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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fēng)莊演義:囚鳥之役

第十三章: 憑欄新添厄運 秋風(fēng)羈絆搖曳

  南宮悠一夢方醒。

  奇怪,自己本不因該在這個時間點醒來啊。

  “啪嗒!”

  “哎呀!”

  “站?。 ?p>  他披衣坐起,推開了自己臥室的竹門。奇怪,這扇門變得比平時沉重了很多。

  他向外踏出一步,只聽腳下嘎吱一聲,搖擺的重心被及時救回。等回過神來,腳踝已被吞沒。他低頭一看,雪!好厚的雪!一定是半夜下的!

  忽然頭頂悉悉作響,一大團雪砸了下來。直接灌進領(lǐng)子里,寒冷刺骨。南宮悠受了一驚,連忙伸手撣下。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片純白,原來的地面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串腳印和影影綽綽的草尖。房頂上的瓦片紛紛墜落,因為一夜的雪太過于沉重。現(xiàn)在它們的故土已經(jīng)全部是失守。看向后花園方向,那棵參天大樹本來已經(jīng)冒過了圍墻,但現(xiàn)在卻看不見,想是被雪壓彎了腰。

  不好!要是壓斷了,可就麻煩了。

  南宮悠快步走向后花園。

  帶他推開后花園的大門的時候,忽然一團白物迎面襲來。也是他眼疾手快,左手斜擋在臉前。這下保護了面部,沒留神領(lǐng)口,一種極為苦痛的刺骨敢撲面而至,順著脖子疾速下滑,輕快的襲向溫暖的腹部。

  “哎呀,誰!”南宮悠在驚駭之余破口大罵。

  “你小子,終于……哎呀!師傅!”

  不用問也知道,是那個闖禍精劉鴉。劉鴉連忙靠近,來幫師傅拍打身上的寒冷積雪。“劉鴉,好啊,連師傅都敢打?”南宮悠半生氣半開玩笑的責(zé)問道。

  再看那棵參天大樹,不出所料,樹冠處已經(jīng)被壓彎了,但所幸并沒有斷。南宮悠連忙指揮劉鴉:“去,把樹上的積雪搖下來!”

  “好!”

  結(jié)果,劉鴉被跌落的積雪澆了個透心涼。

  南宮悠順應(yīng)著重新直起腰的大樹,開懷大笑。好久沒有笑得這么沒心沒肺,發(fā)自內(nèi)心了。

  然而,不可能凝淵大陸的每一處都如此處一般歡樂。

  憑欄關(guān)上,大雪依然覆蓋了一切,但鐘肅清卻不愿消受了,他開始指揮鏟雪。因為自己每日要處理的事情堆積如山,總不能讓這略顯幼稚的娛樂機會干擾自己。

  鐘肅清雖然沒有了朝廷給與的任務(wù),但他很會“無端生事”。他還在給朝廷寫奏折。包括思考如何處理悠和重?zé)o極的事情。他們可是朝廷指定的“叛逆”啊,如果自己能夠捉拿他們兩個,自己可以能回到朝廷重新當丞相了,這是朝廷的意思,假不了。

  前些天他和南宮悠對峙,看在交情上,他本想勸南宮悠浪子回頭,不料起了反效果。至于重?zé)o極,他雖然有充足的證據(jù)證明朝廷給他判定的身份是錯誤的。但他一個使者,叛逆朝廷,私自給朝廷的反賊傳遞消息,實在是罪不可赦??墒侵?zé)o極呢?他也是自己的結(jié)拜兄弟啊,難道和他的交情就不比和悠的差嗎?為什么自己這么不肯饒恕他?

  于是,鐘先生決定傳喚重?zé)o極。再次審判他。

  當天下午,重?zé)o極在兩名侍衛(wèi)的陪同下,走過狹長的回廊,看著一處一處熟悉或陌生的物品從身側(cè)掠過,這些東西有他喜歡的,也有他討厭的。但現(xiàn)在,恐怕說一聲再見,就要死去一點了。

  他被叫到了大堂上,被迫下跪。

  在兩旁是持著斧鉞鉤叉的,盔明甲亮的侍衛(wèi),火把明亮,將大堂照的亮如白晝,一塊嶄新的“坦白從寬”的大匾已經(jīng)掛好——這一切都在極力模仿朝廷的威嚴。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因為職權(quán)者沒有殘酷的篤定。

  鐘肅清看著跪倒的重?zé)o極,展開了手上的紙,放粗了喉嚨,:“重?zé)o極,朝廷叛逆,私自將絕密信息告知逃兵,罪加一等。現(xiàn)在處以流放,不知重先生有何意見?”

