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發(fā)酒瘋
保證外面完全聽不見動靜之后,寧曜才敢靠近望月。
文南說她鬧,說她發(fā)酒瘋,可這不是坐在這好好的嗎?
他每動一下,望月的眼珠子就跟著他動,眼里的妖氣便凝聚地更厲害。
“望月?”
文南和玉竹方才和她拉扯半天,也只能把她外衫解開一半,胳膊的衣服掉到臂彎,露出里頭白色的中衣。
聽見寧曜在叫她名字,望月緩緩地歪頭,長發(fā)從肩上滑落下來,青絲于白衣之上,對比鮮明。
“郎君?”望月眼神無辜,嘴中吐出的詞句卻讓寧曜腦袋轟的一聲。
“你在喚我嗎?”
此時此刻,望月那雙鮫人眼眸如同被施了勾人魂魄的邪術(shù),羽睫輕顫,好似隨時有淚要從眼中落下。
究竟是他喝醉了還是望月喝醉了?
望月掀開被子下床,赤著如玉雙足踩在地板上,煙紫色的裙擺拖在身后,一步一步走到寧曜面前。
“仙君是嫌棄望月是妖怪嗎?”
她一臉委屈,每靠近寧曜一步,寧曜就往后退一步,活像是狐貍精半夜里勾引無辜書生那般,直到寧曜后背抵著墻,退無可退。
“仙君~”
這一聲仙君,差點把寧曜仙根都給叫酥了。
他盼了這么多年,希望望月有一天真能主動投懷送抱,可并不是在這種時候,更不是在她毫無理智的時候,做出這種事來。
可望月什么都不知道,四肢跟水蛇一樣纏在寧曜身上,抱著寧曜窄腰,讓男人只能抬著雙手,一臉無措。
美人送懷,寧曜卻是驚恐大于喜悅,但一張俊臉還是不可避免地紅了。
他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望月,別鬧了,去睡覺?!?p> 小丫頭卻把臉往他胸口埋了埋:“我不要嘛——”
……
不行。
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真的不是時候。
“望月,你再這樣,我就——”
他就……
寧曜什么都說不下去了。
剛剛這小姑娘,攀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往他唇角親了一口。
然后趕緊逃離。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這些都是誰教她的……
現(xiàn)在輪到寧曜腦袋發(fā)暈了,對了,她三年前被人賣到花樓去過,定是花樓的老鴇教了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是哪個花樓來著?
寧曜還在回憶望月有沒有說過是京城哪個花樓,望月就嗒嗒嗒跑回床上,外衫也丟了下來,鉆進被窩里,等寧曜過去看的時候,望月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嘟著嘴看他。
寧曜面部肌肉都有些許抽動,憋著滿肚子氣問她:“現(xiàn)在清醒了沒有?”
望月?lián)u搖頭。
問她也是白問,寧曜索性不管她,下樓叫文南去熬碗醒酒湯。
再加一碗安神湯。
她這個樣子,寧曜根本不敢回去休息,調(diào)戲他便也罷了,萬一她發(fā)酒瘋一時興起,再變回原形,第二日整個宣榮府都該知道望月有條魚尾巴了。
還好燭光昏暗,文南沒看清他臉上發(fā)熱,不然真不好解釋。
寧曜吩咐完回了二樓,一開門就被望月差點撲倒,然后這姑娘掛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下來,
“仙君~”望月吐氣如蘭,在寧曜耳邊撒嬌道,“仙君莫要丟下望月,望月怕黑嘛?!?p> 屋里燈燭都點著,亮晃晃的,寧曜眼前卻是一黑。
他都想一個手刀下去,讓她直接睡到明天早上,等她酒醒了,想起來今天夜里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不知道會羞成什么樣呢。
“我的姑奶奶,我寧曜也算是個正人君子,你還沒過門呢,咱們不急,乖,啊。”
這架勢,像是在哄小孩子。
不過他到底是不舍得傷她,一直等到文南端來醒酒湯和安神湯,連英還把綠豆湯也一并帶來了,怕望月口不擇言,寧曜只能讓兩個丫鬟去外面等著。
他端著碗,嘴里哄著她,“來,張嘴,把醒酒湯喝了。”
望月往床里面縮了縮,撅著嘴道:
“不要!”
“我又沒喝酒,我才不喝醒酒湯!”
寧曜深呼吸一口:“那綠豆湯喝嗎?”
“喝?!?p> 于是寧曜又給她端來冰鎮(zhèn)好的綠豆湯,舀了一勺,用嘴唇試試溫度,送到望月嘴邊。
望月喜滋滋地張嘴,等著綠豆湯送到嘴里。
結(jié)果喝到嘴里的卻是發(fā)苦的醒酒湯。
寧曜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心道:我還治不了你嗎。
望月覺得邪門,看了看寧曜手里的碗,里頭確實是綠豆湯,寧曜舀了到她面前的也是綠豆湯。
“這綠豆湯好苦啊。”
寧曜連哄帶騙:“不苦啊,不信的話再喝一口嘗嘗?”
再喝一口下去,確實是甜的。
寧曜笑著問她:“還喝嗎?”
望月連連點頭。
第三口,又是苦的。
“唔——”望月想吐出來,但寧曜把嘴里的勺子往上一提,望月的腦袋往后仰去。
看她喉嚨動了,寧曜知道她是乖乖咽下去了。
就這樣連哄帶騙還有威脅,望月終究還是把醒酒湯喝了個底朝天,綠豆湯也只剩碗底了。
但安神湯還沒動。
寧曜端著烏漆嘛黑的安神湯,笑瞇瞇地問望月:“這碗是我?guī)湍愫认氯?,還是你自個兒來?”
這笑容在現(xiàn)在的望月眼里,就像鬼一樣。
望月吸了吸鼻子,說話都帶著鼻音:“我自己喝…”
這把她給委屈的。
安神湯也苦,望月喝完藥,臉都幾乎皺成一顆話梅,寧曜直接掰開她的嘴塞了顆糖進去,動作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寧曜拿了帕子給她嘴邊擦干凈,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從沒想過你還有這樣的時候,望舒?!?p> 他好似在和她說話,又好像在喃喃自語。
望月眼神迷茫地看著寧曜。
“你等著,我一定會為你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
“只希望到時候你能原諒我,原諒我瞞著你做了這么多事?!?p> 望月已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了,她的眼皮如有千斤之重,意識也如在云端漂浮,然后她將臉頰靠在寧曜的手掌上,緩緩閉上眼睛。
寧曜讓她慢慢躺下,為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最后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他從來都沒敢這么做過。
以前的望舒,從來都高高在上,冷如霜雪,從他出生到長大,只見望舒展露過一次笑容。
那一次,望舒微笑著對他說:“愿殿下安好?!?p> 笑如冰雪初融。
自之后三百余年,寧曜再沒見過她一面,世間只傳神女望舒重傷不治,已經(jīng)亡故。
但寧曜知道,她一直在南海之中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