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想 一聲“清遠”
容華郡主之所以辦這么一場賞梅宴,一來是因為這個園子是今年皇帝剛賞下來的,二來嘛……之所以有這么個院子,是因為半個月前容華郡主剛剛及笄,女子及笄,就要定親。
說是賞梅宴,不若說是相親宴。
既然實為相親宴,自然各家的公子也會收到請?zhí)?。各家貴女更是卯足了勁收拾自己,各家公子也是心懷期待。
為了家族而聯(lián)姻固然是利益最大化以及最優(yōu)解,可少男少女,誰不希望自己真的能有一段真正的美滿姻緣呢。
園子就叫梅園,是皇帝親筆題的匾,著人掛在了園子門口。
雖然只是一塊匾,卻象征著這位容華郡主在皇室中的地位。她前面還有兩個年紀大的堂姐,均已嫁人,卻沒一個能有她這樣的浩蕩皇恩,自然值得特地為此辦一場賞梅宴。
梅園里的梅樹,都是從全國各地運過來的,顏色不同,花期也不同,據(jù)說可以一直熱熱鬧鬧地開到明年春四月。
賞梅宴當天,白家兩位夫人早早地就帶著白清雅和白清悅梳洗打扮,大夫人還親自去了清歡雅苑,專門盯著優(yōu)曇。
優(yōu)曇偏愛素色,可今日本來就是要給人家臉面,你再穿著這么寡淡的顏色過去,這是打誰臉呢?
幸好白夫人很有先見之明,拿出來了一套織金料子的衣裙,就連外面保暖御寒的大氅都是上好的白狐毛裹著的。
一水兒的織金衣料,唯有大氅周邊縫制著純白狐毛。這本是最挑人的顏色,穿在優(yōu)曇身上,卻只能淪為她的陪襯。
白夫人只能驚嘆。女子若能夠高傲自矜,定然是有資本的。而白清歡,有這種資本!
再想想自己的女兒……
白夫人心中苦澀。
她的女兒才是白家名正言順的長房嫡長女,才是整個白家最尊貴的姑娘,卻被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子搶了所有。
作為當家主母,她的確很合格??伤腥硕己雎粤耍彩且粋€母親。
在一個母親心里,家族固然重要,可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女。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與她血脈相連!
從兒女降生的那一刻起,一個母親的一輩子,注定都是為他們打算的。白夫人自然不例外,她要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所有最好的。
“可?!毕奈灲o優(yōu)曇綰髻簪花,耳邊的耳鐺帶起一點冰涼,卻不讓人討厭,優(yōu)曇細細端詳著銅鏡中的自己,有些驚訝。
她平日里并不會如此裝扮,青絲垂至腳踝,至多不過一根飄帶束起,簡簡單單,這還是第一次,她看到自己認真打扮起來的模樣。
撫了撫臉頰,她有點明白為何人間會有人說“女子的容貌是天賜的禮物”了。
“姑娘年輕,正該如此打扮起來?!鼻浦耆炎约号畠簤合乱活^的優(yōu)曇,大夫人心中更是堵得慌。
“走罷?!眱?yōu)曇抬手,“大夫人請?!?p> “姑娘在外頭,應當喚我母親?!贝蠓蛉思m正她,“否則平白教人看了咱們白家的笑話,那才是真正的笑話?!?p> 優(yōu)曇但笑不語。
一聲“母親”——
她雖然是天道孕育,可天道也擔不起她的一句“母親”,一個凡人,不怕折了福壽嗎?
率先往外走去,大夫人也沒法子,只能喊上自己的婢女和優(yōu)曇的婢女一起跟著。
白清悅年紀最小,平日里被保護的極好,嬌嗔可愛,活潑開朗,是個讓人一看就會很喜歡的小姑娘。
這一點倒是和清梧很像。
這么想著,優(yōu)曇就沖著白清悅笑了一下。
白清悅立刻拉住了白清雅的衣袖,“姐姐,剛剛大姐姐是在沖我笑嘛!”
“是是是?!卑浊逖拍盟龥]辦法,“是在沖你笑,你要去和大姐打個招呼?”
“好哇!”口中答應著,人就已經到了優(yōu)曇面前,脆生生地開口,“大姐姐,我是清悅!”
“嗯?!眱?yōu)曇只是一頷首,仿佛剛剛那個笑容不過是個幻覺。
白清悅嘟了嘟嘴,“大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清悅。”二夫人咳了一聲喊自己女兒,“你大姐喜靜,你個皮猴子,莫要去鬧她。”
“無妨。”優(yōu)曇居然開口了!
“真的!”白清悅不可置信地高興起來,“大姐姐我想和你說說話!”
優(yōu)曇再次一點頭。
一時突如其來的心軟,讓她這一路上都沒再得到過清凈??伤敛粴鈵?。
她只是想起了白清梧。那個被她點化、由她賜了名姓的小梧桐。
她只是白家一棵梧桐樹,哪怕是化為了人形有了姓名,也沒辦法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白家人面前。自己出來了,清梧那么活潑的性子,在清歡雅苑里一定很孤單吧。
白清悅,真的很像清梧啊——
一路聽著小姑娘活潑歡快的聲音,優(yōu)曇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臉頰,帶著一絲溫柔笑意。也正是因為這點溫柔,讓白清悅有膽子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清悅。”白清雅打斷了她,“到了,該下去了?!?p> 又看向優(yōu)曇,“大姐先請?!?p> 優(yōu)曇提起裙擺,馬車下已經擺好了凳子,她踩著下去,鞋尖一顆拇指大小的南珠亮了所有人的眼。
太后、皇后與太子妃才有資格以東珠做陪襯,高位妃嬪與世家誥命夫人以南珠做陪襯,其他的,只有家族中最為得寵的女兒才有可能得到一顆南珠,平日里珍藏著還來不及,誰會如同優(yōu)曇一般,拿來裝飾鞋子?
優(yōu)曇不知道這些,明昭卻是知道的。
下了馬車,剛剛抬眼,就看到一個身披玄色大氅的男子,修身玉立,身姿挺拔,面孔上帶著溫柔笑意,融了冬日冰冷,“清歡。”他上前,握住了優(yōu)曇的手,熱量源源不斷地涌來,這一瞬間,優(yōu)曇心底突然就塌陷了一塊!
她把自己的手交給了身側的這個男子,柔柔一笑,喊,“清遠?!?p> 明昭立住了。
“怎?”優(yōu)曇有些奇怪。
“你剛剛、你……”明昭的目光有些奇怪,“你喚我什么?”
“清遠?!眱?yōu)曇再次喊了一聲,“這不是你的……表字?”
“我、我只是……”明昭突然語無倫次起來,“清歡,我、我很高興……”
說到最后,居然只有這么一句話可以順利說出來。
表字向來只有親近的人才會稱呼,優(yōu)曇以前,可是只喚他“明昭”的!如今這是,堅冰開始融化了嗎?
明昭高興的有點忘了這是在哪里了。
散簾
雙十一剁手了嘛! 開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