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喂藥
南宮念直直的跪著，望著那緊閉的殿門，不為所動，春雨和淺月見勸說無用，雙雙跪在兩側(cè)，“那奴婢便和娘娘一起跪著！”
南宮念嘆口氣，臉上也盡是無奈的笑，溫和地說：“春雨，淺月，去殿檐下面避雪，聽話，莫要凍壞了?！?p> 春雨淚如雨下，“娘娘，您可是皇后啊……”淺月幫她拍掉身上的血，“娘娘跪著哪有奴婢站著的道理，奴婢不起。”
“那本宮待會兒倒下了，誰扶本宮回宮呢……春雨，淺月，你們?nèi)舨宦犜?，本宮便把你們逐出鳳儀宮。”
“娘娘！”
“本宮說到做到?！?p> 王德見兩個宮女站在殿檐下，焦急又無奈的看著跪在雪地里的南宮念…最終，還是撐起一把傘來到她跟前，“哎，娘娘何苦呢，明知道他們動了陛下的逆鱗，不會輕易饒恕的?！?p> “本宮這一跪，一為那幾位大臣的忠心。二為這大央國的未來。三為……陛下是否真的走上了昏君的道路?！彼辉赶嘈牛迥昵昂退?wù)撝螄裰?，謙和有禮的人真的徹底變了，那是骨子里透出的教養(yǎng)，心在變，那骨子深處也是善。她賭的，便是他最后的善念。
蘇成淵批完奏折，正準(zhǔn)備叫王德進(jìn)來整理，殿門卻突然被推開，王德急忙進(jìn)來，“陛下，三個時辰了，還不讓皇后娘娘起來嗎？！奴才覺得這樣下去……”
蘇成淵猛然起身，完全無法相信，“她還跪著？朕不是說了堅持不了……”突然頓住，三個時辰，她竟然堅持了三個時辰！剛走出殿門…
“娘娘！”春雨跑進(jìn)雪里，跪在地上，將倒在雪地里的南宮念抱進(jìn)懷里，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淌，“娘娘，快醒醒！奴婢這就帶娘娘回宮，娘娘一定要堅持住，會沒事的……”淺月和春雨兩人奮力將南宮念扶起來，因?yàn)閮龅锰?，兩人走路都有些吃力?p> 突然，南宮念被人從身后抱起，春雨一驚，“娘娘！”一抬頭才發(fā)覺是蘇成淵。
“皇上？！”一愣，連忙拉著淺月跪下，“奴婢懇請皇上……”
見蘇成淵抱著南宮念轉(zhuǎn)身進(jìn)入龍吟殿，“王德！”
“奴才在！”
“宣太醫(yī)！讓內(nèi)務(wù)府多送些暖爐來！”
“喳！”王德看見南宮念凍得慘白的臉，脫口而出：“那皇上…皇后娘娘求的情……”
“還求什么情？！傳朕旨意，將那幾位大臣再關(guān)押五日，五日后……無罪釋放。”
王德聽見前半句以為沒有求成，聽到后面卻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求成了？！“奴才遵旨！
…………
“如何？”蘇成淵看著躺在龍床之上滿臉蒼白的人，竟心慌不已，不知是因?yàn)樗哪竾?，還是其他的……殿內(nèi)暖如初夏，太醫(yī)熱的汗都下來了，可她身體還是冰涼的。
“回皇上，娘娘患有舊疾，絲毫受不得風(fēng)寒，此次危險至極，若臣診斷無誤。半夜身體回溫，將持續(xù)高燒，明日清晨前若還未有燒退跡象，臣……便無能為力了?！?p> “朕讓你們來！就是為了讓你們說無能為力的？！給朕想辦法退燒，退不了就都辭官歸鄉(xiāng)吧！”蘇成淵大發(fā)雷霆。
“皇上息怒！”一眾太醫(yī)嚇得跪在地上，他們是真的盡力了啊！
正欲再發(fā)火，床上的人突然咳嗽起來。
“冷……”南宮念并未醒，迷糊之中呢喃。
春雨正想過去，蘇成淵卻是快她一步，本能越過理智，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已然為她壓緊被子，坐在床邊將她擁進(jìn)懷里，理智告訴他應(yīng)該放開，他不能對不起婉兒，可身體卻促使他放不開手……
“皇上，娘娘感知到冷，說明身體開始回溫了，趁這時趕緊服藥才好。”這時太醫(yī)連忙開口。
“將藥端來?！?p> 片刻春雨接過藥碗喂藥，卻怎么都喂不進(jìn)去，急得手都開始抖。
