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果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里,似乎還沒有徹底氣絕,血腥味撲鼻而來,我有些作嘔,不忍再看,但想到他的非人獸行,又覺得痛快不已。
待他咽了氣,眾人立刻熟練地拖走尸體,沖洗血跡,很快,這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大家各自散去,我站在原地,有些恍神。
這幫匪徒,太過兇殘,可是,看惡貫滿盈之人落得如此下場,似乎比直接斬首痛快得多。
接下來的幾天再無事發(fā)生,“切齒”的三大金剛時不時帶人下山打探,莫說赤縣,就連整個巴州的情況都掌握得清清楚楚,聽說有貪官惡吏便去核查,查清后回稟溫青嵐,由她來決定如何處置。
這幾日相處下來,我愈發(fā)覺得他們正直而真實,每日只想著如何為民除害,根本不去計較利益得失,這樣想想,“切齒”竟然與欽臬司有幾分相似。
但是,五天過去了,丘引刀一直沒有出現(xiàn),奇怪的是,陸休居然也一直沒有消息。
直到第六天,終于來了一封信,不是陸休給我的,而是一封未署名的信,發(fā)給“切齒”的。
溫青嵐低頭看信,看著看著,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
我想這是他們幫中事務,便也不甚留意,只管看外面王孤雛帶著幾名幫眾操練。
“陳特使?!睖厍鄭箚玖宋乙宦?,我回過頭來,卻見她要將手中的信遞給我看。
我一怔,連忙接過,迅速掃了一眼,立刻明白她為何要拿給我看了。
這竟是封勒索信,信上說,“切齒”最近與官府走得太近,有狼狽為奸之嫌,于是他們綁走了丘引刀,要挾“切齒”拿我換取丘引刀的性命,以此自證清白——即并未成為朝廷的走狗。
我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落款,奇道:“也不知是何人寫的信,他怎會知道我在這里?”
“五龍幫?!睖厍鄭沟卣f道,身后的紅鸞早已是一臉憤慨,就連總是面無表情的水如天,臉色也更加陰沉了幾分。
“五龍幫?”
“嗯,五龍幫是羅城的大幫派,本來也是劫富濟貧懲惡揚善的好漢,近些年卻日益驕橫,竟想在窮苦百姓頭上作威作福?!?p> 我有些不解:“可無論如何,大家都是草莽英雄,為何還要為難于你?就不怕被整個巴州恥笑?”
紅鸞插嘴道:“因為那金炎心眼太小,而且他對我們幫主——”
溫青嵐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住她,接著說道:“羅城與赤縣相鄰,常有當?shù)厝耸懿涣似蹓簛沓嗫h避難,為回護百姓,我們與五龍幫起過好幾次沖突,故而關(guān)系交惡?!?p>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那么,幫主要如何回信?”
溫青嵐令紅鸞與水如天退下,然后對我道:“這就要看陳特使如何打算了?!?p> “我?”
“丘引刀口口聲聲要加入‘切齒’,實則心懷不軌,金炎以為我會顧及江湖顏面,用你去換那丘引刀一命,其實——”她冷笑一聲,“丘引刀是死是活,與我何干?!?p> 我忍不住笑了,金炎想拿捏住這樣一位女子,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所以,若陳特使無意惹事,我就當不曾收到過這封信——”
“不,”我顧不上禮節(jié),開口打斷她,“幫主,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追查冊子泄密一事,豈能眼睜睜看著丘引刀白白送死,線索就此中斷?”
溫青嵐看看我,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就陪陳特使演一出戲。”
隨后,我們給金炎回了信,假稱同意換人,接著,溫青嵐召回黃客虎等三人,共同商議此事。
“幫主,依我說,咱直接帶弟兄們?nèi)ヌて轿妪垘?,何需受他們要挾!”黃客虎粗聲大氣道。
張腐鼠搖搖頭:“五龍幫的人比咱們多得多,硬拼不是辦法?!?p> “人多有什么用?我一個能頂他們十個!”黃客虎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紅鸞瞪著黃客虎:“你讓幫主說話行不行?!”
黃客虎趕緊坐下,再不吭聲。
溫青嵐沉聲道:“丘引刀關(guān)系重大,不能不救;但陳特使為國為民,大仁大義,也不可令他落入五龍幫手中。因此,我打算與陳特使演一出戲,假意綁陳特使前去五龍幫換回丘引刀。”
我耳中只聽到她夸我“為國為民,大仁大義”,一時忘形,忍不住低頭暗笑,半晌突然聽到有人喚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滿屋子的人都在奇怪地看著我。
“咳咳——”我尷尬得要命,假裝咳了兩聲,道,“商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