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江染之身世 （一）
歡鳳樓，名震江南的第一青樓。緣何如此？不過是因?yàn)橐晃活^牌，江云裳。
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奈何家中變故，被迫流落青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世稱客顏驚世，回眸一笑天下傾！賣藝不賣身，想聽她彈首曲子，跳支舞起碼得百兩銀……
可卻是這樣一位俘獲萬千世家公子心的女子，為一位男子動心了。
而那位公子名氣也是相當(dāng)大，但是神秘至極，人們也只知道他姓什么罷了，但卻與江姑娘相反，他以風(fēng)流成名。
藍(lán)公子，此名在各個煙柳巷溫柔鄉(xiāng)中那都是如雷貫耳，除了相貌出挑，就是出手闊綽，但就是沒有哪個女子能留住他的心。
青州四大青樓每年選投花魁，江云裳獨(dú)占鰲頭，而今年讓眾人震驚的是，在江姑娘彈琴之時，一段簫聲和進(jìn)，琴簫合奏，宛如仙音。
江云裳彈完抬眼向簫聲處尋去，一位藍(lán)衣男子滿眼風(fēng)情地看著她，那眼底溢滿柔情……這位公子曾說過，他的蕭只為心悅的姑娘吹奏。
百兩黃金買下江云裳一夜，眾人皆認(rèn)為藍(lán)公子會為江姑娘贖身，然而一夜過后，杳無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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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推開江云裳的房間，江云裳連忙捂住他的嘴，“噓，染兒不要喊娘，被別人聽到我們就要離開這里了。”
不到四歲的江染之眨了眨眼，乖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突然門被大力推開，老鴇一臉怒意地走進(jìn)來，“江云裳！你再不接客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玉娘……”因?yàn)樗袔в杏褡郑瑯抢锕媚锖涂腿硕挤Q玉娘。
“琴和舞客人都看厭了，哪個來樓里的客人有雅心跟你詩詞歌賦？”見江去裳還聽得進(jìn)去，就軟了語氣，“云裳，進(jìn)了這樓里的姑娘都得認(rèn)命，趁你現(xiàn)在還未人老珠黃，還能引誘那些男人……云裳，你的初次已經(jīng)沒有了，還……”
她看了眼躲在江云裳身后的江染之，“我當(dāng)初同意讓你生下他，也幫你向外界隱瞞住了他的存在，你總得回報我一點(diǎn)吧……”
江云裳心里氣極，她當(dāng)年拿出自己一半的私財才讓她同意的，每一次她都拿自己以前賺的錢來討好她，現(xiàn)如今，知道自己沒錢了，才逼迫她接客，“玉娘……我…再讓我想想……”
玉娘忽而冷笑，起身，“江云裳，你以為你能拖多久，告訴你，那個姓劉的富商用一千銀買了你一夜，我替你收了，今晚可要好對表現(xiàn)啊……”
“玉娘，他，他一個老……”江云裳臉色驟變，那位富商她見過，年過四十，滿身肥肉，只是想著，便犯了惡心。
“呵，江云裳，人要有自知之明，還當(dāng)自己是名滿江南的花魁呢，外面早把你說成不貞不潔，看似清高實(shí)則浪蕩的風(fēng)塵女……你以為誰都能像藍(lán)公子一樣百兩黃金來買你一夜？現(xiàn)如今，你的身體已經(jīng)配不上黃金了……認(rèn)命吧還是！”說完，便出了門。
江云裳全身無力地癱坐地上，江染之拉住她的手想叫阿娘，想起之前的話，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而后還是很輕很輕地喊了聲：“阿娘，你怎么了？”
江云裳一愣，將他抱進(jìn)懷里，江染之第一次見她哭的那樣撕心裂肺，小小的江染之從她的眼里明白了什么叫絕望……
“阿娘不哭，染兒在，會保護(hù)阿娘！”
江云裳滿臉淚痕，“染兒，等你長大了，一定要離開這里知道嗎？”
