舒的人生負責。我是九方涵櫟,此生喜歡之人是落言卉笙,要娶之人也是落言卉笙。我不在乎別人如何想顧韓舒的,又或者說,我就是要把顧韓舒的生活攪成一團亂,我看你還如何能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讓我以顧韓舒的身份繼續(xù)安安逸逸地生活下去。如今你看到了,顧韓舒聲名狼藉,你還準備讓我繼續(xù)當顧韓舒嗎?”
卉笙不禁仰天長嘆一聲。面對這個男人,她總是束手無策。涵櫟如今把事情弄到這般田地,還把她也拖下了水,她覺得腦子有些亂,不想去想這些,只想趕快找個地方安靜一下。于是卉笙對涵櫟說:“行,你想怎么做我管不了。但是,我也沒答應過要嫁給顧韓舒。此刻,我就想一個人靜靜,你別跟著我。”
說完,卉笙便越過涵櫟往回走了。涵櫟轉身望著遠去的卉笙,嘆了口氣:到底該如何做,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這一日,關于顧韓舒和卉笙之事在日泉派里傳的沸沸揚揚。流言蜚語,傳著傳著便開始有人添油加醋,變了味。最新的版本里,居然有人說是卉笙勾引了顧韓舒,害得顧韓舒鬼迷了心竅,不惜負了相伴身旁的陸蔓思也要和卉笙在一起。晚些時候,卉笙坐在飯?zhí)美铮犅勆砗髢擅茏颖硨χ钢更c點,以為她不知道,還在那兒感嘆她不愧是出自舞坊,勾引技能一流,心疼陸蔓思,云云。氣得卉笙飯都吃不下去了。她走到這兩名女弟子的桌前,種種地捶了一下桌子,道:“拜托你們二位以后看戲的時候,找個好點的本子看,一介歌姬,勾引男子負了良女這種老掉牙的劇情,我可不敢興趣。我要真有能耐勾引人,犯得著勾引顧韓舒嗎?他是有皇位要繼承還是家財萬貫了?”
說完,卉笙氣得走出了飯?zhí)?。留下身后一群人啞然失色?p> 第二日,閑言碎語依舊不斷?;荏蠈嵲跓┑没?,只得去書樓里清凈一會兒。
終于在書卷中偷得半日心靜。當心太亂之時,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總是會很有效。正在讀一本關于妖獸的詳解,卉笙不禁感慨,同樣身為妖族,在法界,它們就能幻化為人與人族共存,怎的到了這里,妖族竟成了人族要討伐的對象。書中所記載與描述的妖族,野蠻兇惡見人便攻擊,毫無溝通可能性。想到三尾他們,卉笙不禁搖了搖頭。一提到三尾,卉笙的思緒又飄到了涵櫟那邊。在涵櫟的幫助下,卉笙已經斷斷續(xù)續(xù)去法界見過幾次三尾了。此后,怕是再無機會了。思量至此,不禁又嘆了口氣。
“成日里嘆氣,這樣你如何讓我相信,沒有我,你能過得好?”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卉笙嚇了一跳,手里的書卷也掉落在地。她側身回望,只見涵櫟在兩排書架中緩步走來。一見到他,就愈發(fā)心亂,卉笙左右都不是。
涵櫟走到她面前,俯身撿起了卉笙掉落在地的書卷,站起身遞給了卉笙?;荏陷p輕拿回了書卷,小心翼翼地不要對上涵櫟的眼神,更不要有任何不經意的肢體接觸。
涵櫟卻驀地湊到了卉笙的身前,問道:“如今,你是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
卉笙強裝鎮(zhèn)定,道:“顧韓舒,書樓雖然人不多但也隔墻有耳。你我這般,怕是不大好吧?!闭f著就試圖將身子朝一旁挪去。
涵櫟哪里給她機會,突然用兩臂將卉笙困在自己面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卉笙,問:“我說過,我不是顧韓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