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休面帶慍色:“杜大人獨自前來,又是到我房中商議,顯然是不想被外人得知,你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竟敢躲在房頂偷聽,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
我有些尷尬:“是我不對,但我只是好奇,而且我什么都沒有聽到,說支度司有案子,也是我亂猜的?!?p> 陸休沒理我,快步走到我的院子中,一把端起炭爐上的藥,順手滅了火,我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還在熬藥呢,幸好陸休聞著氣味不對,不然別說膏狀了,估計今日我能把藥熬成鐵疙瘩。
我一邊手忙腳亂地收拾,一邊賠笑:“多謝多謝,不然就白白浪費了阿妙的藥。”
陸休皺皺眉:“你傷得很重嗎?怎么還需要阿妙配藥?”
“嗨,其實也不重,只不過疼得厲害,怕耽誤明日練功?!?p> “嗯,我想也是不重,不然你哪里還有力氣打探別人的閑事?!标懶菡f完,便轉(zhuǎn)身要回屋。
我忙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上前攔住他:“杜大人來到底是不是因為支度司出事?死人了?鬧鬼了?丟東西了?你干脆告訴我吧!”
陸休看了看我,嘆口氣道:“你心思快,嘴也快,可有些事,哪怕心中了然,也不一定要說出口,否則很容易吃虧?!?p> 我嘿嘿一笑:“與你不用遮遮掩掩,若是跟外人,我又不傻。”
陸休瞪我一眼:“你先敷藥,敷完再來找我?!闭f完就走了。
這就代表他會告訴我了,我喜滋滋地應了一聲,加快動作準備藥膏。
將藥膏草草抹了一身后,我再次跑到陸休房間,陸休也沒再多說,當即給我講述了事情經(jīng)過。
大興欽庫實行三人三鎖與未點申結(jié)的防盜措施,所謂三人三鎖,即欽庫有三道鎖,執(zhí)令杜冠、理查使及門吏各執(zhí)一鑰,必須三人同時在場,同時持鑰,才可開門鎖門。為防結(jié)伙盜竊,理查使與門吏時常更換,且當班人員毫無規(guī)律可循。
而未點申結(jié),則是說每日未時由理查使進入欽庫盤點財物,與出入賬目核對無誤后,差不多已是申時,然后將欽庫上鎖,直至第二日未時再打開——除非皇上臨時降旨要從欽庫取出或放入什么寶物。
如此雙管齊下,既可防止有人從欽庫私拿寶物,又可在寶物失竊后迅速發(fā)現(xiàn),所以,光帝在位期間,欽庫不曾出現(xiàn)過任何差錯。
但就在三天前,當班理查使方遼盤點時,竟發(fā)現(xiàn)金羽元少了一個。所謂金羽元,是一種皇家特制的金元寶,底部刻有羽毛狀花紋。自光帝登基以來,每過一年,支度司便制作一個金羽元,取“國羽漸豐”之意,預示大興國力與財力日益壯大。
至今,金羽元已有十六個,都存于欽庫內(nèi),除年尾大祭外,根本不會有人取動,可昨日盤點,卻只剩十五個!
杜冠與方遼思來想去,也理不通何時丟了一個,萬般無奈之下,便想請陸休私下查探一番,最好能不驚動皇上便將它尋回。
聽到這里,我立刻道:“這樣的管制下,只有理查使有機會偷東西,而后一日盤點時很容易發(fā)現(xiàn)前一日有人偷竊,所以,只要細查前一日理查使,就能找到嫌犯?!?p> “每日理查使完成清點后,都會有專人搜身,確保他未有私藏?!?p> “說不定搜得不夠仔細,總該審審吧。”
“這幾日杜大人已嚴審了金羽元失竊前日的理查使,一無所獲?!?p> “呃——說不定是他不擅長審訊呢?”
“杜大人相貌過于矚目,使得很多人誤以為他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實他也是個頗有手段之人,否則也不能多年保大興財政無虞?!?p> “他是有為官的手段,又不是有查案的手段?!蔽疫€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陸休居然認可了我的想法,點頭道:“嗯,你說得也有道理?!?p> 我顧不上得意,接著往下分析:“還有,金羽元雖然貴重,但更多的是在于其地位而非價值,說白了,它也就是個金元寶嘛,欽庫內(nèi)那么多奇珍異寶,隨便一件都比金羽元值錢,如果能從欽庫中任取一樣寶物,恐怕誰都不會選擇金羽元吧?”
陸休面露欣慰:“正是,你覺得竊賊目的是什么?”
我皺著眉:“如果金羽元丟了的話,實際錢財損失可以小到忽略不計,而杜大人會大大倒霉,難道是他的政敵干的?”
陸休搖搖頭:“我也這樣問過,但杜大人說,最近朝堂之上風平浪靜,無人借此發(fā)難?!?p> “唔……眼下線索太少,要去現(xiàn)場看看才能繼續(xù)破案?!?p> “嗯?!?p> “那咱們何時進宮查看欽庫?”
“咱們?”
“對,你和我?!?p> 陸休挑眉看看我:“你打算參與此案?”
我扁了扁嘴:“是啊,我現(xiàn)在又不能單獨接案,你的案子就是我的案子?!?p> 陸休嘴角微微上揚:“方才我還未將事情經(jīng)過全部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