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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夜龍皇

17:無感

極夜龍皇 冰火蟻 3995 2021-07-05 23:07:50

  房間里的事物變得昏暗,及至完全消失不見。天地中的萬物,從牧羽的五感中隱去。

  無形,無聲,無聞,無味,無觸!

  世界回歸了混沌。

  牧羽更清晰地感知到心跳和本源氣旋。它們仿佛微觀宇宙,在體內(nèi)有序運(yùn)行,跳動和旋轉(zhuǎn),構(gòu)成生命和力量本源。

  只有靜下來時,才能更好地審視自身。

  “我生命的終結(jié)不在這里!”

  牧羽的信念來源于無比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望。他穿越到這個奇妙的世界,還沒好好體驗一番,自然不肯便死。

  鐺!

  青龍刀與襲到頭頂?shù)纳哳^拐杖相遇,借力格擋,巧勁化解殺意盎然的攻擊。

  “這小子難道不受奇毒影響?”枯蛇體內(nèi)經(jīng)脈仍未愈合,中斷進(jìn)攻,遠(yuǎn)處觀察牧羽。

  牧羽站在床前空地,眼神沒有聚焦。

  枯蛇從腰間摸出一塊玉佩,扔到空地,發(fā)出略顯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室內(nèi),猶如三月驚雷。

  牧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枯蛇確認(rèn)牧羽五感盡失,打消疑慮,召喚出黑霧蛇,從地面發(fā)起攻擊。

  曾幾何時,天人合一對牧羽來說是個看得見卻摸不著的無我狀態(tài)。

  枯蛇的神經(jīng)毒素,麻痹五感,反而讓他觸摸到這種夢寐以求的境界。

  空氣中的自然之力,仿佛活了過來。

  它們歡呼雀躍,也有厭惡痛苦的情緒。

  黑色煙霧中充滿了死氣沉沉的肅殺之氣,在一片祥和之中,顯得極其突兀。

  負(fù)面情緒最濃郁的地方,便是枯蛇站立的位置。

  “枯蛇,你的死期到了?!?p>  牧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但他知道,枯蛇一定聽得見。

  “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枯蛇發(fā)出連串陰冷的笑聲,渾然不將牧羽放在眼里。

  黑霧蛇從腳底盤桓,纏住了牧羽的雙腿,急速向上攀升,通過毛孔滲透進(jìn)身體。

  本源氣旋依然如故,緩慢旋轉(zhuǎn),將龍道之力渡進(jìn)經(jīng)脈,修復(fù)被毒素破壞的組織。

  牧羽感受到了黑霧蛇的行動,持刀巋然不動。想要擊殺戒備心極強(qiáng)的枯蛇,必須示敵以弱。

  黑霧蛇散為黑色煙霧,圍繞于牧羽周身,隱去了他的模樣。

  枯蛇渾濁雙眼中兇光大放,握緊蛇頭拐杖,決定對牧羽痛下殺手。

  幾道黑線從蛇頭拐杖的口中飛出,直取遠(yuǎn)處無法動彈的牧羽。

  黑霧蛇再度化為黑煙,使圍繞著牧羽的毒素變得更濃烈?guī)追帧?p>  光線變幻,幾縷黑色龍道之力穿插于其中。

  牧羽始終沒有移動。

  枯蛇自覺萬無一失,瞬身閃現(xiàn),殺氣透體而出,使人不寒而栗。

  “我已經(jīng)預(yù)言了你的死亡,”牧羽的聲音比枯蛇更冷,“你執(zhí)迷不悟,休要怪我?!?p>  鬼姬隱藏在遠(yuǎn)處,聽到牧羽的話,以為他在虛張聲勢。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牧羽已經(jīng)處于絕對下風(fēng)。她根本想不出任何翻盤取勝的希望。

  假若牧羽戰(zhàn)敗,她也難逃被枯蛇攫取元陰的下場。

  想到那些活祭品受折磨的慘狀,鬼姬取出鋼骨折扇,決定等牧羽被殺之后,立馬自裁以求解脫。

  刀光寒影,凝冰結(jié)霜!

  青龍刀蕩開蛇頭拐杖,直取枯蛇咽喉。

  枯蛇感受到刀鋒的透體寒氣,意識到牧羽將龍道之力凝煉到極致,驚駭欲絕,虛化閃避,躲過一次致命斬?fù)簟?p>  牧羽動了!

  速度之快,超越了視覺極限。即便是龍元境修為的鬼姬,也無法看清牧羽的行動軌跡。

  枯蛇的本源氣旋隱藏在毒霧中,并不容易察覺。

  牧羽雙目金光大放,右手掌心附著一枚威力強(qiáng)勁的爆破符箓,死死將其按在本源氣旋之上。

  枯蛇慌亂之中重組形體,不料反將爆破符箓留在了體內(nèi)。

  牧羽傾盡全力,再度瞬身閃現(xiàn),呼吸間離開危險之地。

  嘭!

