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晚的余暉

　　王琳走后，沒過多久白露也進入夢鄉(xiāng)，是否與周公下棋，無從可知。睡熟時，真的很奇怪，時間觀念在此時好像沒有一樣。誰也無瑕去關心此事，夢醒時分，只知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

　　白露醒時，準確說被電話鈴聲吵醒。陌生號碼，對方已經(jīng)掛斷?；負芮耙幻?，白露想起來，是快遞到了。的確，告知短信在手機上方顯示自己的存在。

　　樓底下少有的出現(xiàn)幾人扯著家常，年齡不一，六七十歲的樣子。白露路過，聲音清晰的傳進耳朵。這一幕讓她覺得世界很奇妙，時間回溯幾十年，她們和自己一樣年齡。反之，自己以后和她們一樣，不再在意時光流逝，在意歲月的摧殘，以及和年少時不一樣的面容。摸摸臉龐，慶幸已經(jīng)還年輕，也很慶幸時間過得很慢似的。的確，時間過得很慢，卻也不曾停止。周圍的人，事，物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有各自的歸宿，各自的道路，發(fā)生在世界每一處角落。

　　拿完快遞，去一趟小超市。進門，將包裹放到桌上，剛買的拖鞋放到門口，接著又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扔到枕頭旁。這一系列做完才拿起包裹拆開，是一件毛衣。氣溫開始驟降，白露衣柜里，沒季衣服很少，也不是不喜歡買，相對來說買是女孩子的天性，可能白露和大多數(shù)女孩不太一樣。再說化妝品，除了化淡妝時所經(jīng)常用的，其他也有，除了正規(guī)場合要用，其他時間白露都很少去碰。和王琳相比，不管是，衣服，還是對自己臉上的妝容，兩者或者是天壤之別。不管怎樣說，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區(qū)別，白露一直堅持自己所想的事，簡單而又快樂。

　　很巧，白露廷看了一眼定位，剛好到樓底下。給白露發(fā)了一條微信，不管此時她在做什么，總是很快來到樓底下，來到他的身旁。

　　行走在樓道，兩邊盡是公寓房門，昏暗的環(huán)境以及腳底下有一股潮氣不自覺鉆到他的感知放中，看了一眼身前帶路的白露，他忍不住問“在幾樓？”

　　“三樓，光線挺好的?！卑茁稕]回頭說，嘴角有笑，像是在掩飾尷尬似的。

　　他沒有說話，或者找不到還能說什么一般。等進了房間，正如白露所說一樣，窗戶打開任由風帶著一絲熱氣進入房間。太陽此時透過窗戶將身影照射在拖的一塵不染的地磚上，好讓房間更加明亮，以及印證白露所說不假。

　　白露廷坐到床沿邊，上面留有白露躺過的余溫。倒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說道“他今天剛好出差，我身體不舒服休息幾天?！笔紫日f出這些，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主動權都會在自己手中。

　　他沒有作答，眼神先是掃視一圈房間，對這個房間充滿好奇，好像能找出不一樣來?？匆谎勰_邊的拖鞋，又看一眼白露新買的拖鞋，隨后又看向桌子，停頓了幾秒，注意多半在剛買的煙盒以及未抽完就掐滅的煙頭上，眼神快速閃過思索，口中說道“我回家路過看看。”思索了什么？有答案還是疑問？

　　這樣一說，白露倒也放松不少，坐到椅子上。煙和拖鞋置辦的好像多此一舉一樣，雖然是很少的開銷，對于現(xiàn)在的白露來說并不是必需品，也不全是浪費，弟弟也能用，反正拖鞋是新的，也抽煙，這事白露知道。

　　“回家你待多久？”白露首先提起話題，本身他快兩年沒回去，她還記得過年時他沒在爸媽對她的態(tài)度。要以前肯定多少說他幾句，現(xiàn)在對于這種事很少去說，就像他長大一樣有自己的思想一般。

　　“也就幾天，不超過一個禮拜。”白露廷說完。語氣好像是路過一個地方一樣，沒有兒時讀書回家時的喜悅，好像真的長大了，又感覺沒有成熟一般。

　　見他這種無痛不癢的回答，白露只得又問“爸媽知道嗎？”說完緊盯著他，注意力以及耳朵等待著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白露廷看一眼姐姐，便將眼神移到別處“沒，還沒來的急告訴他們?！闭f完又補充一句“沒事，反正我回去他們會知道的，你就別管了。”白露廷沒法告訴他們，之前好幾次提前說了，最后又沒回去。

　　白露問，而他回答。就只是這樣，也不去說他做的對不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她知道他長大了，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姐姐，該說不該說心底要有一個度量。

　　夕陽又西下，白露轉頭看了一眼太陽，赤色的暖陽透過窗戶照在白露臉龐，像是在告別，亦或者是讓白露別挽留自己的離去。下一秒，白露起身拉上窗簾，這讓金黃色的陽光失去活力在窗戶旁徘徊不進。

