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好夢連連
陳燕南其實只是把西平扶出包間,早有鎮(zhèn)里的干事過來扶西平去招待所休息,陳燕南便趁機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臉,又呆了幾分鐘,才過來。
張金紅催促胡書記講,胡天培也不推辭,笑著講道,有次我出席鎮(zhèn)里的一個婦聯(lián)會議,臺下坐滿了各村的女干部和青年婦女。主管婦聯(lián)的副鎮(zhèn)長在會議上作了報告,說婦女工作非常重要,得到鎮(zhèn)委鎮(zhèn)政府高度重視,廣大農村婦女身上有優(yōu)點也有缺點,從上往下看,你們身上有兩個突出的特點,但是從下往上看,你們身上還有一個明顯的漏洞。我們有責任創(chuàng)造條件、幫助你們堵上這個漏洞。這項工作很累,任務很艱巨,我深有體會。我們做工作必須扎實,要求真務實、真抓實干。我一直要求自己,干工作,務必要深入農村、深入群眾,養(yǎng)成了身體力行、一桿子插到底的作風,現在我還是喜歡這樣??墒乾F在的一些年輕村干部,作風漂浮,沉醉于”形象工程、政績工程“,生活腐化,糜爛墮落,這怎么能行?!”
……
西平差不多是被人架著托著去的招待所,兩個架著他的人叫苦不迭又不得不賣力架著,要想做人上人就得先吃苦。
其實,最難受的還是西平,他并沒有醉,只是全身乏力無比的難受,他再一次暗暗發(fā)誓以后堅決不喝酒,無論是天王老子勸酒他也不喝。等酒醒了,不難過了,只要別人再多勸幾句,他的耳朵又會軟,覺得抹不開情面,便又喝了,喝了又醉,醉了又難受,難受又暗暗發(fā)誓,周而復始,沒完沒了,反正受罪是他,別人也管不著。
招待所在鎮(zhèn)政府后院,中間有幾排梧桐樹,不熟悉的人要找到還真不容易。其實以前招待所和鎮(zhèn)政府是分開的,中間有一條三米寬的沙土路,每天有人從沙土路經過到田埂和菜地里去,這些都不算什么,最讓人不放心的是總有些別有居心的家伙,在招待所住了市里領導或區(qū)里領導時,半夜悄悄來敲門,搞得鎮(zhèn)里很被動,后來幾個領導一合計,干脆把這條路前后都用圍墻封了,招待所便成了鎮(zhèn)政府的后院,這種事情沒人會管,也沒人管得了,那些繞圈去田埂的農民,除了發(fā)幾聲牢騷,只能眼睜睜的無可奈何。
招待所的房間很大,除了中間擺了一張大大的席夢思床之外,還有沙發(fā)茶幾,柜子和電視,最近還新配置了電腦,里面有單獨的衛(wèi)生間和浴室,浴室里不但有花灑還有一只大大的浴缸,這本是準備給上面各種檢查團領導住的,規(guī)格當然要高,再苦不能苦領導,這話不只是說說的。
兩個干事把西平放進沙發(fā)里,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見他神智尚好,知道并無大礙,跟招待所的于小雙招待幾句便匆匆走了。
于小雙三十多歲的年紀,樣貌一般,身材也一般,是鎮(zhèn)里的合同工,聽說以前還在小學做民辦老師的時候,跟以前的趙鎮(zhèn)長好上了,便把她搞到文化站上班,因文化站平時沒事,只在有需要的時候,臨時開門搞搞衛(wèi)生,叫幾個附近的村民進來做做樣子,再拍幾張照片往上一交,一年的優(yōu)秀單位便撈到手了。所以在平時,她還是以招待所這邊的工作為主,于小雙很會來事,有自然熟的本事,只要打過一次交道,下次再見時,她便能準確叫出每個見過面的人的名字。胡天培曾經跟人說,此人若出身好,必定能走到很高的位置。至于這個出身好怎么才算好,只有胡天培才能說得清楚了。
