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元宵夜,江郎大鬧洛陽城(一)
只見:
來人眉心一點梅花,柳葉彎眉小臉瓊鼻,一副美艷女兒貌,尤其是那身段極為勻稱,細腰微扭,如清風(fēng)擺柳,嬌臀圓翹,頗有勾人之本,玉腿修長,既瘦又潤,更具風(fēng)靡萬千之韻。
然,來人卻是一束身男裝打扮,一紫木簪,也橫插于整齊發(fā)髻之中,使得嬌媚之余,平添了點英氣。
而如此之人,此刻大步走進店里,一時,竟倒是有一分‘安能辨我是雌雄’的意味。
怎耐,江流在見識過那姑蘇九娘水紅菱的女扮男裝后,已練就了‘火眼金睛’,不待對方走近他那邊,馬上與同樣看出‘端倪’的九叔,默默往一邊挪了挪,目光也轉(zhuǎn)向了別處。
同時,在挪身之際,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悄然在他心頭,萌生了出來,不過,當(dāng)他細想時,卻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略微搖了搖頭,暫時拋去了腦后。
……
“咦,他這么快就識破了我的身份?不可能吧,剛才在會場上,我夠收斂神色了,連歌都沒唱!”
“本想逗弄他一會兒……掃興,唉,識破就識破,反正年庚堯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看他能咋滴!”
這來人正是急匆匆女扮男裝,來尋江流的洛陽花魁周娥皇。
她自離了會場,沒急著追江流,而是回了《百花群芳閣》里收拾好了一切東西,還給四皇子雍親王姜鎮(zhèn)留下了個封訣別書。
做下了那些最后的事,才毅然決然到了這家《錦繡布莊》。
但眼下的一幕,卻出乎了她的意料,以至于令她一些謀劃,無了施展用處。
不過,這位名滿洛陽的雍親王親信,終究不是尋常女子,明知道‘身份泄露’,也依舊從容不迫,腳步輕移,硬是往江流身邊湊去了。
值得一說的是,其實周娥皇屬實多想了,那雪發(fā)少年及雜毛老道至此時,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就是之前會場上領(lǐng)舞的洛城第一美人。
只是,發(fā)現(xiàn)了她是女兒身罷了。
也正因此,江流瞧著周娥皇走近了自己,只稍稍凝視了下,便安然若素了。
與九叔,靜靜瞧著一邊,等待老板去拿衣裳。
而那布莊老板與他倆不同,常年在五賢街開店,周娥皇又是他店里???,他豈有不識周娥皇之理?
在當(dāng)他見到女扮男裝的周娥皇第一面,就認出來了,因而,還沒等周娥皇走到他店里柜臺邊兒,見他連忙笑著對江流賠禮了下,就快步迎上周娥皇,躬身笑道。
“仙……羨公子,您怎么親自過來了?有什么需要,遣人通知一聲,小店就馬上給您送到府去!”
“呵呵,劉掌柜客氣,閑來無事,來你店里逛逛,天也要變暖和了,所以,順便想購置一些新衣裳!”
布莊老板十分知趣地來相迎,正中周娥皇的下懷,她似尋常一樣,輕笑著,隨口接上了話。
只不過,話音未落,她故意瞟了一眼江流、九叔倆人,對著布莊老板,夸贊道。
“喔,劉老板你這里生意興隆啊,都到了這個時辰了,店里還是顧客不斷,恭喜了!”
“嘿,這女人倒是會說話,可惜,這倆家伙看那穿著打扮,想來也是個窮人,又只買一件女裝,能掙他什么錢?”
“不過,嘿嘿嘿,既然你送上門來了,那就怪不得我拿你開刀了!”
“嘿嘿嗯嗯嘿嘿……”
聞聲,布莊老板心里默默盤算了下,繼而,偷樂著,笑著恭維周娥皇道。
“哎,小店只不過是做點小本生意糊口罷了,公子,你可莫要再取笑小店了!”
“您說您想試一下什么款式的,小人這就去給您拿來!”