　　白露廷坐在桌子旁玩手機，白露仰頭眺望過幾眼，他的注意力此時全在這里面，白露也沒近身一探究竟，只知他和人聊天，什么人，什么關系，說了什么心中難免會有好奇，想問不敢開口。

　　過了一會，太陽完全隱藏進地平線下，遠處山頭還能看見一些泛紅，與夜幕的拉扯中，天空還是較為明亮。

　　清涼的風，不知始于何地，吹過街道，挽起柳樹的枝條，讓它在風中翩翩起舞，也吹進人們的視野，仿佛讓此時的街道充滿活力一樣，的確，來往的人多了。

　　樓道響起拖鞋的踩踏聲，這讓白露本就如淺睡般的注意力回歸，將書合上扔到枕邊，眼神微微看了一眼弟弟，還在與人聊天。剛才拿書時走到桌旁，原想不經(jīng)意看一下，沒想到弟弟很快注意到自己，這讓她沒看清聊了什么便匆匆離去，看頭像應該是女生，白露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拿起失寵許久的手機，進入微信找到王琳，發(fā)了一條語音說道“你在哪里，今晚我請你吃飯，去不去？去的話老地方見。”往常和王琳聊天打字居多，今天破天荒的發(fā)了語音?？赡苁钦f話分貝大了一點，白露廷往這邊看了一眼，背對的原因，白露倒也沒發(fā)覺他的舉動。

　　“姐，王琳？是哪個王琳？”他此時已經(jīng)放下手機，面向白露，

　　“還能有誰，就是小時候老欺負你的那個?！闭f完起身往洗手間走去。

　　白露廷很快想起來，像是自言自語說道“她么?！?p>　　白露開始洗頭，洗漱完還要一會。白露廷放下手機，隨手拿起最近的一本書，隨手翻動，也不刻意去看內容，像是在打發(fā)時間那樣。

　　當白露出來看一眼弟弟，好家伙，他斜靠床頭瞇著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難怪自己剛才叫他沒應一聲，剛才這么吵也是能睡著。腳步輕了一些，慢慢的走，感覺像是在走貓步，也有一絲小偷的身影在其中揮之不去，幸虧白露廷這會看不見，不然會很郁悶姐姐在做什么。

　　手機震動一聲，不用想，肯定是王琳發(fā)來的，拿起放到耳邊聽了，然后又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弟弟，快速打了一行字給王琳發(fā)了過去。關至黑屏，輕步走到白露廷旁邊坐下，自從他留起長發(fā)，自己已經(jīng)好幾年沒見他短發(fā)時的樣子，立體的五官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也想不起小時和自己比肩而立的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比自己高了起來。

　　醒了，看一眼白露，她這會半爬在桌子上，他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姐？”

　　聽到聲音，白露轉過身來“醒了，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看了一眼時間，有點驚訝道“都快八點，應該來得及，你去洗把臉，我?guī)愠燥垼趿斩紗柡脦状瘟?，我看你沒醒我也沒叫?！笔忠膊煌崂碇^發(fā)，好像剛才爬著的功夫已經(jīng)亂了一樣。

　　不到一分鐘時間白露廷已經(jīng)洗完了，這速度杠杠的，要是掐表算可能連三十秒都沒有。

　　“王琳？是那個王琳？”他剛才就想問，洗臉沒顧得上，這會才開口問起。

　　搬到公寓那邊后，白露出門幾乎搭乘公交，這次斥巨資打了一輛滴，所以快不少時間。

　　車停在和王琳約好的地方。是一家火鍋店，也是這次所行目的地。用白露的話來說，這里就是用來改善生活的。不經(jīng)常來，一月也就一兩次的樣子，當然還是和喬陽一起來的多，王琳也就偶爾和她們來一次。多半是不想當電燈泡的緣故。說起喬陽，白露跟釋懷一樣，可能是弟弟在身旁的緣故。

　　說起來，差不多有三個月沒來這里了，之前沒搬家的時候走路過來也就幾分鐘，也能看見住的那頓樓。轉頭掃了一眼，房間燈亮著，那一排燈基本都亮了，肯定有自己住過的那間，沒敢多看，怕自己移不開視線。對于之前的家而言，她就是短暫的過客，真的，這座城市也是一樣，是多少人的家，是多少人賴以生存的地方。不管除了任何人，這座城市還是這座城市。

　　這點功夫不知在白露心中起了多少漣漪，可在外人眼中好像沒發(fā)生什么一樣，你看白露廷，他就跟在姐姐身后，話也不說。

　　白露一腳邁進去，剛才的事就像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清涼的空氣徘徊在感知周圍，徑直向二樓樓梯口走去。白露廷第一次來，所以新鮮感多了一些，左右環(huán)顧一圈，飯點相對來說已經(jīng)過一半，店里吃飯的還是不少，就拿一樓來說，分布著近二十張桌子，空座沒有幾個，桌面上也是沒來得及撤走的碗筷之類，服務員在忙，沒注意到白露進來一樣，的確，就這一小會，她都聽見其他人叫了服務員兩次。