于小雙泡了滿滿一壺茶端著過來,西平已經靠在沙發(fā)上睡了,四月份的天氣,晚上還涼涼的,若這樣睡到明早,就算不傷風也得感冒。把西平叫醒,要他到床上去躺著,西平應了兩聲沒動,于小雙便要攙著他過去。對于西平她還是比較熟悉的,柳樹鎮(zhèn)有名的美男子,還在鎮(zhèn)里做了半年的副書記,平時沒有半點架子,她曾經企圖要接近他,沒由得感到自卑,就自動放棄了,后來再鼓起勇氣時,西平卻又被革職了,事情總是這么不湊巧,既然今晚有人把他送來了,她自然要好好盡盡地主之誼。至于怎么盡,那就看西平的意思了,反正在她看來,無論怎么,自己都吃不了虧。
就在于小雙要扶西平到床上的時候,西平突然醒了,讓她懷疑他剛才睡也只是在裝睡。西平見有茶水,便一杯又一杯牛飲起來,本來只是在喝茶,卻有幾分喝酒的氣勢。
喝了四五杯茶水之后,西平才記得跟眼前的女人道了謝,說完謝謝便要睡,讓于小雙請回。說是請,于小雙沒有感到絲毫的尊重,她也不往心里去,本來做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計,如果什么事老往心里去,根本做不了這活。
西平在女人走后,便把門關上,還把內閂閂上,就像小姑娘擔心金貴的身子被人偷看去一般,又把窗簾布拉下,這才把身上的衣服脫掉,到浴室里洗澡,在他第一眼看到浴室里寬大的浴缸時,就決定在里面舒舒服服泡一個澡。經過幾次反復測試,他成功地將熱水開關打開,并仔細在浴缸里搞了衛(wèi)生,才把下面的排水口塞住。
沒過多久,西平如愿愜意泡在熱水里,這是他三十多年來第一次泡浴缸里。其實以前也有許多這種機會,不過在那時,他一直認為,浴缸是女人用的,花灑才是男人該用的。
因他從小長得俊美,在小的時候,只要他頭發(fā)留長點,很容易被人誤會是女孩子,更有討厭的女鄰居,還故意用皮筋給他扎辮子,帶他到鎮(zhèn)上趕集,為此,還被鎮(zhèn)里的小流氓摸過屁股,搞出過不少笑話。后來他長大了,盡量跟女人的生活習慣分得清清楚楚,好像不這樣,似乎便不夠男人。
泡完澡,擦干水,他又穿上剛脫下的內褲,如果金紅看到的話,又會笑話他是個齷齪鬼。
回到房里,他便四腳朝天大大咧咧倒在席夢思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不知他今晚走了什么好運,好夢一個接著一個。先是夢見自己要去釣魚,拿著鋤頭去挖蚯蚓,挖著挖著就挖到一個壇子,壇子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珠寶,還有各式各樣的古錢,在他正要把金銀珠寶用衣服包起來的時候,感覺一陣尿意,然后就醒了。他起身把尿撒了,得出了一個經驗,睡前千萬不能喝太多茶水,免得在關鍵時刻被尿憋醒。
他繼續(xù)躺下睡,很快又進入了夢境。這次他夢見自己出門遇到妙真人,要收他為徒,然后教了他絕世神功,并給他喝了玉液瓊漿,讓他重新回到了十八歲,金紅和冬香,還有永紅永琳,全都被他弄的服服帖帖,發(fā)誓永生永世對他都唯命是從。
很快他又醒來,濕漉漉的內褲貼在身上讓他極不舒服,他脫掉內褲,反著雙手墊在腦后,心想,難道現實中越缺什么在夢里便越容易得到什么嗎?
胡天培講完段子,思涯便提出要回去。李勇知道他一路辛苦,從燕京回來還沒休息過,晚上能過來,估計也是看在幫忙找到他老父親的份上。所以也站起身,要送他回去。胡天培提議一起去招待所住,說艾副書記已經過去招待所了。
李勇看著思涯,由他作決定。
思涯不想跟這些鄉(xiāng)鎮(zhèn)干部交往過密,婉拒了胡天培的好意,說回來就是為了多陪陪老父老母,哪有到家還住招待所的道理。
李勇便起身送他回了家,握了手道了別。陳燕南趁機提出要回衛(wèi)生所,說完徑自去了。張金紅也要走,還沒開口,胡天培說,小張,現在還早,你先不要急著回去,到招待所陪李老板跳幾只舞再回去。