  重?zé)o極低著頭:“天命如此,我不抗拒?!?p>  鐘肅清分明聽清了,卻還是學(xué)著朝廷的樣子拙劣的扮演著:“請大聲點。”

  “天命如此!吾不抗拒!”

  “是了。按照朝廷法度,背叛朝廷者須處附加刑——脊杖四十。請行刑?!?p>  “行刑!!”站在左右,執(zhí)掌著刀斧為數(shù)眾多的侍衛(wèi)齊聲喊喝。有人拿來了剝?nèi)チ祟^的掃帚,了做刑具。

  竹棍高高舉起。雖然它不是反光之物,但鐘肅清確信,自己在它上面看到了映射出來的,自己的,閃耀的淚光。

  寒風(fēng)入骨。

  秋風(fēng)莊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因為來到倉促,并沒有帶什么御寒衣物,不過索性,上次劫的皇糧里竟然摻雜了許多貨幣,這一切對南宮悠來說只能說是上天看在四弟面子上的恩賜。這份恩賜,眼下只能先買衣物。

  南宮悠知道自己在幾個月前曾經(jīng)搶了皇糧,現(xiàn)在貿(mào)然出面不好,所以向機關(guān)師借了他逃命天涯時穿的普通農(nóng)民衣服,叫上林韻,負責(zé)拿錢。叫上鄭無言,主要是南宮悠想在暗中助攻一把。雖然自己的弟子找到了如意郎君是件全莊的大喜事,自己卻感覺有些不舍,卻也不知這是何意。

  下了憑欄山脈,來到了那一座熟悉的市鎮(zhèn),前些月這里還很喜慶,現(xiàn)在卻也人去樓空,一片蕭索,本來照耀的酒旗被厚重的雪壓住,失去了耀武揚威的資本。

  南宮悠向著一家服裝店前進。

  老板看著三個衣著單薄的年輕人冒積雪而前,連忙提了三件棉披風(fēng)沖出門外三十米來接待。

  兩人在服裝店老板的店鋪中坐下,老板生起了壁爐,但這粗淺的暖意終究是不敵根基扎實的寒流,不過驅(qū)散心里的寒,已經(jīng)足夠了。

  老板一聽是兩百套御寒衣物的大訂單,樂的一蹦三尺高,連忙回倉庫取貨了,但由于事前沒有預(yù)備,倉庫里只有一百二十三份。但老板保證,在一個月內(nèi)一定會補齊。于是他們交了定金,指定了秋風(fēng)莊所在,老板叫上伙計,送貨去了。

  三人圓滿完成任務(wù),穿著棉披風(fēng),棉褲,斗笠,回秋風(fēng)莊去了,但路過一家燈火通明的酒樓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林韻:莊主,進去喝點?

  南宮悠:…………不行,趕快回莊,咱們的錢是干正事的。

  鄭無言:林姑娘……不是,莊主,我覺得偶爾喝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人也不是鐵打的,也需要娛樂。

  南宮悠被孤立了:好好,那就去吧。

  于是三個人行首闊步,歡聲笑語的走進了酒樓。

  酒樓里燈紅酒綠,無數(shù)人頭攢動,舉杯搖曳,嚎叫震天。一時間竟然分不清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掌柜提問的問題太尖銳:“小伙子,這位是您妻子嗎?”南宮悠連忙擺手,“不,不是,她……”林韻連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二樓,南宮悠刻意給他們兩個叫了一個獨立的包間,好做一個夠格的助攻。而自己悠然靠著窗戶,舉著一杯酒,假裝眺望遠方雪景。一杯酒,兩杯酒,從一開始的用杯,到后來的用瓶,最終無須烈酒,自己就能灌醉了自己。

  原來自己也喜歡她。

  現(xiàn)在才姍姍來遲的至理在這遙遠的粗淺別離后長驅(qū)直入,占據(jù)了淚腺。

  南宮悠用最不和諧的情感旋律,這和一切的歡愉融合在一起。

  “你有什么事嗎?”清澈的女聲忽然響起。

  “問你呢!”數(shù)分鐘后不耐煩的撒嬌在南宮悠的恍然大悟下便顯得多余。

  “對不起,原來是問我。”南宮悠滿面愧色的揚起了臉。面前站著一個年輕人,年紀和自己的神軀相仿。奇怪的是自己早已活過了幾百年,現(xiàn)在卻仍然和她的氣場那樣合拍。

  “先生,你就這么讓出去了嗎?”