  一聲悶響,黑色血光迸濺。

  枯蛇本源氣旋受到重創(chuàng),控不住身形,倒飛而出,噴吐出一口濃黑色血液。

  這些血液接觸到地面,瞬間侵蝕了堅固的地板。

  “你這個卑鄙小人……”枯蛇捂住劇痛不止的小腹,嘴角掛著血絲,猩紅的雙眼瞪視牧羽。

  牧羽既聽不到,也看不見。

  他感受到了無限的憎惡,負(fù)面情緒化成黑洞,清晰勾勒出枯蛇的位置。

  牧羽握緊青龍刀,慢慢走向躺在地上的枯蛇。

  低沉的腳步聲,成為了催命的喪鐘。

  枯蛇看向牧羽空洞的雙眼,情知求饒不管用。他試著調(diào)動龍道之力,發(fā)覺無法成功。

  本源氣旋被炸出了裂痕,已經(jīng)停止旋轉(zhuǎn),力量正在快速消散。

  此刻的枯蛇,只是個身負(fù)重傷的老人。

  他從未如此虛弱和絕望。

  鬼姬全神貫注地看著歷經(jīng)數(shù)次變化的室內(nèi),生怕遺漏某個細(xì)節(jié)。她設(shè)想過這種結(jié)果,不過當(dāng)真有玄境修為的人干掉龍玄境修煉者的事發(fā)生,還是會覺的難以置信。

  枯蛇想要起身逃脫,忽然發(fā)現(xiàn)完全動彈不得。

  他忽然明白牧羽精心劃破的傷口有何用處。

  從一開始,他就逐步落入了陷阱。

  “我今天就算死,也要把你拉下地獄!”枯蛇咬著后槽牙,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燒,似要把牧羽生吞活剝。

  蛇頭拐杖是唯一能依賴的法器。

  枯蛇伸出右手,想撿起掉在地上的蛇頭拐杖。

  唰!

  刀光過后,枯蛇的手臂脫身而去。

  劇痛席卷了枯蛇,發(fā)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牧羽不是殘暴之人,沒心思折磨枯蛇。

  青龍刀寒芒閃爍,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黑洞般的負(fù)面情緒瞬間消散,化為點(diǎn)點(diǎn)黑影,在意識中消失不見。

  牧羽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只知身處何地,卻無法感知方向。

  有個強(qiáng)大的本源氣旋越來越近。

  它沒有惡意。

  牧羽提起青龍刀,指向氣旋方向,喝問道:“站住!來者何人?”

  來者的話語并未被失靈的聽覺捕捉,只是善意更強(qiáng)了幾分。

  牧羽放低刀尖,讓來者能夠走近。

  鬼姬簡單處理了傷口,近距離看向牧羽的眼睛,發(fā)現(xiàn)原本亮如星辰的雙眸,如今像是蒙上一層白紗。即便如此,仍然蓋不住堅毅面容帶來的男子氣概。

  生氣全無的枯蛇躺在腳下,黑血流了一地。

  黑色的血液,便是他多年罪惡的明證。

  “我?guī)闳ヒ娔莻€女子。”鬼姬低聲說。

  她不確定牧羽是否能聽見,緩慢走到他身旁,架起了他的胳膊。

  牧羽沒抗拒,跟著鬼姬往前走。

  兩人穿過黑暗的走廊,驚擾起幾條盤旋著的蛇。

  它們嗅到了牧羽衣服上殘留的血液味道,自覺遠(yuǎn)離。

  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鬼姬停在一堵石墻前邊,旋轉(zhuǎn)墻上的骷髏頭裝飾。

  墻壁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橫向移動,露出后邊的暗室。

  暗室不足以瞞過枯蛇。

  狹小的暗室鋪著石地板,里邊有一張小床,梁上掛著刑具。

  這些刑具并非審問犯人之用,只是枯蛇的惡趣味。

  鬼姬放開牧羽,走到一塊看不出區(qū)別的石磚旁,雙手拈訣,青色龍道之力縈繞雙手。

  地磚受到結(jié)界之力牽引,變成活板門。鬼姬拉著上邊的把手,不顧胳膊傷痛,將其拉開,順著扶梯走下去。

  云瑤被封住了穴位,只有眼睛能動,看到鬼姬下來,怒目瞪視著她。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男人來救你了。”鬼姬邊走邊解釋,過去解了云瑤被封住的穴位。

  “他在哪兒?”云瑤覺得鬼姬不像極惡之人,而且在驚懼狀態(tài)下極度思念牧羽,聽到他的消息,急切地問。

  “就在上邊。”

  云瑤急忙跑到暗室口,縱身飛出暗室,見到了牧羽。

  牧羽感知到熟悉的本源氣旋和情緒,試著咧開嘴,笑道:“我沒事?!?p>  云瑤看見牧羽的雙眼,知道他失去了視覺,用手輕撫牧羽光滑的下巴,眼中隱含淚光。

  “別你儂我儂了,”鬼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中了毒,抓緊治療的話,沒準(zhǔn)還能找回五感。”

  “你究竟是何人?”云瑤徹底被鬼姬的立場搞糊涂了。

  “有時間我再跟你解釋。”

