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風(fēng)景一如既往地壯美,我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整個人恍恍惚惚,卻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咳!”
身后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我回頭望去,是紅鸞。
“我看你半天了,你一直坐在這里,一動也不動,跟個石頭一樣,在想什么?”
“沒什么?!?p> “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怎么會是沒什么?”
我勉強笑笑,沒說話。
“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們幫主比你這個特使厲害得多,心中失落?”
“她確實很厲害?!蔽逸p輕嘆了口氣。
“哈哈,果然!”紅鸞笑道,“不過你也不必難過,幫主說了,不讓我小看你,她說你看似不夠通透,實則心思都在案子上,不屑于為俗世雜務(wù)耗費一絲一毫的精力,所以才好像大大咧咧,不懂人情世故?!?p> “這是何時說的?”
“就是你剛來沒幾日的時候啊?!?p> 我的心情好了一些,又問道:“她還說我什么了?”
“我們幫主還說,你很特別。”
我一怔:“如何特別?”
“幫主說,你與其他宦海中人不同,身上還留著一絲俠氣,屬實可貴。”
聽到這里,我百感交集,悶聲道:“可是她不愿跟我走?!?p> 紅鸞愕然地看向我:“跟你走?去哪里?”
“去大京……但她不愿離開‘切齒’?!?p> “那當然,幫主怎么會拋下我們。”紅鸞理所當然地接了一句,隨后才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又道,“??!我知道了!你對我們幫主——這個,呃,對了,幫主不能走,你可以留下來啊!”
“留下來……”我苦笑了一下,“我們都有事要做,所以她不能走,我不能留?!?p> 紅鸞似懂非懂:“有事要做?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們都覺得那是最重要的事?!蔽艺f著,只覺得心情又跌到谷底,于是站起身來,往山下走去。
紅鸞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忙道:“過會兒要設(shè)大宴為幫主和你接風(fēng),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南豆?!蔽艺f著,頭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南豆在山腳下的馬廄里悶悶不樂地待著,草料倒是管夠,幾日不見,都有些胖了,據(jù)說張腐鼠經(jīng)常來喂它,還試圖帶它出去溜溜腿,可它根本不讓張腐鼠靠近。
這張腐鼠的確是個愛馬之人。
南豆見了我先是一喜,隨后又不理我了,好像在生氣我將它獨自留在這里太久,我摸摸它的鬃毛,嘆了口氣,心事翻涌不停。
溫青嵐。
我確實喜歡她。
可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們沒辦法在一起。
因為我們都想讓這世間變得更好些,可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只能獨行。
或許,只有等到律法公正,官場清明,等到欽臬司和“切齒”都不必存在,我們才能毫無負擔地相伴余生。
待我回到山上時,大宴已啟,眾人見我回來,非要拉著我喝酒,無論我如何推說自己喝不成酒也無濟于事。溫青嵐自然不會鬧我,水如天和王孤雛一個冷一個靜,也沒有多說,只有紅鸞、黃客虎、張腐鼠三人不依不饒,帶著一眾小弟非要敬我酒。
我轉(zhuǎn)著手中的酒杯,想抬眼看看溫青嵐卻又不敢,身邊的起哄聲越來越大,我心一橫,仰頭一飲而盡。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客房的床上,看看外面,似乎已過未時。
我只覺得口干舌燥,想爬起來倒些水喝,剛一動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痛欲裂,不禁自嘲地笑笑:明明半點酒量也沒有,還非要逞強。
就算喝醉了,又能解決什么問題?
緩了大半天,我終于掙扎著下了地,推開門,扶著門框往外看。
門外,紅鸞正對幾個“切齒”幫眾說著什么,見我醒來,忙幾句話說完,然后過來扶我:“你怎么出來了?”
我昏昏沉沉答道:“找點水喝。”
紅鸞將我扶回桌邊坐下,又去提了壺茶,邊倒邊說:“你果然喝不成酒,差點一覺從昨夜睡到今夜,早知道不勸你了?!?p> “嗯,我是真的沒有酒量,不過喝多了也只會睡覺,不會惹麻煩。”
紅鸞聽到我的話,忽然笑了起來。
我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你啊,好一個‘不惹麻煩’。”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我惹麻煩了?”
“那倒是沒有。”紅鸞搖搖頭,我松了口氣,端起茶杯,只聽她又道,“你只是當著大家的面,讓我們幫主嫁給你而已。”
“什么?!”我剛喝下的一口水全部噴了出來。
紅鸞看我這副模樣,一邊偷笑一邊講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