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魏玉終于開口了,“如許,你不要再說了,我確是將你視作棋子?!?p> 秦如許依舊固執(zhí)道:“不是這樣的,師長為我指點迷津,對我恩重如山,我明白,是他們逼迫師長認罪的,對不對?”
魏玉抬頭看向他,提高聲音道:“我為何特地告訴你我背有七星痣,又為何在路過蘇斷山禪房時,有意引他與我發(fā)生爭執(zhí)?都是為了讓你能證實無頭尸是我,指認兇手是蘇斷山,好替我完成這個局!”
秦如許聞言,一動不動地看著魏玉,雙唇微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許,他心底已知道這是真相,卻只是無法接受罷了。
魏玉昂著頭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愿再隱瞞,但我絕不后悔,大興氣數(shù)將盡,我投奔密國,有何不可?識時務者為——”
“啪!”出乎我們所有人意料,秦如許竟揮手打了正在慷慨陳詞的魏玉一巴掌。
魏玉被打得有點懵,半晌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秦如許,可秦如許不再看他,失魂落魄地跪倒在一旁,臉色慘白,再也沒說一句話。
之后,隨著案情真相大白,我們又抓到幾個尚在大興的直接參與者,至于主謀,因其身在密國,我們便無法追查下去,畢竟密國尚為大興的和親國,面子上總要維持一份“友好”。
一直上躥下跳唯恐天下不亂的鄭倫,在上次惱怒地離開后,便一直稱病不起,我們也不管他,按部就班審完此案,寫奏折呈報皇上。
回想整個查案經(jīng)過,我有些感慨,為利用秦如許,他們有意找了一具特征明顯的尸體,反而成了陸休確認死者身份的關鍵;同時,蓋召急于陷害蘇斷山,反而中了陸休請君入甕之計。
處處自作聰明,卻處處皆是漏洞,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忙了幾天后,我終于得空去看蘇斷山。蘇斷山殺人罪名洗清,重新回到禪房居住,又有了喝酒的興致,一見我來,更是高興得連灌幾大口。
聊到剛剛結束的這個案子,我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蘇將軍,你找來作證的人中,為何那對百姓裝扮的年輕男女始終未上堂?”
蘇斷山重重放下酒壇,一拍大腿道:“差點忘了!”
我莫名其妙:“忘了什么?”
“那二人是我在路上偶遇的,幫了我一把,我聽說他們也有冤屈,便一起帶回來了,走,找你們那位陸大人去!”
說完,他拉著我出了門,叫上那對男女,一起往陸休的禪房走去。
這老將軍,實在太過雷厲風行,我完全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沒頭沒腦地跟在后面走,這才有工夫細細打量前面二人。
這二人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衣著樸素,風塵仆仆,那男子雖倦容滿面,舉手投足間卻貴氣非凡,像個世家子弟;那女子相貌秀氣,手腳麻利,看起來精神要比男子好一些,但應該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八成是私奔吧,我心中暗暗猜測。
很快,我們四人就走到陸休門口,陸休正好出來,看到我們幾個,稍稍一愣。
蘇斷山耿直慣了,當下抱拳道:“陸大人,麻煩你為他們二人伸冤?!?p> 陸休猶豫了一下,回手推開門:“諸位請進來說話?!?p> 一進房間,那對男女齊刷刷地“撲通”跪下,我和陸休立刻伸手來扶,他二人卻怎么也不肯起身。
那男子道:“陸大人,草民燕平樂,這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楊萍末,我們被誣陷殺人,求大人作主!”
陸休道:“若屬欽臬司所轄,我定會查明真相,你們且起來說話。”
二人這才起身坐下,陸休問道:“燕公子與齊山燕家可有關聯(lián)?”
燕平樂微微垂首:“不瞞大人,草民正是燕家家主燕三白之孫,不過并非長孫。”
我一驚,居然是燕家子弟,當初去四音坊,為接近鴻影,我還曾假借過燕家名號,幸好他們不知道。
陸休也有些意外:“燕家子弟個個才俊,怎會背負人命官司?”
“大人且聽草民道來?!毖嗥綐奉D了頓,溫柔地看著楊萍末,“萍妹本是燕府中的普通侍女,雖出身貧寒卻心地善良,前段時間家祖臥病不起,全靠萍妹精心照料。家祖病情越來越重,常言道,久病床前無孝子,眼看家祖時日所剩無幾,燕家眾人各懷心思,皆在圖謀家產(chǎn),只有草民覺得無趣,寧愿多去探望家祖幾次,于是一來二去,便與盡心盡力照顧家祖的萍妹互生情愫?!?p> 楊萍末雙頰通紅,卻也堅定地望著燕平樂。
“半個月前,家祖駕鶴西去,遺囑中竟將一半家產(chǎn)留給萍妹,眾人嘩然,為了這份家產(chǎn),開始給萍妹潑臟水,一時說她引誘家祖,一時又說她故意害死家祖?!?p> 聽到這里,楊萍末忍不住默默垂淚,燕平樂立刻緊緊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