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步棋
涵櫟擦去臉上的淚,對古拉夏怒吼道:“古拉夏,我要你償命?!?p> 說完,涵櫟便揮動起手中的衍無劍,刺向古拉夏。
當古拉夏見到神族之人趕來時,先是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影汐那個丫頭所言竟成了真。但當她看到涵櫟站到自己面前時,她卻笑了,這盤棋布局到此刻,也算是下完了。還有最后一顆棋子,她轉頭看向卉笙,這顆子落下之時,便是她贏的那一刻。她自信無比地笑了笑,輕巧地躲過了涵櫟的攻擊。
古拉夏絲毫沒有與涵櫟打斗的意思,她幾個翻身向后,閃避開涵櫟的衍無劍后,便直接飛向了卉笙。
卉笙感覺將自己四肢限制住的枷鎖突然被解除了,隨之她整個人都在往下落。但腳還未著地,古拉夏已經沖了過來。古拉夏在她身后開啟了一扇漆黑之門,然后左手攬住卉笙的腰,直接將她一起帶入到門中。古拉夏的身后,是涵櫟的身影。
涵櫟見古拉夏想要帶走卉笙,急忙趕過去想解救卉笙。但古拉夏還是比他快了一步。
卉笙的身體已經穿過了黑門,她拼命伸出手,想抓住同樣向她伸出手的涵櫟。
“阿櫟!”
“笙笙!”
兩只手就快要相觸的那一刻,黑色的門被關上了。
涵櫟眼見著卉笙消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心慌意亂,他不知道古拉夏會對卉笙做什么。
這時星耀卻大喊了一聲:“阿櫟!”
涵櫟回過神,轉身一看,才發(fā)現一個男子率領著上百頭魔獸,后面跟著上千魔軍,氣勢浩大地逼近而來。
原本身在靈界的鄧容,突然收到了神尊的傳音,說有人突襲靈之境,便立即率領自己手下之人前來應戰(zhàn)。自六年前水晶宮一役后,魔族軍隊大損,這些年,全靠他和諸葛南養(yǎng)精蓄銳的蟄伏,才又召集來了這些人,養(yǎng)出了這些魔獸。老實說,沒有了不死軍團,光憑這些人和魔獸,他并沒有信心能抵御神族的全力攻擊。但神尊說過,他只需要拖延一下時間,一旦神尊的計劃成功了,贏得人,一定是他們。
星耀和涵櫟都握緊了手中的劍,身后的戰(zhàn)士們也做好了應戰(zhàn)的準備。
這場原本應該在六年前就進行的對戰(zhàn),卻拖到了今日。神族人心中憋著的一股氣燃燒著他們的身體,怒意涌上心頭,今日,就在這里,做一個了結吧。
卉笙被古拉夏帶到了一個四周純白之地,這里一片虛無,只有眼前的一片湖水,泛著微弱的光。這湖很是奇怪,湖面平靜如鏡,湖底是漆黑一片,看不見底,也看不見湖水的邊界。
“歡迎來到,鏡湖?!惫爬拇笮χ榻B道。
“古拉夏,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這時,一道光亮從天而降,直擊入鏡湖之中。湖底的漆黑開始躁動亂涌起來,緊接著,湖水開始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是可以突破世間一切黑暗的光芒,是可以融化萬年寒冰的光芒,是照耀人們希望的光芒。
“這是,什么?”當光芒退散后,卉笙瞪大著眼睛,凝望著這片散發(fā)著璀璨奪目的七彩之光的湖,問道。
鏡湖已經不再是漆黑一片了,而是流光溢彩,斑斕又繽紛,讓卉笙感覺溫暖,感覺平靜,感覺安心。不知為何,這七彩之光,讓她想到了水晶宮。
“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魔氣?!惫爬淖叩界R湖邊,伸開雙手,仿佛要去擁抱這一切一樣。
“魔氣?”卉笙不解。她望向古拉夏,問道:“古拉夏,你究竟想作甚?你把我?guī)У竭@里,卻不殺我,究竟為何?還是說,”卉笙的眼中發(fā)出冷冽的寒光,“你的目的,其實是涵櫟?!?p> “哈哈哈。”古拉夏放聲大笑,“你終于聰明了一回。不錯,如你所料,這六年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日,都是為了你眼前的這股創(chuàng)世之力?!?p> “我不明白?!?p> 古拉夏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告訴你吧。九方涵櫟,并不是所謂的魔子,而是神祖轉世。
本來我也不知道這些的,但六年前,我率人攻打水晶宮,許是涵櫟情急之下喚醒了被封印在遙天凌日塔內的這股神祖之力,使得遙天凌日塔的封印出現了異動,神祖之力最終還是沖破了當年柳拂設下的封印。
而我的妹妹,直到那一刻,都還是不忍心殺掉涵櫟。于是迫于無奈之下,她以一己之命,設下了最強的封印。這個封印,不僅封住了這股神祖之力,還封印住了我,封印住了所有魔軍,封印了水晶宮。
她從影汐口中得知,你就是那個指引涵櫟取回神祖之力滅世之人,所以她決定通過斬斷涵櫟與你之間的羈絆,來打破涵櫟的宿命。所以,她才消除了涵櫟的記憶,封住了他的時間,將他送離水晶宮,送回了過去。
