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屋,就看到屋里的一個敞開的側門里血腥的一幕。
兩個赤發(fā)鬼,一個渾身長滿了大包,另一個頭上和額頭上都長滿了犄角。
它們都赤裸著上身,那頭上,額頭上長滿犄角的赤發(fā)鬼脊柱是彎曲的,而渾身長滿大包的赤發(fā)鬼身上長滿了黃毛。
它們拿著鞭子,在抽打著捆綁在柱子上的一個小鬼。
小鬼蓬頭垢面,臟兮兮地長袍洇出無數(shù)血痕,在痛苦哀嚎中苦苦哀求。
“饒了俺吧!俺也想重新做一回人吶!”
渾身長包的赤發(fā)鬼啐了一口唾沫,那粘稠的,近乎令人作嘔的唾沫噴在小鬼的臉上立刻就滑落到地上。
“你這嘴上沒毛的小子,以為胡謅了幾句,就能騙了俺們,你腦子里裝的都是屎,是怎么想的呢?媽的,害了俺們兄弟吃了瓜落,就想當舔腚狗讓俺們饒了你?呸……”又啐了唾沫,揮手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啪地一聲就打在小鬼臉上。
小鬼渾身顫抖,道:“饒了俺吧!俺若有來世便給您二位做牛做馬報答您二位的恩情。”
額頭上和頭上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啰嗦什么?俺早不就說了嗎?這等奸佞之人,不用拳頭,恐難說得通?!痹捖渚蛼嗔巳^,在小鬼臉面上,額頭上,太陽穴打了起來。
就是那么幾下,這小鬼便昏死過去。
而這長犄角的赤發(fā)鬼卻未停手,只將自己的拳頭掄得更快,宛若雨點般打在這個小鬼身上,面孔上。
黑白二狗,妖道,梁上鬼不由得心驚,幾乎就在同時想到,“這長犄角的赤發(fā)鬼怎如此暴戾,這小鬼又是如何惹惱了二鬼的?”
就是那渾身長包的赤發(fā)鬼此時也生出了懼意,心想,“這要將小鬼生生打死,又如何向上差解釋呢?”便道:“大鬼莫害了這小子性命。”
那名曰大鬼——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為何?”
渾身長包的赤發(fā)鬼道:“這小子若是死了,咱們可要攤上事了?!?p>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眼珠轉了轉,揮手打了昏死小鬼一個巴掌,咒罵道:“便宜你這小子了。”隨即走到椅子前,取了搭在上面的短衫穿在了身上,這就向外屋走去,一眼就看到黑白二狗。
“是你們?”它說,“你們怎么來了?”說著便出了里屋,到外屋椅子上坐下。
黑狗陪著笑臉,道:“俺們兄弟抓了擅闖,野狗嶺和鬼城的枉死惡鬼。已到太歲那里說了,太歲發(fā)了文書,讓俺們兄弟到功德房記上一筆?!?p> 話間,渾身長包的赤發(fā)鬼也走了出來,站在長犄角的赤發(fā)鬼身旁。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文書拿來?!?p> 黑狗從懷中掏出文書遞給它。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看一眼文書,然后就將文書放在案頭上,隨手拿了案頭上的功德薄翻到白頁之處。
妖道看了功德薄前頁密密麻麻記載的人物事跡,眼前突然一亮,心想,“若是篡改了梁上鬼母親功德簿上的記載,那梁上鬼母親雪芝豈不能改寫命運?!?p>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拿起一枝毛筆,看著黑狗道:“這枉死惡鬼姓甚名誰?”
黑狗道:“姓李,名泉,字永泰?!?p>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在功德薄上寫下,李泉,字永泰,然后又問:“它是那里人士?”
黑狗道:“永州李家莊人士?!?p>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又寫下……然后問:“它因何枉死?”
黑狗道:“錢家管家與主母通奸,事發(fā)后管家與主母串通殺這李泉做了替罪羊。”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人證物證都有?”