  “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們一起走?!惫砑χf。

  云瑤有點(diǎn)犯糊涂,一時間無法理解。

  “枯蛇已死,只有跟著你們才安全?!惫砑呛苡谐歉呐耍詮牡弥约旱拿\(yùn)之后,便謀劃好了出路。

  牧羽是她計劃中的一枚關(guān)鍵棋子。

  云瑤聽聞枯蛇已死的消息,再看向牧羽,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幾處傷痕。

  “你幫我?guī)?,盡快離開靈蛇府。我要抓緊為他醫(yī)治?!痹片幈称鹉劣?。

  鬼姬服下一粒止痛丹藥,當(dāng)先帶路。離開密室之后,抄近路往正門方向走。

  行到半路,聽得正門處傳來嘈雜喊殺聲。

  牧羽拍了拍云瑤后背,說道:“把我放下,我來干掉他們?!?p>  云瑤對牧羽有種盲從的信賴感,讓他從背上下去。

  牧羽右手拿著青龍刀,傲然立于走廊之上,氣宇軒昂,像是永不彎折的勁竹,自有一番傲骨。

  鬼姬僅是看著牧羽挺拔的背影,都有一股難以抑制的醉意。

  “什么人?!”闖入者的頭領(lǐng)示意隊伍停步。

  他從陰暗處走到燈光下,分明是東方府護(hù)衛(wèi)頭領(lǐng)周琰。

  “牧先生,你還活著!”周琰聲音里充滿了驚喜。

  牧羽感應(yīng)出周琰的身份,松了口氣,說道:“周大哥,等救完人,就毀滅掉這座充滿罪惡的靈蛇府吧?!?p>  鬼姬走到周琰身旁,說道:“靈蛇府里有個詭異空間,相傳是上古兇獸的遺骸,必須得用三昧真火才能燒毀。麻煩您啦?!?p>  周琰在水城生活多年,認(rèn)識鬼姬,心下疑惑地看向牧羽。

  他忽然發(fā)現(xiàn)牧羽的雙眼幾乎變成了白色。

  云瑤急切說道:“牧羽身受重傷,我必須抓緊幫他治療。有什么疑問,等以后再說?!?p>  周琰指派副隊長處理靈蛇府之事,背起牧羽,匆匆?guī)巴T。

  火焰馬拉著重型馬車,全速趕往丹藥市場。

  “云小姐,你們還有東方先生送的令牌嗎?”周琰邊趕馬車,邊朗聲問馬車?yán)锏脑片帯?p>  “牧羽把令牌交給清蓮了?!?p>  “為何不留下呢?”周琰說道,“幸好暗線給我報了信,不然你們都沒地方取丹藥?!?p>  周琰知道事態(tài)緊急,龍道之力完全釋放,托起馬車,降低了它的重量。

  兩匹拉車的火焰馬挨了鞭子,撒開馬蹄狂奔,帶起一陣煙塵。

  新的丹藥鋪掌柜認(rèn)識牧羽,見他來,沒按規(guī)矩索要令牌,直接讓小伙計幫忙準(zhǔn)備丹藥。

  周琰見鬼姬也受了重傷,讓她去醫(yī)館治療。

  “我沒大礙,你們先治牧羽。”鬼姬婉言謝絕。

  不知為何,比起自己的安危,她更記掛失去了五感的男子。

  這種感覺,鬼姬從未體驗過。

  掌柜騰出一間屋子,將牧羽安頓好,重新回到柜臺。

  “掌柜的,你這次怎么這么好說話?”周琰知道新來的丹藥鋪掌柜是個固守原則的人,沒有令牌,連最便宜的藥草都不讓出柜臺。

  掌柜湊近些,低聲說道:“家主發(fā)了話,無論何時,只要是牧先生來取丹藥,分文不取?!?p>  周琰跟隨東方毅多年,從未見他下過這種命令,意識到東方毅對牧羽有多看重。

  他取了藥材,回到點(diǎn)燃蠟燭的靜室,看到觸目驚心的場景。

  云瑤幫牧羽脫掉了上衣。

  他的胸口和小腹已完全變成黑色,死氣沉沉。顯然被毒氣侵蝕太過嚴(yán)重,細(xì)胞組織被完全破壞。

  云瑤取出一個小玉凈瓶,在掌心倒了一粒金丹,遞到牧羽嘴邊。

  他沒有任何感覺。

  云瑤將金丹送入牧羽口中。

  牧羽服下金丹,只覺本源氣旋強(qiáng)盛了幾分。

  玄天珠感應(yīng)到本源氣旋的牽引,重新開始工作。

  牧羽很清楚自己該怎么做。

  他起身盤腿打坐,雙手交疊,拇指相對置于小腹。

  自然之力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涌入體內(nèi)。

  玄天珠釋放的白光與牧羽周身出現(xiàn)的淡金光澤輝映,顯得璀璨奪目。

  “他不會是想要靠功法自愈傷勢吧?”鬼姬驚訝地張大嘴巴。

  云瑤擺了擺手,示意鬼姬噤聲。盡管她清楚牧羽已經(jīng)失去五感,還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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