“朕來?！碧K成淵接過藥碗，勉強(qiáng)喂進(jìn)去一勺，南宮念又是一陣咳，將藥咳了出來。
正愁眉不展，蘇成淵想到什么，看著手中漫著苦味的藥，猶豫不止，腦子里想的都是寂婉，可低頭看見懷里氣息微弱的人，像是突然清明般，腦海里全變成了南宮念…念念…
下一秒，所有人都驚訝了…蘇成淵竟親自含住湯藥，低下頭吻上她冰涼的唇，渡了進(jìn)去……藥碗空了，一滴都未浪費(fèi)。
半夜，南宮念高燒發(fā)作，全身發(fā)燙得蘇成淵心驚，“皇后娘娘的舊疾如何而來？”惹上一點(diǎn)風(fēng)寒都能如此兇險。
春雨則跪下解釋：“皇上贖罪，奴婢只知道娘娘及笄那年，在皇家狩獵時受的傷，找到娘娘是在江邊，渾身濕冷，血染透了白衣…危在旦夕……”
心臟仿佛被什么啃噬一般，鉆心的痛……蘇成淵緊緊擁住懷里的人，這是大黎國最尊貴的公主，他記得他承諾過她至死不渝的情意，可為什么變了呢……
腦海里正模模糊糊的想起什么，心臟又是一陣噬痛，剛才的清明竟瞬間消失……
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南宮念……馬上放開，起身離開床邊，春雨馬上過去接住南宮念，輕輕放在床上壓好被子。蘇成淵一前一后的動作，弄得眾人有點(diǎn)暈……
“王德，今晚之事不要告訴婉兒，記住，朕一直在外殿未進(jìn)過寢殿?！闭f完，掃了一眼床上的人便出去了，王德覺得疑惑，皇上這是怎么回事？前一秒還對皇后娘娘疼惜萬分，后一秒竟冷漠至極?！?p> 傾婉閣內(nèi)，寂婉松了口氣，將胳膊上的傷口包扎好，“沒想到才一天沒在他身邊而已，就差點(diǎn)沒控制住?！?p> “沒想到皇后娘娘真會挑時候，還被陛下親自抱回龍吟殿，平時里都是陛下來夫人這里，連您都沒去過龍吟殿呢?！鄙砼缘男m女說完才驚覺周嘈冰冷，一抬眼便看見寂婉似笑而非的目光，眼底滿是警告和寒冷。
“夫人恕罪！是奴婢失言！”小宮女嚇的連忙跪下，寂婉卻是輕笑，可笑得讓小宮女更加害怕，全身都開始劇烈顫抖……“小吟，不能再有下次嘍，不然，我會讓我的小東西們好好陪你玩兒的?！?p> “夫人贖罪！小吟知錯了！不會有下次了！”小吟連連磕頭，頭磕出了血都不敵心里的恐懼。
…………
凌晨前一刻，燒開始消退……等醒來，已是傍晚，南宮念一睜開眼看見床幔，便知這是哪里了。
“娘娘昨日暈在殿外，是陛下讓奴婢跟淺月扶到這兒的，太醫(yī)說了，娘娘已無大礙，不過以后還需更加注意的好?！贝河晡顾粤怂庪S口解釋道。
她做夢了，夢到他抱著自己滿眼疼惜……可惜，夢罷了。南宮念嘴角劃過苦澀的笑。
“皇上說了，娘娘這幾日可在龍吟殿養(yǎng)著，陛下……自會去傾婉閣?！蓖醯聜鬟_(dá)圣意。
“……回鳳儀宮吧，本宮…不喜這龍吟殿?！?p> “是?！贝河陸?yīng)道，至于昨晚種種春雨和王德街絕口不提，他們都明白，與其讓她看到希望，又落入絕望，倒不如從未有過期望。
“陛下，皇后娘娘親自去大牢接那幾位大臣了?！蓖醯率盏较⒓泵M(jìn)來稟報。
蘇成淵放下批奏折的筆，眉頭一皺，“風(fēng)寒還未好全，又出來做什么，凈添麻煩。王德，取朕披風(fēng)來，隨朕去看看?！?p> 大牢內(nèi)，幾位大臣衣衫單薄，從牢內(nèi)出來，寒風(fēng)一吹，有的上了年紀(jì)的大臣差點(diǎn)凍暈過去，充滿抱怨……
“以后再也不上婉夫人的折子了?！?p> “當(dāng)年陛下還是太子時，真覺得陛下是位明君，如今……唉?！?p> “還下令不讓家眷來接，這不誠心想逼死我們這些老骨頭嗎？”
“陛下此等做法，當(dāng)真讓人…唉，這五日，當(dāng)真比當(dāng)初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還要難熬……”
……………
出了天牢，卻看見有人朝他們走過來，走近些，才看見春雨為南宮念撐著傘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