可是塵煙沒有想到,雖然我被封印了,但我的意識還清醒。在水晶宮漫長的封印中,我還成功窺視到了她的夢境,無意間得知了這個她和柳拂不惜犧牲性命都要守護的秘密。我很好奇,那所謂的魔氣究竟為何。通過與這股魔氣的朝夕相處,我終于明白了,它哪里是他們口中所言的魔氣,它是神祖之力啊。
想想我們神族真是可悲又可笑,千萬年過去了,竟是沒落到連自己先祖的神力都認不出來了。
于是我就想到了一個計劃。想要破除水晶宮的封印,光憑我一己之力是難以辦到的,我必須要借助神祖之力。
三年前,不知發(fā)生了何事,涵櫟第一次呼喚了神祖之力,也就是那時,封印出現了第一條裂縫,我的一縷魂魄帶著少許的神祖之力便借此下界。之后我便開始命人四處找尋涵櫟的下落,卻一直沒有消息。
而你,落言卉笙,也不知是否真如預言所言,你真是推動這一切命運之人呢。一年多以前,是你找到了涵櫟,喚醒了他的記憶,助他取回了自己的靈力。也就是那一刻,水晶宮封印上的裂縫變得更加大了,我的真身也借此機會回到了下界。
接著,我開始命人去攻擊涵櫟,只要他一次又一次地使出靈力,他就會一次又一次地呼喚屬于自己的神祖之力。終于,日泉派那一戰(zhàn),在涵櫟的呼喚下,神祖之力終于徹底粉碎了當年塵煙設下的封印。但不知為何,神祖之力始終無法回到涵櫟身上,他似乎一直排斥著這股神祖之力。于是我便造出了這片領域,以便神祖之力有暫時的棲身之所。
為了讓神祖之力重回涵櫟身上,我設想過許多辦法。既然預言中所提到的關鍵之人是你,我便想,也許,我殺了你,涵櫟就不會再對這個世間有所留戀,就會愿意取回神祖之力,以行天命。
但那日,我去殺你,卻見涵櫟對你倍加關切,守護之心之強,讓我意識到,若是我殺了你,他只會恨我,卻不會恨這世間。只要他還愛你一日,他便會抗拒這用以滅世的神祖之力一日。所以我改變了我的計劃。
我費盡心機,耗費了不少靈力,才終于篡改了一點點影汐那丫頭的夢境,讓她認定,只要你離開了涵櫟,涵櫟就能逃脫這場宿命。果然,你不負我所望地離開了涵櫟。這便是,我要讓涵櫟感受到的生離之苦?!?p> 卉笙聽著古拉夏的娓娓道來,她已然因為太過震驚而失去了言語之力。她凝望著眼前這片流光溢彩的鏡湖,想著她與涵櫟過往的一步步,突然間覺得很可笑。
原來她拼命追趕著涵櫟的身影,竟是個錯誤。帝后的仁慈和溫柔,也是她辜負了。她滿心以為自己是為了涵櫟才毅然決然地離他而去,結果卻成了古拉夏設下的局。霎那間,她覺得就像是一顆棋子,被古拉夏玩弄,被命運玩弄。明明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明明每一個選擇都是自己費盡心力做出來的,為何還是逃不脫這一切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先冷靜下來。然后她抬起頭,對視上古拉夏,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一切?如若一切如你所言,為何神祖之力還是沒有回到涵櫟身上呢?”
古拉夏沉思了片刻,說:“我想告訴你,是因為你是這盤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我希望我所做的這一切,能有一個見證人,你能親眼見到心愛之人一步一步走向滅世之路,這感覺一定很興奮?!?p> 卉笙并不想去弄清楚古拉夏那異于常人的想法。她又問:“你為何對滅世這般喜聞樂見?五界皆毀,你又能從中得到什么呢?”
古拉夏深深地笑了起來,說:“滅世便意味著創(chuàng)世。我對這五界早已不滿。神族的退讓在我看來就是一種懦弱,明明可以指掌天下,為何要避世?四界自治,又帶來何好處了嗎?
強者為王本就是天理,不承擔治世之責,在我看來就是種逃避。神祖也一定是和我所想的一樣,才會于千萬年后又轉世,來毀掉他曾親手創(chuàng)造出的世間吧。等他滅世后,我便能與他一起,重新開辟出一片由神族統治的新天地。”
卉笙嘆了口氣:“你的夢做得真美。倘若一切如你所言,為何涵櫟還未來取回這神祖之力呢?”
古拉夏意味深長地看向卉笙:“因為我還差最后一步?”
卉笙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澳囊徊??”
“生離之苦后,便是死別之痛了?!?p> 卉笙的心一瞬間跌入了無盡又冰冷的深淵之中。她不怕死,走到這一步,她已經不在乎生死了,但她一想到涵櫟的心碎,自己就心痛得快要無法呼吸。她不愿見到涵櫟難過,見到他悲傷,那比讓她死還要令她恐懼。
看見卉笙滿眼的震驚與驚恐,古拉夏十分滿意地笑了笑:“和你說了這么多,主角還未登場呢。你就在這稍等片刻吧?!闭f罷,便揮了揮手,卉笙立即覺得自己的身子動不了了,不僅如此,連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
隨后,古拉夏穿過一扇黑門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