“染兒要保護(hù)阿娘，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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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裳終究還是躲過了這一劫，樓里有醉酒者失手殺了當(dāng)?shù)卮蠊俚挠H弟弟，一怒之下，查封青樓，玉娘帶著錢兩跑了，當(dāng)年名震江南的歡鳳樓一夕之間人去樓空。
江云裳用所剩無幾的錢兩買下一間小民屋，買了紙張，靠賣著字畫為生。
“阿娘，這些字畫染兒去賣，你不要出去，染兒討厭他們看你的目光。”江染之?dāng)r在門口擋住江云裳。
江云裳出去買字畫，那些過往的人，尤其男人，總是目光貪婪地看著她。
江云裳摸了摸他的頭，“你還小，不懂怎么賣東西，等長大了再幫阿娘?！?p> “如果買的人贊賞，就賣五兩以上，他們?nèi)羰仟q豫不決就賣三四兩，被挑剩下的就賣一兩，再剩下的一兩以下，看他們喜好定價?！?p> 江云裳驚住了，這些連她都沒怎么發(fā)現(xiàn)的賣法，他竟然全看明白了，最終拗不過他，同意了。
一天，他的小染兒抱著一個小女嬰回來了，小女嬰好似剛會走路，全身臟兮兮的，像小乞丐，估計是被丟棄了，若是走丟的，早有人來尋了……
她本不想收留，因?yàn)樗吗B(yǎng)不起，可小染兒眼神流露出明顯的懇求，“阿娘，她笑起來和你一樣好看，眼睛好像你，染兒想有個妹妹?！?p> 被他拉著的小不點(diǎn)兒含糊不清地跟著喊：“阿…娘?！?p> 那一刻，她心軟了，這可能是一種緣分吧。
“笑起來眼睛像淺淺的彎月……那便取名，江淺月吧?！?p> 淺月的一聲‘哥哥’，讓江染之護(hù)了她一輩子。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那姓劉的富商不知從哪兒知道了他們的住處，找人把江云裳強(qiáng)搶來扔馬車?yán)飵Щ馗凶鲂℃?p> 那年江染之七歲，淺月三歲，被關(guān)在了柴房里……
誰也不知綁著他們的馬車從街上快速駛過時，一個藍(lán)衣公子駕馬而過，向歡鳳樓駕去，到達(dá)之時，歡鳳樓已經(jīng)破敗不堪……
“哥哥你做什么？”淺月害怕地看著拿著斧頭把門砸開的江染之。
江染之讓她坐在柴草上，溫柔地哄她，“淺月乖乖在這里等哥哥，我去找阿娘，我不回來，你哪都不要去?！?p> “可是哥哥，他們好兇，他們把阿娘帶走了，我們報官吧！阿娘說遇到壞人就去報官！”
江染之沉默，當(dāng)?shù)毓賳T若有用，他們怎么敢當(dāng)街搶奪……
“淺月……聽話，你就在這里等著就好。”
“嗯，淺月等哥哥?！?p> 江染之運(yùn)氣不錯，沒找多久便找到了，聽見屋里他阿娘的哭喊直接跑進(jìn)去……
一進(jìn)去，便見一個滿身肥肉的男人，面目掙獰，一臉淫笑地撕扯他阿娘的衣服，他拿起桌上的茶壺朝他的頭砸去。
“?。 蹦歉簧虘K叫一聲，血從頭上流下來，看見是江染之，下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丑小子你找死！”
江染之滿眼兇狠，像是一頭狼崽，奈何還未長大，被掐住脖子滿臉憋得通紅……
“不要！不要傷害他！求你……我不反抗了，你別傷害他們，隨你怎么樣！”
富商意味不明地笑了……江染之被綁在椅子上，親眼看著自己的娘親被欺辱……
“阿娘！阿娘！啊——”
這一夜，屋里充滿江云裳的慘叫與生不如死的哭喊，以及一個七歲的孩子，絕望的嘶吼……
天亮了。
江染之被松了綁……他站在凌亂的床前，看著床上渾身青紫，傷口滲著血，好多地方骨折的女人……這是他的阿娘。
他輕輕地扯過被子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含著笑溫柔地喊自己“染兒”了……再也聽不到他阿娘的聲音了……
“阿娘……染兒會照顧好妹妹……”江染之再也說不下去了，伏在床頭，哭到哽咽…泣不成聲。
那位富商估計也沒想到把人弄死了，草草找人葬了江云裳，給了江染之兩人一袋碎銀子便打發(fā)了走了。
可那個面容平淡的少年給他來了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