  南宮悠忽然爆發(fā):“你給我滾!”咆哮聲震懾屋頂,卻未擊穿別人的歡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說話...”少女被嚇得語無倫次,胡亂的恭維著。

  酒樓大梁上彩燈搖曳,燈火撞擊著玻璃的壁,踴躍著破殼而出。

  南宮悠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慢慢歪倒在椅背上,故弄玄虛的唉聲嘆氣起來。

  少女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南宮悠主動了一回:“啊,抱歉,剛才是我失禮了,對不起?!闭f著以最輕微的弧度欠了欠身?!罢堊??!?p>  少女沒有推脫。

  話分兩頭,包間里,林韻夾了一塊牛肉,放進里自己的果汁里反復(fù)抖動,直到確定它吸飽了香氣,這才以玉齒截斷。

  鄭無言簡直看癡了,在暖紅色蠟燭的搖曳下,更映林姑娘玉臉生霞。他青春期的躁動開始逐漸蠶食理智。

  “林姑娘,這樣的吃法真的好吃嗎?”

  天啊這是什么話,鄭無言大吃一驚,這樣的尖銳語言怎么會從自己的口中……

  “不太好吃?!绷猪嵈盍饲?。

  “那……來秋風(fēng)莊這么多年……”壞了,說錯了。這下可鬧笑話了。他祈禱著林韻會笑,會說話,但林韻只是自顧自的吃著牛肉,半個字也沒有多說。

  她生我的氣了??

  鄭無言不死心,又發(fā)起了新一輪的攻勢。

  包間外,賓客嘈雜,用味蕾欺騙著這一天的疲憊與第二天的重奏,現(xiàn)在國家動蕩,沒有幾個人可以置身事外。

  南宮悠坐在木桌的一邊,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飲料,讓著本應(yīng)在懊悔中度過的時光在指尖溜走。少女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用筷子夾起一塊米糕,送入口中。剛才所講述的自己的故事,隨著香味深沉的注入了兩人的記憶中,這是一個沾滿血污的故事。

  “所以,你是(南宮悠做了一個動作)屋舍被毀,來這里逃難的?”南宮悠率先開口。

  “對。要不然你以為我來這里還有什么目的?”少女嫣然一笑。

  南宮悠是一個正派君子,從不敢偷雞摸狗之事,但此刻,他卻覺得被人偷走了東西。是什么呢?心靈上突然被察覺的巨大空洞?

  “那倒是沒有……”南宮悠裝作不經(jīng)意的扭過了頭。

  ……………………………………………………………………………………

  許久過后,少女借口辭行,南宮悠不發(fā)一言。也好,直到記憶的邊緣逐漸模糊,大腦也只會給這一段故事打上“美好”的標簽吧,只要一回憶,便覺得是幸福的,就足夠了。

  包間里的二位忽然沖了出來,打頭的是林韻,氣鼓鼓的。其后是“急功近利”的鄭無言,手舞足蹈的和林韻解釋,但明顯是無效的。

  “師傅?。。。 ?p>  南宮悠閃電般的順勢站起,下意識一摸背后背的長劍:“什么事!……林姑娘?”

  “這個畜生竟然……”林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鄭無言!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無恥……我……喜歡她……就握了她的手……”

  南宮悠一聽,少年人只見的事情,就讓少年人來解決吧……想起少年人,忽然想起了重?zé)o極和弦德居士,這位命運多舛的四弟還托我給三妹一件東西,自己竟然給忘了!

  順手一模褲腰帶上的包裹,還好,還在。

  忽然,只聽樓下腳步聲音,一位白衣女子快速爬上茶樓,環(huán)視一圈之后快速鎖定了南宮悠,連忙飛奔而至,驚呼:“師傅!重?zé)o極被人打殘被人抬回來秋風(fēng)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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