話說完,布莊老板就小跑回柜臺里,動作麻利地找來了店里各種款式衣裳的花名冊,于周娥皇面前,邊打開邊指著上面冊子上的衣裳圖樣,介紹了起來。
“您看,這是小店新到的一款水袖長衫,料子都是上等綢緞,還有,您看這里袖口刺繡,全是用金絲,繡女親手繡上去的,保管穿出去,走到哪兒,都是天下獨一份,嘿,也不是小店自夸,要不是朝廷有明令限制一些工藝不能流入民間,這款長衫再繡上一只飛天火鳳,那……”
“……”
于布莊老板滔滔不絕在一邊伺候周娥皇選衣裳的此時此刻,周娥皇明著是在選衣裳,但其心卻全然不在其上,那時不時點頭附和的樣子,只不過在假裝。
她要得就是讓江流被布莊老板冷落一邊生悶氣,以來看其有什么反應(yīng)。
然,她雖謀劃的不錯,江流身邊的九叔確也有些生氣,想立時上去打斷掉她與布莊老板的談話,但江流的反應(yīng),卻又令她有些始料不及了。
甚至是直覺得無語。
見江流瞧著布莊老板為了掙到周娥皇身上的錢,漸漸將自己扔在了一邊,心中是生出了些不滿,然,他覺得身處洛陽大城,今夜又是元宵,城內(nèi)城外皆是巡邏的兵士,且他與九叔的身份也比較敏感,便強忍了下來,還拉了下九叔,令其安穩(wěn)著站在一邊,不作聲,靜靜等待。
終是,在布莊老板與周娥皇各懷心思,把江流晾了差不多大半時辰后,周娥皇實在忍不下去了,抬手隨意指向了花名冊上的一款鑲滿寶石的無袖女裝,嬌笑著對布莊老板,說了句。
“哎呦,差點都忘了你這店里還有其他客人吶,抱歉了,劉老板,剛才我也瞧了遍了,就這件吧,你拿出來給我瞧眼,合適,我現(xiàn)在就買下來!”
“呼,這姑奶奶終于選好了,可累死老子了,不過,嘿……嘿嘿嘿,那一件衣裳賣出去,等于老子這店賣仨月的盈收,倒是也值!”
縱橫五賢街許多年,這布莊老板又哪能聽不出周娥皇那話什么意思?
只不過,他現(xiàn)談成一樁好生意,就更沒把江流的那樁女裝生意放在眼里了。
見得,他連忙收起花名冊,十分順服地應(yīng)承了下來。
“好嘞,您稍等,您稍等,小人這就去拿!”
緊隨其后,他在周娥皇的含笑目送下,稍稍對江流道了下歉意,又見江流沒有什么怒氣模樣,就扭頭走到店鋪內(nèi)室里,去將江流與周娥皇各要的衣裳拿來。
……
“這人,真是能忍啊,難怪,能活著走出冷宮!”
“哼,你不想惹事,我就偏去招惹你,看你咋辦?”
說實話,周娥皇早已下了決心,也有了謀劃,在動手之前,她與江流有無相識,江流對她有何態(tài)度,壓根兒就無關(guān)緊要。
怎耐,她自己都不知為何,自見了江流之后,再一想起來江流的過往,周娥皇就不由自主地想與其接近,順便好好了解一下自己即將為之付出清白身子及性命的刺殺對象,是個怎樣的人。
因而,于這時,待那布莊老板一走遠,周娥皇似是無聊地隨意瞧了一瞧布莊里的衣裳,就挪了挪身子,含笑問了句。
“公子,您一身風(fēng)塵,不是本地人?”
隨后,她美眸瞧向了那雪發(fā)少年,玉手微抬,拱手又說了句。
“方才,在下忙著選衣裳,而忽略了公子,請您莫要介意!”
有句老話,說得好。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就因周娥皇誤認為江流早已識破了自己身份,而沒去遮掩形態(tài)舉止,還有些刻意地去接近江流。
故而,在她那話語輕吐后,他腦海里靈光一閃,去努力回想了遍會場上的歌姬們?nèi)菝?,終是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也明白了之前為何會有那似曾相識之感?
見他那水藍眼眸,突然之間,睜大了圈,隨之,帶著一絲警惕,飽含深意地瞧著一臉安然的高挑‘公子’,笑問道。
“你若繼續(xù)冷我,小爺?shù)故沁€不能聯(lián)想到那個洛陽城里十分響亮的名字,可惜,你沒有!”
“呵呵呵,小爺也著實想不到這洛陽第一美人,元宵之夜,竟不去參選花魁,卻是來了一家布莊,要執(zhí)意邂逅一個山野少年!”
“這事要是傳揚出去,這洛陽城里的色鬼們,不得沖來《錦繡布莊》干死小爺?”
“是不是???周……娥……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