黑狗道:“有?!闭f著就從腰間解下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扔到地上。
眾人看向布袋,布袋里飛出兩縷魂魄,一縷為藍色,一縷為青灰色,待兩縷魂魄變化回人形后,眾人才看明白,原來這兩縷魂魄是一男一女。
女的頭挽垂發(fā)髻,身穿藍裙,體態(tài)豐腴,稍有姿色,男的面容白皙,有幾分清秀,身穿青灰色長袍。
黑狗道:“這二人便是當年事主。”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看過兩個鬼后,指著女鬼道:“你是錢家主母?!迸砉蛳?,期期艾艾地說:“小女子是錢家主母。”長犄角的赤發(fā)鬼又指著男鬼,道:“你可是錢家的管家?”男鬼跪在女鬼身旁,道:“小人生前正是錢家的管家。”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你們可合謀殺害了李泉?”
兩鬼同時道:“確有此事?!?p> 長犄角的赤發(fā)鬼道:“因何事?”
女鬼幽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鬼后道:“說來話就長了,此事原委都愿這管家,也愿小女子命苦。”
她長嘆一聲,道:“小女子家境貧寒,自幼便被賣到了青樓妓院?!?p> “那老鴇看俺生地水靈,便尋思著細心培養(yǎng),待日后長大能多掙幾個錢財,便尋了城里有名氣的樂師和先生教授俺讀書識字,琴棋書畫?!?p> “當時俺年幼無依無靠只能依從老鴇,跟隨著先生和樂師學琴棋書畫,長大后慕名而來的客人和玩主也不計其數(shù)?!?p> “直到有一天,青樓里來了一位錢員外,這員外出手大方,又新喪了妻子,便尋思著再納一房妻妾?!?p> “相中了俺,花了大價錢為俺贖身,老鴇得了大把錢財,喜不勝收,便答應了,俺也算脫離了苦海,這本是一樁好事,誰料想那錢府中的管家竟也是青樓的??驼J出了俺?!?p> “錢府管家趁家主不在之時,強行要與俺歡愉,俺起初并不答應奮力反抗,但是卻耐不住管家軟磨硬泡,言語威逼脅迫,行霸王硬上弓之事,俺無奈下便從了他,當時也與他說了僅一次而已?!?p> “然而他只是表面答應,過后趁機又要歡愉,俺怨恨這管家乃是不守信義之人。曾多次痛斥他,怎奈這管家抓住了俺的把柄,就說俺若不答應他,便將俺在青樓陪客過夜之事宣揚出去,到那時錢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你的丑事,誰還再在意你這個主子,你還如何在府中呆下去?!?p> “當時錢府上下只以為俺是黃花閨女,于俺口碑不錯,不光是人前夸贊,就是在人后也主母主母叫的親昵,都說俺賢良淑德,謙卑有禮。”
“這管家一說,俺就怕了,怕他真就宣揚出俺的丑事,壞了俺的名聲。也怕這錢府下人的風言風語傳到老爺耳朵里,老爺嫌棄俺這風塵女子壞了家風,便不再要俺了。”
“俺又不敢將管家奸淫俺之事說出去,只能一次次答應下來,然而這管家卻變本加厲,一瞅著錢家家主出門子辦事,或經(jīng)商之際,這管家卻要鉆入俺的房里,對俺百般地折騰,俺無奈下只能自吞苦果?!?p> “那一夜管家醉酒,闖入俺的房中未關門,就將俺按倒在床上,一上來就又親又摸,強要解了俺的衣裳?!?p> “俺只當忍了這一時,便都過去了,便依了他,可就在他將俺半脫光之際,那門口卻傳來駕駕的吆喝聲。”
“俺急了,用盡全身力氣推管家,說,有人到了門口??蛇@管家酒后亂了神智,只亂嚷嚷道,誰他媽敢管老子的事兒,老子就讓誰活不了?!?p> “這時那車夫李泉已牽著馬路過門口,正看到俺與管家之間的丑事?!?p> “而這管家卻全然不顧,只拉上床縵強要了俺的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