　　二樓，王琳坐在卡座玩著手機，一眼望去，二樓比一樓小了不少，面前有十多平空的地方，右邊緊挨著樓梯口依次排了四個半圓形型卡座，在往前有一個噴水池，一個半人高的假山，池底鋪滿鵝卵石，石縫中有金魚的身影消失。左邊正對著卡座有一張黑色桌子，上面坐著關公像，面前放著貢品。白露廷忍住上前一拜的沖動，頭微微一低，仿佛完成祭拜一樣。

　　看到后面是他，王琳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這讓白露廷坐下老半天心中還是有說不出的不自在，其實就是有一些慌張，也怪王琳之前老打趣他。一樓較為雜亂的聲音、噪音已經(jīng)小了不少。二樓這會人很少，本來這種天氣吃火鍋的人本就不多，只有一個服務員，過了一會不知道從那個包間里出來，值得一提的是包間里面很少有人，靠近窗戶的那一排燈全開著。

　　王琳站起來，看了一眼白露，眼神停留到白露廷身上說道“哎呀，你怎么來了？啥時候到的也不告訴我一下！”這語氣讓白露渾身雞皮疙瘩，白露廷看著王琳，笑了一下，隨后跟著姐姐坐了下來。

　　桌子是圓形，圓形的座椅開個口子包圍著桌子。白露一屁股坐到中間將兩人隔在左右，王琳暼了一眼，像是不滿白露的舉動、不滿剛才片刻的尷尬一樣。

　　“您好，請問現(xiàn)在點菜嗎？”服務員很巧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禮貌的問道，這讓王琳的尷尬剪了不少。

　　看了他一眼，白露將菜單推到王琳眼前，她也不客氣，拿起來看了一圈，看著白露廷繼而開口“你吃什么？”

　　在確認是問自己后，開口回答“幫我來個蒿子稈和面條就行，其他聽你們的，都可以?！?p>　　對于他的回答，王琳很是受用，看面部表情就能知道。然后看向白露，后者很自然的說“跟以前一樣吧?！?p>　　不到一分鐘，王琳報了很多菜名，看樣子對于她家的特色都知道一般。臨了臨了，王琳說道“白露和飲料，你喝什么？”

　　白露廷首先看了一眼姐姐，對于王琳的安排白露好像習慣以常，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的坐著。

　　“我也一樣吧?！?p>　　“那好，幫我拿兩瓶涼茶，常溫的。然后再拿兩瓶啤酒，涼的吧，謝謝?！蓖趿照f完看向二人，詢問這樣行不行，白露廷沒有說話，白露說道“先這樣吧，不夠等下再說。”

　　“好的，那我先下單了?！狈諉T說完將飲料和啤酒拿過來又不見蹤影。

　　“白露，你弟弟什么時候來的？我說你怎么又請我吃飯，每次都是陪襯，那次才能輪到我做一會主角啊?！卑茁锻⑵鹕砣墓Ψ颍趿沾蛉さ南虬茁秵柕?。

　　“行了，就你話多，他也待不久，可能過兩天就走了，要不是回家，我這里他都不帶來的。”白露真想對著她翻白眼。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他知道了沒？你沒說吧！”

　　“沒有?！卑茁妒沽搜凵?，王琳閉口不言，白露廷已經(jīng)從廁所出來往這邊走。

　　剛坐下王琳徑直向他說道“你在這里打算待幾天？要不我?guī)闳ネ?？反正這兩天我有時間。”說完又珉一小口啤酒。

　　“不了，下次吧，我明天就回去了?！闭f完也不去看王琳，手放在雙腿中間，好像一個剛犯錯事的小孩一樣。

　　這讓王琳眼神幽怨的死死盯著他，白露在一旁努力忍著心中的笑意。

　　“行了，你就別打趣他了，是我弟弟又不是你弟弟?！边€是白露開口打破這短暫的尷尬。

　　這樣一說，王琳立馬反駁“你弟弟不也是我“弟弟”么?！薄暗艿堋倍终Z氣相當?shù)闹兀D而又說“好吧，我就聽你的，等下吧，你可跑不了?！本退闶亲约簽樽约簞偛抛龅氖聢A場了。

　　白露廷還能怎么辦，王琳每次遇見他都是這樣打趣他，說起來他都習慣她這種做法了，不然可能還不習慣，還能怎么辦？只能低頭默默的往嘴巴里塞食物。

　　王琳不去想自己的做法是否不妥，每次都這樣，也不在意白露廷的想法?；蛟S是因為白露吧，把他當?shù)艿芤粯訉Υ?。這沒辦法，她家里姐妹三個，沒弟弟也沒哥哥。

　　事后也沒再打趣他，事出反常一樣她自己話最多，和白露扯東又說西，偶爾他搭一言半句的，很快酒足飯飽似的結束了這次的接風。

　　結賬時弟弟和姐姐搶著付，王琳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看他倆東拉西扯的。

　　最后，服務員告訴他們王琳提前已經(jīng)結過了這才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